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劇在當天晚上就揭開了,那書是宿管阿姨拿的。
宿管阿姨一開始還以為他在宿舍裡養魚,罵罵咧咧地拉開一看結果發現是養的書。
因為梁餘違反了宿舍管理規定,按理說應該罰他打掃整棟樓衛生,但因為他腳傷了不方便,就隻讓他寫了兩千字檢討。
這次可不是生日,可以放心罰。
至於書,看在他平日裡挺乖,就不交給教導主任處置了,但也不能還給他,當上繳了,阿姨拿回家墊桌腳去。
當然,阿姨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事不過三,再有一次可就饒不了他了。
梁餘不在乎那本書的未來,終於鬆了口氣,可算是把它送走了。
沒有恐怖小說的時間過得格外地快,安安穩穩就到了九月尾。
九月二十六號是江城一中的校慶,向來都是這會給他們留一晚上看節目看電影搞活動。
去年就讓大家看了場老電影,是反反複複播放的《舉起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學校隻下載了這部還是不讓看彆的,高三的學生怎麼著也看過三四次了。
江城一中今年剛好建校百年,校領導一合計,乾脆搞個大的,除了各班提供的表演,還請了些雜耍演員來活躍活躍氣氛,讓大家在書本裡抬起頭來放鬆一下。
每個班都卯足了勁兒去研究,據說表演得好的班級能加評優分,期末還會有獎勵。
高二3班遞上去的節目是歌舞劇,是由三個個反串成女生的男生主演的歌舞劇。
其中,劉洺是內定的,他嘴皮子出了名的溜,隻要表演的時候收著點,彆把奇奇怪怪的東西也禿嚕出去就行了——畢竟校長還在底下坐著呢。
另一個叫錢來,是文娛委員黃桃的同桌,一個斯斯文文的小男生,發育晚,現在才一米六,但長相十分可愛,用女生的話來說就是可愛的小正太,跟劉洺那些猴子拉開了顯著對比,是三個人裡麵最像女生的一個人,隻要不開口,戴上假發就是一個白白嫩嫩的小閨女。
但另外一個人選卻遲遲落不下,原定的謝竹君都排練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因為臨時喉嚨發炎,壓根說不出話來,隻好另尋他人。
負責此事的黃桃可犯了難,她是個慢熱性子,內向社恐,本以為隻需要負責寫寫畫畫,平日裡都埋頭畫黑板報,跟其他人都不太熟,連問都不敢怎麼問。
江棠果啟發她,眼神瞟瞟陳厭青那一桌:“既然都不熟,找個帥的不就行了?說不定校長看咱長得好看直接送分呢。”
黃桃:“好主意!”
然後她左看看右看看,琢磨了半天,然後慢吞吞地挪到了陳厭青旁邊。
陳厭青他爸媽顏值都不算低,特彆是他爸那個著名的浪子,若不是因為長得好看,也不會把他媽的魂給勾走了,年紀輕輕就生了個他,哪怕是跟他媽離了也依舊小情兒不斷,好看的美女前仆後繼地要入他懷。
同理他媽也是個美人兒,不然他爸當年也不會對他媽展開猛烈追求了。
作為他倆的孩子,陳厭青當然醜不到哪裡去,淨挑些好的基因去長,天生一副多情勾人的鳳眼,眼下淚痣更是平添一份楚楚可憐的味道。
隻是之前瘦得脫相,加上性格內向,喜歡低頭走,經常處於班級邊緣,竟然也沒多少人發現他這個寶藏。
陳厭青曾經也是高分進入到江城一中的那批人,隻是後來發生了點變故成績急速下降了,但他從未想過放棄學習,因為前路迷茫不知道該往何處去,隻有學習能給他一點安全感。
最近他受夏池開那股認真勁兒的鼓勵,打算從頭開始好好學習,便問蘇老師要了很多習題,閒得無聊就刷題,甚至因為這個和夏池開成了革命戰友。
蘇老師說查了他的檔案,表示隻要他想學,她全力支持他。
黃桃走過去的時候他還在刷五三,這個也是蘇老太太借他的,對著書把答案寫在本子上,這樣就可以反複使用了,看著泛黃的書頁,估計已經經過不少人的手了。
黃桃支支吾吾了半天,差點就要放棄了,陳厭青抬起頭來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黃桃:“嗯......啊就是想問問你,那個,那個,校慶方不方便去表演個節目......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
陳厭青抿抿嘴角,算是個笑容:“我不擅長這個,你找彆人吧。”
校慶足足開三個多小時,距離高考就剩下那麼點時間了,他浪費不起,而且他還約好了夏池開一起刷題來著,五三都準備好了。
黃桃連忙拿著表就要逃跑:“好的打擾了報耶思陳哥!”
然後被江棠果抓著衣領子一把薅回來。
江棠果拿過她手上的表,丟去梁餘桌子上:“梁哥,世界需要你!你成為我們班的光的機會來了!”
正在吃她家水果的梁餘:“哈?我就不了吧。”
陳厭青看過去:“咦?你要參加嗎?那我肯定給你鼓掌。”
梁餘:“對,我要參加,我太喜歡這種為集體付出的感覺了,讓我血液沸騰,讓我靈魂升華!咱節目演什麼來著?”
“就是表演歌舞劇,梁哥你強項啊!”江棠果又遞過去一包小餅乾,循循善誘地說道,“考慮到您腿腳不方便的問題,我們還特地給你一個不需要多站的角色,讓劉洺給你抬把椅子坐那兒劃水就行,既能體現你的帥氣,還能表現出你那種深不可測的強大,簡直給你本人設定完美契合!”
隻要梁餘肯出場,改劇本又算得了什麼呢?
梁餘比了個OK的手勢。
直到校慶當天他才知道被江棠果賣了。因為之前排練圖省事兒,一直沒有換服裝,在課室背後圈塊地就開練了,導致他臨上台才被陳厭青告知要女裝,他還一直以為是酷酷的演出服。
看著手裡刺繡精美的洛麗塔,梁餘隱隱有種昏厥的衝動。
女裝啊,梁餘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女裝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一點準備都沒有,拿著那套洛麗塔,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陳厭青此刻的笑容就更明顯了,他似乎是不常笑,咧起的嘴角弧度有種奇妙的怪異感,卻生澀得很可愛,像一道陽光一樣射入他的心房。
或許是即將上台的緊張,梁餘感覺連心跳都亂了,乒乒乓乓地,想從喉嚨裡跳出來。
陳厭青:“穿吧,這可是我們眾籌斥巨資給你買的。”
黃桃為了籌錢,克服了自己的社恐,挨個兒去找他們支援,你一塊我五毛地湊了好幾天,還拿著捐贈箱挨個兒找老師,負責他們班的老師幾乎都被薅了一把,甚至於隔壁幾個班有認識的都湊了個熱鬨。
梁餘一咬牙一閉眼,視死如歸地衝進廁所。
他身材高大,但好在不是肌肉特彆誇張的“猛男”,大碼洛麗塔也勉強能穿下,戴著假發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兒,遠遠看著就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美女哩。
——隻要他不說話的話。
他聲音算不上粗獷,甚至算得上清澈,但穿上裙子一張口,就有那種好笑的反差感。
謝竹君就在一邊起哄,拿手比劃了半天,沒有人理他,因為沒人看得懂他在比劃什麼。
扭捏過後,梁餘逐漸適應了這種羞恥感,對著廁所外麵的鏡子拎起裙子開始欣賞自己。甚至拿著手機讓陳厭青給他拍照,拍了好半會兒都不消停。
梁餘嚶嚶嚶地捏著嗓子,說道:“完了,總有一天要被自己的風情萬種所俘獲,我好像要愛上我自己了~”
其他人:“yue!”
陳厭青則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還揪了揪他的假發:“女裝是什麼感覺啊?”
梁餘轉了一圈給他展示,嘴裡一股子綠茶味兒:“還好啦,我也沒有美若天仙啦,雖然我覺得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好看!就是感覺有點涼嗖嗖的,風吹蛋蛋涼。”
江棠果:?
江棠果:“草,忘記把小褲子給你了,梁餘你給我把褲子穿好了!小心走光!”
旁邊劉洺也換了一身JK出來,但比起梁餘,他顯然更“可笑”一些,光是站那兒不動,全班人就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劉洺臉皮厚,沒有那種所謂的羞恥感,他甚至還當場給大夥兒跳了一段女團舞,明明動作都是那個動作,但偏偏他跳起來就是格外好笑,興致上頭,好幾次險些走光,被江棠果拉著一番教育。
畢竟老校長可能接受不了這種過於刺激的場麵,為了老校長的心臟著想,兩人不得不收斂一些,乖乖地當個淑女。
歌舞劇的內容很簡單,是黃桃自己寫的稿子。
一個一覺睡醒穿越成了少女偶像的霸道總裁梁餘,一個是過來頂包的苦逼打工人劉洺,而錢來就是組合的隊長。
霸道總裁一覺睡醒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地下少女偶像,每天的任務就是去跑各種各樣的場子唱歌跳宅舞,藝名叫梁美琪。
他眼裡浮現出三分輕蔑三分不屑以及四分漫不經心地喊道:“劉管家!”
劉洺就在舞台側麵跑上去,點頭哈腰地道:“您好您好,我是來頂包的,您怎麼知道我叫劉管家?”
梁餘:“可惡,你竟然敢對我不敬,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馬上讓你們家產業破產。”
劉洺麵對台下烏泱泱的觀眾:“神了,他怎麼知道我家破產了?”
然後又麵向梁餘,臉上掛起討好的笑容,搓搓手:“老板,我什麼都會的,我可是我們公司頂頂好的頂包工!您看,這個工錢......”
“多少?”梁餘問。
劉洺伸出一個手指:“不多不多,就這個數。”
“一億?”
劉洺:“不不不,是一百!一百塊包售後,一百塊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劃算吧?你彆看我貴但是......您說多少?”
梁餘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一百億,你連我那份一起上了。”
“我超我超我超!”劉洺興奮得一跳,結果崴到腳了,扭了半天才扭回來,給他wink比心,“好的老板,我愛您老板。”
這時,經紀人走過來拍拍門:“時間到了你們倆還墨跡什麼?梁美琪你這回給我好好乾,再拿不到錢你欠的錢可就不是三百塊那麼簡單了。”
這時,劉洺才一拍腦袋:“原來你不是老板啊,虧我還跟你搭話半天,還一百億呢!he-tui!”
然後對著經紀人笑臉相迎:“老板你看我......”
幕布一拉,緊接著兩人就被拉著上了“舞台”,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個子小小隻的可愛女生,已經在台上開始跳舞了。
下麵的一排紙殼觀眾:“錢美雪!錢美雪!錢美雪!”
劉洺:“哇靠,好高大上,那我叫什麼名字啊?”
話音未落,兩人被經紀人逐個推上了台。
梁餘一瘸一拐麵無表情地走上去,尋了個凳子坐下,昂首挺胸像一頭雄獅般往觀眾席上瞄了一圈,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王霸之氣。
觀眾:“梁美琪!梁美琪!梁美琪!”
隻見他朱唇輕啟,吐出兩個字:“聒噪。”
然後劉洺就猝不及防被推了上去,順著慣性狠狠摔到舞台上。
觀眾:“劉管家!劉管家!劉管家!”
劉洺:?
劉洺一拍腦殼:“怪不得剛剛老板說我簡直本色出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