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次年二月十五,孔家……(1 / 1)

此間三十年 小狗花灑 3706 字 10個月前

次年二月十五,孔家按約定的日子來下聘,抬的聘禮擺了一條街,好不風光,給足了許家麵子。

最惹眼的就是那兩隻活蹦亂跳的大雁。抬禮金的小廝約莫有二十來個。另有“三金”,金纏絲臂釧;鳳紋金帔墜;金八寶鐲。

另有四季衣裙、珠翠團冠、四時冠花、彩緞匹帛。加以花茶果物、團圓餅、羊羔酒之類不提。

徽月沒想到不僅孔家父母都來了,孔清淮也來了。關雲英說徽月在偏廳,孔清淮可以去見見,他就像個快樂小狗得了大肉骨頭一樣,飛也似的去了偏廳。

如今定了親,兩人就是準夫妻了,可是離上次見麵也有了快半年了。這倒把徽月弄得有些害羞,她趕緊躲在屏風後麵隻想裝作不在這兒。

日光從窗子裡漏進來,把許徽月的影子投在屏風上。孔清淮一下就發現了她,可是他並沒有鑽到屏風後麵,隻是隔著屏風輕聲問她:“怎麼不肯見我?”

徽月和不好意思說自己有些羞怯,隻說是方才在熨燙衣裙,衣裳有些亂了,妝容也花了,不便見客。

孔清淮輕輕哦了一聲,說今日的一對大雁是他親手捉的,問徽月他厲不厲害,徽月心想真是小孩子氣,笑了出來:“想來公子身姿矯健,騎射了得。”

她說完又覺得這話有些太官方太客氣,又輕輕接了一句:“很是厲害。”孔清淮聽到這句話也笑了,說日後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去打獵。徽月還沒打過獵,若是像第一次見他那樣,一定要問問他打獵是什麼樣的,都能獵到些什麼珍禽異獸。

孔清淮說自己給徽月帶了一個禮物,不是聘禮,既然徽月不便見人,他就放在桌上了,徽月等他離開再來查看就是。

徽月隱隱約約看見他在屏風前行了個禮,接著那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慢慢變小不見了。這才探出一個小腦袋看了確定他是不是真走了,確定人已經走了,才出來看。

原來是一幅畫,打開一看,畫的正是當日兩人在花園裡初次見麵的場景,而且是孔清淮給她插上金簪那個情景,在底下題了四個小字“琴瑟和鳴”。徽月覺得這字好像在哪裡見過,又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徽月很喜歡這個禮物,看了幾遍,叫梔子來把畫收好放進自己的嫁妝箱子。

下了聘,成親的日子早就定了。兩家請了許多大師來看,都說今年三月十六是個好日子,就定了這天。

晚上主仆三人正在屋裡說話,冬天一直養在家裡的那盆鳳仙花如今也終於開花了。

梔子一邊拿鳳仙花給徽月染指甲,一邊和她們說些閒話。徽月的手也是很好看的,雖然她個子不高哦,可是手是很修長的,皮膚又是粉白粉白的,她是大小姐,自然不用做粗活,指甲也留得稍長些,是看著很合宜的長短,更給她修長的手指添了精致。

這些鳳仙花都是她們去年立冬日天在花盆裡種下的,徽月一向喜歡弄些花兒草兒的,這次拿來染指甲的鳳仙花是一個叫朱砂根,花如其名,顏色鮮豔,染出來的指甲也是鮮亮的朱砂色。

突然徽月好像聽見窗子拿來傳來了三聲敲窗的聲音,三個人都立刻都噤聲了。接著又傳來了三聲清脆的敲擊聲,梔子小聲說:“彆是什麼歹人吧。”

她這麼一說徽月和百合也有些害怕了,梔子又自告奮勇說:“我去叫護院和上夜的嬤嬤來,你們兩個不要出聲,要是有什麼事,百合你一定要護好姑娘。”徽月忙把她拉住:“你這丫頭,可是瘋了。要是外頭真是歹人,你這樣出去要是被他看見,你這小命還保得住嗎。”

正說著突然聽見外麵有男子的聲音:“徽月,徽月,是我,秦墨。”

徽月一聽是他,騰地火氣就上來了,恨不得立刻過去扇他兩巴掌。

她走過去把窗子猛地打開,秦墨穿著一身黑衣打扮得像飛賊正在她窗邊往裡看,徽月看見他這副打扮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她又不能大聲罵他,告訴自己冷靜冷靜,解決問題為先,個人感情在後。於是先問他:“你是怎麼進來的?還這副裝扮。你是不是和裡麵的人裡應外合讓他們放你進來。”

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勾結外男,讓他能深夜進入園中跑到家中未嫁的姑娘院裡。

秦墨滿不在乎:“我要是能買通你家下人,我犯得著這副打扮來見你嗎?你許家誰能瞧得上我。”

徽月冷哼一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秦墨又要來抓她:“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可她站得遠,實在夠不著,秦墨也就作罷了。徽月有些沒有耐心了:“你跑過來做什麼?你告不告訴我又有什麼要緊?我馬上就叫護院來拿你,我看看你秦家以後還有什麼臉麵。”

秦墨死皮賴臉:“彆呀,我好不容易翻了院牆進來,差點被發現。我知道你心裡有我,我以前做得不好傷了你的心,我以後一定都改了好不好。”

真是個潑皮無賴,居然敢做出翻牆潛入彆人閨閣這麼無恥的事。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進來的,等下一定要爹爹娘娘好好審一審他,再把院牆的加高,添上幾名護院。

徽月到底有些不忍心真叫護院來,她這心軟實在是她最大的弱點。隻是警告他趕緊走:“你不要再死纏爛打了嗎,我已經收了孔家的聘禮,婚期也定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秦墨還扒拉著窗子:“我知道啊,你讓你父親把孔家的婚事退了不就行了。就是退一萬步,你說服不了你父母,那你日後成了婚,咱們還和以前一樣,私底下偷偷見麵就是了。”

徽月終於忍無可忍,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不要欺人太甚。”秦墨被這一掌打懵了,還沒等他反應,徽月就啪地一聲把窗子合上了。

再心軟的人,也是有底線的。

這一聲驚動了正在巡視的兩個護院,秦墨一個瘦得豆芽菜一樣的人,自然敵不過兩個身強力壯的護院,被綁了個結結實實送去給主君和主母看了。

關雲英一看簡直是又怕又氣,許明更是氣得要提刀殺人,還是關雲英好不容易攔下來。殺了他容易,可是私自用刑殺死官宦人家的子弟,許明以後在朝中是再無立足之處了。恐怕足以讓許家家破人亡,殺了秦家獨子秦墨,許家和秦家算是結了血海深仇。

索性沒有釀成大禍,要是護院沒發現,不知道他這種不要臉皮的人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兩人深夜駕車把人捆著送去了秦府。秦父一看自己兒子這個樣子被送回來,就知道他肯定是犯了大錯了,大聲斥罵他又出去做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秦母則是撲上去哭喊我的兒啊,不知道我兒犯了什麼錯,你們不念舊情這麼對他。

許明冷眼瞧著她演戲:“你兒子深夜穿著夜行衣,跑去敲彆人家閨閣女兒的窗子。秦夫人,你說說,這要是送去官府,應該如何處置啊。”

秦父一聽,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罵他孽子,不成器的東西,接著又是拳打腳踢,把他踢倒在地。

秦母忙撲上來抱著秦墨不許他父親打他,秦父一把把她拉開:“但是你平時縱容他,才犯下大錯,今日不管教他,難道要等日後他殺人放火把我們全家都毀了嗎?”他一麵是真的生氣,一麵是打給許家看,這樣許家才能放過秦墨,饒了他這次。

許明怎麼看不明白他的意圖:“秦大人是該好好管教管教兒子,通汴京也沒聽說過這樣混賬的事。日後諸位就不要再登我許家的門。”

許明這是要和秦家徹底恩斷義絕。

秦父忙賠笑道:“是,我一定好好管教。日後讓他再去許大人府上負荊請罪。”

關雲英此刻才說話:“我們許家可容不下這尊大佛,我也受不起秦公子的大禮。還是請彆再登我許府的門,免得靠臟了我的門站臟了我的地。”

陶夫人立刻指著她罵道:“許大娘子說話也彆太難聽!人都說做人留一線,我兒年幼犯了錯,難道許大人許娘子作為長輩就一定不能寬容一點兒嗎?你們在人前裝得詩書世家,背後卻是這樣的小人。”

秦父給了她一個耳光讓她閉嘴:“你還嫌不夠丟人?給我出去。”

鬨到子夜,總算完了,許明夫婦回府還覺得膽戰心驚,要是今日護院沒發現,不知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鬨出什麼大事。還有一個月徽月就要成親了,無論如何現在也不能出任何差錯。

隨著婚期將近,許府裡簡直忙做一團。大娘子非要自己親自盯著各處布置、清點聘禮和嫁妝、預備送給親友的喜帖、安排上下的仆役、預備婚禮的席麵。

她處處都要自己盯著,畢竟這是許家第一樁婚事,頭一次嫁女兒就這樣風光,自然一點差錯也不能有。於是就讓徽月和璿月管家,這銀錢出入,物資支取,兩姐妹商量著辦。璿月記賬,徽月在旁邊幫著算,後來關雲英查對賬目,這幾日雖然賬目極多可無一點差錯。看見兩人都繼承了關雲英優秀的算術能力。至於憐月,因她年紀太小,關雲英就讓她跟著自己到處走走看看,也能學些東西。

可是許憐月可不這麼想,她想的是許徽月就算了,可許璿月和她都是庶女,她的小娘還不如自己的小娘,憑什麼大娘子偏心她,許她管家,卻讓自己跟著打雜。這孩子是徹底被她小娘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