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星想清楚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抬手,拍一拍跳下來時手掌上沾的泥。
這時候,褚白慢悠悠的抱著書過來了:“怎麼樣?”
褚星吹了一下有些破皮的手掌心:“擦破皮了。”
褚白‘嗯’了聲,之後轉身往教學樓那邊走過去。
褚星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半橘黃的天空。
現在居然已經到了去上晚自習的時間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浪費時間,早上去報道,應該是沒有花太多時間。
即使班主任說的確確實實是有些多了,也不至於拖到下午三點鐘多才下課。
更彆說彆的班級和他們下課時間差不多。
那就是他下午浪費的時間有點多了。
雖然他自己覺得並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但這個時間是那個美術老師搞的鬼,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那個美術老師找了很久,而他們也站了很久的話。
時間這一點,就有一點問題了。
褚星垂眸跟在褚白後麵,開口問:“這麼快就要去上晚自習了嗎?”
褚白麵無表情道:“我還沒有那麼勤奮。”
褚星:“……”
褚白:“抱歉。”
褚星:“沒事。”
口直心快,但有禮貌。
褚星強壓下了自己嘴裡即將冒出來的臟話,又問:“那現在是去哪?”
褚白抬頭看了眼還持續有人從天台跳下來的教學樓:
“去教室自習,每個人都可以去,但如果在五點半前去,會遇到些事。”
會遇到一些事,而不是不能去。
褚星低下眼睛,跟著褚星一塊,兩隻手放在外套的口袋裡往教學樓那邊走。
副本外麵很冷,但副本裡麵卻是不冷不熱的溫度,比起冬天,更像是春天。
路邊的樹都冒了芽尖尖,也有淡青色的樹葉被風吹落下來。
褚星兩隻手插在兜裡走進教學樓時,看著那棵樹,忽地有一些恍惚。
好像在無意間,他就這樣回到了自己初中時,枯冬不在,而自己虛假的跟一些朋友到處走,到處玩。
他初中時人脈很好。
但就是表層。
如果舍去身後學生不停跳樓的聲音,現在倒還真像是他做了一個夢,夢醒就回到了初中時期。
褚星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到底還是有些不清醒了。
就算回到了初中那時候,他也不會過的好。
他有心,卻沒有經濟,沒有能力改變人生中糟糕的一切。
現在大概已經有五點半,不然褚白也不回來教學樓。
這個時間,竟然出奇的有好幾個學生在教學樓裡打鬨。
褚星路過的時候,那幾個穿著藍白色校服的學生互相打鬨一番,隨後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
原本白淨的鞋麵立即多了個鞋印。
那個學生道了歉。
褚星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褚白忽然開口說:“保持儀表整潔。”
褚星一愣,隨即他立馬低下頭去看鞋上,不僅印的完全,顏色還很深。
明顯不是不小心的。
就是故意為之。
他回過頭,想要去看剛剛的學生還在不在。
但回過頭,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褚白也沒有停下腳步,他直視著前方:“走廊裡不能貿然回頭。”
“彆再轉過來了。”
“……”
請問您為什麼次次都在我做完之後,才說出來這條規則。
才剛第一天,就一次性觸犯了兩條校規。
應該沒有比他更加倒黴了。
哦,還有個人。
在第一天就觸犯規則並死去。
但這說來也奇怪。
音樂樓沒有說過,天台不能去。
但卻有人去到天台,因為違反規則死掉。
如果說,美術樓的規則是美術樓的,那為什麼美術樓裡說不能去天台,在音樂樓內去天台也會死?
就算可以用校規大過一切規則來解釋,那也有很多地方說不通。
“……”
還有所謂的,在走廊上不能貿然回頭。
他在美術樓裡回了那麼多次頭。
“……”
他慢慢的,轉過了頭。
發現,走廊儘頭,有一條規則:
【謹記,校規大於一切,一旦觸犯校規,將會帶來一切錯誤。】
褚星眨了眨眼睛。
褚白也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睛,道:“一次,剩下三次。”
說完,他就把書放到褚星懷裡,自己迅速的爬到了一邊的扶手上,之後一躍而下。
褚星心情有些複雜。
這麼久以來,一個可以提供校規的小朋友沒了。
而且還是死在他手上。
但他無法。
因為現在,他之前的所有推測都被推翻。
褚白沒有對他說走廊上不能貿然回頭,可能是因為在美術樓裡被限製。
學校的規則,是在學校裡的。
所以,美術樓裡的規則,也是學校裡的,學校的規則,也會在美術樓內生效。
從他走上去後,扭頭再回頭開始,一切的軌道就已經錯誤。
褚星漸漸歎出一口氣,抬腳,繼續往班級裡走去。
他需要理一下頭緒。
他原本想要一到教室裡,就立馬坐下來用褚白的筆寫下自己獲得的規則的。
但一走進教室裡,他就看見了教室內的幾個人。
其中一個人被圍在牆角裡,另外幾個男生抬手往他手臂上抽了幾下。
那是徐洪。
褚星站在門口,腳步停住了。
他明白自己或許應該上去先行製止。
但現在有一個校規,一旦觸犯校規,接下來的路都會是錯的。
他不知道校規裡有沒有不能對其他同學動手動腳。
這些人不受校規影響,但他受。
褚星深吸一口氣,看著徐洪被一個人扇了巴掌後保持著哭笑。
莫至以前小學的時候,也被這樣欺負過。
他幫了。
現在倒是幫不了了。
他走進班級,在那幾個人視線都投了過來後,徑直走向了褚白的位置。
隨後,他轉身,想要出班級門。
那幾個人的其中一個叫住了他:“去乾嘛?”
褚星頭回都沒回,走出了班級後才答:“忘帶作業本,回去拿。”
那個人便又回過頭,抬手,又狠狠扇下去了一巴掌。
褚星表情毫無變化,跟沒聽到一樣,從教學樓和辦公樓之間的天橋走過去,走到了辦公樓那邊後,便走上班主任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現在是五點半過十幾分鐘,班主任已經坐在了辦公室裡,等著一會去看晚自習。
看到褚星過來,班主任有些沒反應過來,等他走到自己眼前後才開口問:“怎麼了?”
褚星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麵:“班裡有人欺負徐洪。”
班主任點頭:“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教室繼續自習了。”
褚星問他:“不現在去管一下嗎?”
班主任滿不在意的將手中的書本整理好:“管沒用,倒不如不管。”
褚星沉默了一下,旋即,問:“校規關於同學之間的規定都有什麼?”
班主任將眼鏡取下來,抬眼,看了一下褚星的眼睛,看到右眼睛的一抹紅後,頓了頓:
“不能夠和同學發生矛盾,也不能夠在晚上找同學說話,更不能在睡覺時,與舍友交談。”
班主任舔了舔唇,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眸:“記好了。”
褚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這麼一來一回,褚白就已經重新刷新出來了。
他回到課室的時候,剛剛好遇見褚白從教室裡走出來,見到他,褚白愣了愣。之後道:“你好。”
褚星點頭:“你好。”
他抬手,指向了牆角仍然被堵著扇巴掌的徐洪,問:“你不幫忙嗎?”
褚白平淡的搖了一下頭:“管了會徐洪不會記住,他們也不會長記性。”
“所以你現在是要去找老師嗎?”褚星想到褚白平時就乖順的很的性格,而且還膽大,覺得褚白不是沒有可能會去告狀。
褚白點頭:“你去了。”
褚星聳肩:“對,我去了一趟,所以你可以回去坐著了。”
褚白聽到他的話,又聽話的轉身,走回了課室裡,走路的姿勢都很端正,腰背停的很直。
轉身的時候,眼神也很模糊,像是失了神。
這時候,晚自習上課了。
褚星站在班級門口,站了一會,才進去。
他坐的座位在徐洪旁邊。
所以等徐洪回來,那群人又跟著聚了過來。
褚星艱難的在一群坐在自己桌上的屁股中,辨認出自己的本子和筆,抽了出來。
就坐在他筆上的人扭頭看了一眼,但沒有說什麼,又轉了回去。
褚星坐的很近,他能聽見那一群人說的話:
“徐洪本來就是傻的你打他頭不更傻了嗎?”
“你抽他手臂,抽出血了他穿外套彆人也看不見。”
“捏他睾////丸!”
幾個人瞬間笑成一片。
褚白那邊麵無表情從卷子中抬頭,忽地提高聲音嗬斥:
“是沒聽到上課鈴嗎?要打就出去打不要在這裡打擾人。”
幾個人又是一陣大笑。
褚星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褚白。
發現褚白已經低下了頭。
表情上,對徐洪被欺負這件事的起伏並不大。
他吹了一下口哨。
褚白便抬頭。
褚星進來副本前的時候,口袋裡還拿著幾顆糖。
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了兩顆奶糖,扔過去,隨後說:“有時候不要太乖。”
不然也容易挨欺負。
褚星小學到初中都不太喜歡那種乖乖的學生。
覺得麻煩。
莫至也是一樣,被欺負後少有的幾次反打,後麵還是會被打回去。
就是不肯告訴家裡人。
還要他來幫忙。
挨了欺負,就反擊,反擊不了,就死纏爛打彆人幫忙。
褚白接了糖,他又坐正身子,低頭,開始認真疏離線索。
首先,音樂樓那邊肯定是要再去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