你真是一隻好羊 抓到羊了(1 / 1)

逢生 林逾年 4283 字 10個月前

陳厭青當然是不想穿的,畢竟導購姐姐擺明了說是情侶裝,他們卻隻是單純如水的好兄弟,這不合適。

但拗不住梁餘的熱情,他終究還是換了那件情侶裝,跟他上了街。

花街人那麼多,誰也不會注意對方的穿著,應該運氣沒那麼寸,剛好就碰到那幫狐朋狗友的吧?

梁餘好說歹說,硬是把陳厭青拉出了街。

而奶奶則讓隔壁王嬸幫忙看著。

王嬸是家庭主婦,家裡有錢不用乾活,在家就負責接送孩子,小孩兒上了全托幼兒園之後就愈發孤單,這會兒雖然說已經放假了,但是又被他爸媽帶出門玩了,王嬸在家裡沒事乾,就喜歡約上三五好友跟奶奶一塊兒聊天看電視,拿著一團毛線打圍巾,不用愁奶奶無聊沒人看。

倆人腳步快,走到花街的時候還沒過三點半,人不少,遲點還會更多,遠遠看過去每一家店鋪都塞滿了人。

花街當然賣花的最多,什麼迎春花,蝴蝶蘭,一品紅......要什麼有什麼,但更討人喜歡的還要是發財樹,畢竟再怎麼說,發財是每個人心裡簡單且樸素的一個願望。

陳厭青內心其實對人群密集的地方很是抗拒,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開始討厭人群討厭交流,把自己整個人都封在一個小小的堅硬的殼裡麵,出不來,進不去。

他親手給自己打造了一個保護殼,披上了鮮血淋漓的尖刺,紮傷了所有好意的無意的人,也禁錮了自己。

幾乎所有人都皺著眉走開,亦或是破口大罵,任由他的傷口一次又一次揭開流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

陳厭青輕輕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把這些想法晃到腦後,漫步在人間的街道,四處的人把他們倆包圍起來,隻留下一個小小的空間。

梁餘捏了捏他的掌心,轉頭跟他喊道:“抓緊點,這裡人太多了,彆走散了。”

“好。”陳厭青答,右手微微發力,握緊了他的手。

梁餘滿意地笑了,拉著他到一邊的烤串小攤。

他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買花,他對花這種東西哪有研究過啊,去年就被忽悠買了盆藥錦回去,一個星期沒到就光榮犧牲了,留下個粉色的塑料小盆,忘記扔了,就放在陽台上天天看著礙眼,他媽媽看一次笑一次。

他喜歡的是這邊的烤串小攤。

老板看起來像新疆人,嘰裡咕嚕地不知道在跟同伴說什麼話,見有客人來,又笑容滿麵地換成了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一邊翻烤手上的肉串一邊詢問,手上的速度幾乎閃出殘影:“你們要點什麼?正宗新疆羊肉串!十五元兩串!”

梁餘豪爽地遞過去一把票子:“來兩串!”

“好嘞!”小哥翻烤幾遍,拿了兩串烤好的,撒上辣椒麵,油星子滋滋地發出聽起來很好吃的尖叫,色澤誘人,氣味噴香,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雖然聽起來少,但串串簽每一串都有小臂長,每一串都是整整齊齊的八塊肉,大小適中,絕對沒有缺斤少兩。

梁餘以報答送衣之恩的名義,把烤串分了一半給陳厭青,倆人也不嫌棄這小地方,直接在垃圾桶旁邊吃。

牙齒咬住那一截飽滿鮮嫩的肉,扯出來拆分咀嚼,鹹香可口,回味無窮,不由得分泌出更多的唾液,每一口都是滿滿當當的肉,帶著些許嗆喉嚨的辣,酥酥麻麻的,細細品嘗,彆有一番風味。

老板良心,選用的都是正宗的好羊肉,每一口肉都能證明牧場天之大地之廣,才能跑出這麼勁道有嚼勁而不柴不騷的好羊肉啊!

經過剝皮剔骨不遠萬裡來到這兒,再剁碎串串,大火燒烤,選用品質好的辣椒作為靈魂伴侶,一頓操作之下才得以擁有了這份極其珍貴,獨一無二的羊肉串!

居然隻買十五塊錢兩串!

你真是一隻好羊!

梁餘兩三口便拆分入肚,辣得直出汗,斯哈斯哈地抽氣,還拿手往嘴裡扇風。

陳厭青慢條斯理地吃完,遞過去一瓶牛奶給他。

梁餘眼睛一亮:“你哪兒來的牛奶?”

他隻是隨口一問,沒等他回答,直接插了吸管嘬起來,三口嘬完一整盒,還嫌不夠多,把盒子嘬得嘖嘖作響,吸癟了才依依不舍地扔進垃圾桶。

陳厭青眉眼彎彎:“出門前拿的,放口袋裡了。”

咚咚——咚咚——

梁餘的手機響了起來,在褲子了瘋狂震動,把他嚇了一跳,連忙拿出手機接電話。

手機對麵的劉洺渾然不覺:“hey bro,在家嗎?哥幾個出門放風箏?”

劉洺他家大爺就愛放風箏,這幾天風大,最適合不過了,劉洺被勾得蠢蠢欲動,連看三天之後狠狠下單買了一個,今天剛到,迫不及待地就打電話給好兄弟了。

“在外麵呢。”梁餘說。

劉洺震驚地問:“哇靠,你居然沒在家看動畫片?不可思議!你不會去你家寶寶家裡了吧?”

梁餘看看陳厭青:“對啊,現在跟寶寶的主人一塊逛街,來不?”

劉洺起初還以為寶寶是指他姘頭呢,按照這個方向一想,仿佛發現了新大陸,支支吾吾好半天說不出口,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你……你們,玩挺大啊?”

單純如梁餘細細一品,心道不對,笑罵:“你大爹的,我是這種人嗎?”

都是青春躁動的青少年,梁餘再單純再素也不會聽不懂這話。

劉洺那幾個b天天嘴上沒個把門,都是開玩笑說的騷話,但鮮少在陳厭青麵前說這事兒,因為他看起來不太食煙火,冷冷的,狠狠的,他不敢。

這會他不知道陳厭青在呢,嘴裡一禿嚕就禿嚕出來了。

劉洺聞言更加驚恐:“你不會還逼他們陪你看動畫片吧?!”

梁餘心虛地看了一眼陳厭青,見他疑惑地看過來,又彆開臉,避開他的目光,心想還好沒有開免提。

儘管事兒不是那個事兒,但他確實逼陳厭青陪他一塊兒看動畫片來著。

見他不回話,劉洺自顧自地繼續叨叨:“我就說呢,又是問我們借錢又是天天不見人影,你果然被小妖精勾了魂!我的媽,你居然是我們宿舍第一個脫單的?不公平!”

梁餘心亂如麻,一時間竟也沒有反駁:“去你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彆煩你爹。”

梁餘直接掛了電話,不給那個b唱衰的機會,繼續拉著陳厭青的手逛街,結果因為心思重,又被店員小姐姐三言兩語就忽悠了過去,買了一盆蘆薈。

他要蘆薈也沒用啊,他媽早些年聽說蘆薈可以美容,買了一大堆放陽台,發現屁用沒有,就撒手不管了,被他爸澆菜順手就照顧了,營養充足,生機勃勃,鬱鬱蔥蔥,連生一百零八胎,擠得陽台滿滿當當。

多得送都送不完,他此刻要再往家裡送,他媽不得給他一拳頭?

猶豫了半秒,梁餘選擇把它當成新年禮物送給了陳厭青。

陳厭青白得一蘆薈,也挺開心,他本來就想往老太太房間裡的陽台上添點綠植,讓奶奶看著心情好點,正苦惱在哪個公園薅點草呢,也不跟他客氣了,回家就擺到了奶奶房間,老太太看了樂嗬嗬的,誇得梁餘紅了臉。

-

梁餘穿著新衣服回了家,像個花孔雀一樣連拍九張照片發朋友圈秀,還給哥幾個群發了消息炫耀,尾巴翹得高高的。

連遲鈍的傅來都注意到了,破天荒地給他談了個語音聊天。

傅來是學生會的,向來跟他們這幫閒雜人士玩不到一塊兒,不是說討厭,而是因為沒時間。

學生會人不多,是個累得要死要活還沒屁用的存在,傅來當初加入隻為混個評優分,沒想到進去就出不來了,壓榨了他整整一半的時間精力。

所以儘管跟梁餘他們幾個關係不錯,卻鮮少關注他們日常生活。

傅來聽起來還在忙,當放鬆地打電話來聊聊,話題也像是隨便找的話題,欲出卻驚人:“你談戀愛了?”

梁餘:“啊?你那兒聽來的?我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傅來說:“猜的。”

手機那頭的傅來把筆放在桌子上,緊接著就是他高深莫測的聲音:“真的沒有嗎?你再仔細想想?”

“想什麼?”梁餘放下手機,看著窗外車來車往的夜景,把最近自己乾過的缺德事兒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到可疑的標紅事件,不由得皺眉沉思,“我挺正常的吧?”

就在梁餘差點跑浴室檢查自己零件是否正常的時候,傅來說話了,不同於平時搞怪打趣兒的聲音,這次的他特彆正經。

傅來:“算了,跟你明說,你腦子不好。你覺得陳厭青怎樣?”

不知怎的,提到“陳厭青”這三個字,梁餘感覺心裡狠狠一跳,有很明顯的失重感,像是做夢從高處墜落。

梁餘故作鎮靜:“他?我看他挺順眼的,溫柔體貼,善良大方,對人也禮貌,哪兒來那麼好一同桌,我對他好不是很正常嗎?他當初還幫我洗襪子呢。”

傅來:“你知道我們怎麼看他嗎?剛認識的時候他跟外麵混混似的,一看就是狠角色,劉洺搭話還被嚇了,也就你還傻乎乎地湊上去了。”

梁餘想也不想地反駁:“他不是這樣的人。”

傅來笑道:“我知道,但他絕對算不上一個好相處的人,起碼他跟你說的‘溫柔體貼’沒有半毛錢關係。”

梁餘惱了,他隱約能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卻搞不懂傅來在說什麼,略帶點火氣地回道:“那又怎樣?他對我好還不行嗎?”

傅來很淡定:“我沒有要打他小報告的意思,都是朋友。”

傅來娓娓道來:“學生會有特殊檔案,裡麵有他的名字,我隻了解一個大概,也不好跟你說太多。隻是,你如果不喜歡他,就彆離他太近了,對你對他都不好,你懂我意思嗎?”

梁餘迅速捕捉到傅來話裡的意思,問道:“他怎麼了?”

傅來:“不好說,檔案裡都是有精神疾病的,我也不清楚他的具體問題。

“出於對室友的關心,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梁餘怔住了,想爽快地回複不喜歡,手裡的動作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看著身上陳厭青送的衣服,梁餘把手機扔一邊,整個人摔到床上用被子捂住發紅的臉。

草,我不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