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星沒有搭理他,隻是在口袋裡拿出了僅剩的幾個檸檬糖,遞給他後就從床上站了起來。
米棠西看到了褚星的動作後忙不迭的跟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就連剛剛才散下來的頭發都還沒來得及紮,隻能匆匆把皮筋綁在手上。
但剛剛走到門口那裡,褚星就突然定住了,米棠西緊緊跟在他後麵,險些避之不及的直接撞上了他的背後。
米棠西後退幾步定住了身形後,拿著皮筋準備給自己紮頭發,卻見到門口那裡站了裡亞斯小姐。
裡亞斯小姐臉上掛著非常得體的笑容,仍然和在門口那裡見到的一模一樣幅度,顯得她非常詭異:
“親愛的客人們,莫爾絲先生說,今天晚上希望各位客人能夠在他的彆墅裡留夜,還請各位不要大聲說話,否則後果自負。”
褚星看著她那張僵硬的笑臉,皺著眉頭,心情反反複複,到最後還是平靜了下來,轉過身去推著米棠西回到床邊。
裡亞斯非常滿意的微微傾了傾身子,之後替他們關上了那扇吱呀亂響的木門。
米棠西被他推著回到了床邊坐下,因為在褚星回來之前就一直想要去花園看看,現在被裡亞斯小姐阻攔了有些不滿,還掙紮著想要去看。
褚星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站起來,同時眼神四處亂看,找著什麼能夠暫時讓米棠西好好的坐在這兒的東西。
最後,他眼神定在了米棠西手腕皮筋上麵。
“……我先給你把頭發好好紮起來吧,你這樣披頭散發的行動不方便。”褚星一麵把她的皮筋給從手腕上擼下來一麵在腦海裡想著可以編的頭發,“……丸子頭吧怎麼樣?”
幾分鐘後,米棠西對著枯冬遞過來的鏡子,看見鏡子上碎發亂飛的自己,臉有些木:“這就是丸子頭嗎?”
褚星麵無表情,沒有一點點愧疚,甚至心裡覺得自己紮的這個發型還算好。
枯冬平時都待在病房裡麵,很少能夠看見女孩紮這個發型,好奇地看著米棠西這個發型,同樣覺得還算好:“還挺好的……”
米棠西立即扭頭幽幽盯著他。
枯冬閉了嘴,在把鏡子放下後坐到了褚星那一邊,去看褚星手上不停翻動著給米棠西編發。
就在褚星再一次的把米棠西頭發上的皮筋給取下來後,他終於不耐煩了,隨手把皮筋往自己手上一戴就對著枯冬勾了勾手指:“你來。”
米棠西:“。”
她抬起頭,看向就坐在自己背後的褚星,有些懷疑的問:“你都不會,他能會嗎?”
枯冬自然是不會的。
雖然已經好幾年都沒有跟枯冬近距離接觸過了,但他仍然記得這個人在高中那時候,鬥膽拿皮筋給他頭發紮過一個小揪揪,給他紮的頭皮生疼。
不過還是不要讓米棠西承受這個痛苦好了。
褚星伸出手去,剛剛想把米棠西的頭發再次攏起來,就看到枯冬的手伸了過來,之後將上方的頭發迅速團成了一個團。
褚星一愣,看著頭發上那圓潤可愛的一個小團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而枯冬已經從他手腕上拿過了皮筋,將團子固定好後又編了幾條麻花,塞進皮筋裡麵箍著。
在做完這些後,在他印象裡完全不會編頭發的枯冬轉過頭來,看著他問:“怎麼了嗎?”
褚星回過神,之後搖了搖頭,看著米棠西頭上那個完美的丸子頭,仍然有些出神。
窗外的天空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甚至下著雨的天空都能有幾個星星一下一下的隨著蟈蟈叫聲閃爍著光芒。
褚星神情複雜的看著那幾顆星星,躺在床上的同時抬起手去捏那幾顆星星。
自然是捏不到的。
隻是在指尖中,那星星就跟一個個小螢火蟲似的。
米棠西剛剛才被紮好的頭發也很不幸的重新被弄散,枯冬頗為遺憾的看著她的頭發,最後在褚星的哄勸下,安詳的躺回了床上。
但畢竟是在副本裡麵,誰也睡不著,米棠西在睜著眼睛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好一陣後,從床上翻了個身,轉而去看窗外。
但剛剛看向窗外,她渾身上下的動作就全都頓住了。
不是因為窗外有著什麼嚇人到極致的鬼怪,也不是窗戶那邊有著亮晶晶的眼睛,而是那裡有著一個眼睛黑漆漆的小熊,小熊的眼睛非常黑,黑到根本融入不到黑暗之中裡去。
而褚星就坐在小熊身側的窗台之上,兜帽戴在頭上,小腿小幅度的輕輕晃著。
而褚星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看到自己了,繼而從枯冬身上將視線挪移到了她身上,米棠西幾乎能夠透過褚星左眼睛綁著的繃帶看見裡麵深不見底的黑洞。
褚星笑了一下,小熊接受到主人內心的想法,一顛一顛的走過去掐住了枯冬的手腕,枯冬感覺到身側多了個東西放,翻過身來就看見了這麼個鬼東西:“……”
而‘米棠西’那邊,她聽到耳側的尖刀嗡鳴聲,刀尖深深的刺入了她背後的牆麵之上,因為還在不停振動著,也在不停發出著聲音。
褚星已經從窗台上下來了,他頭上戴著的兜帽被風輕輕吹下去了一點,露出來一點點額前發絲。
‘米棠西’往旁邊瑟縮了一下,刀剛剛好在她身邊掉了下來,在尖刀掉下來的瞬間,褚星就飛速撲了過去拿起尖刀,狠狠的刺入了‘米棠西’的手臂。
‘米棠西’吃痛,嘶了一聲,身後的‘枯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角色裡麵,到現在也沒有暴露自己是假的事實。
也許換做彆人來,也許會非常的不確定,到現在估計也不敢直接的下手。
但褚星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枯冬,也比這世界所有的人都要熟悉枯冬會做什麼喜歡做什麼原因是是什麼。
如果之前枯冬的行為隻是讓他懷疑,那剛剛枯冬給米棠西紮頭發就讓褚星確定了。
枯冬可不會有那個閒情逸致給彆人紮頭發,即使是他說也隻會敷衍一下。
而且枯冬一直都不會編發,總不可能枯冬住院的這段時間就突然學會了編發吧。
就算是學會了。
枯冬在外人前張開手掌的時候也會蜷起手指,去擋住小指下方的那一道傷疤。
那道傷疤褚星再熟悉不過。
因為那是枯冬在一場暴/亂中為了保護他才留下的傷疤。
枯冬不知道褚星會不會心疼他,也不知道留下傷疤,或者是死了又會怎麼樣。
他僅僅知道,懷中的人並不像他一樣無所謂。
而下意識遮擋傷疤的動作,隻是褚星常年嘮叨著去做個除疤手術才故意擋起來的。
等大熊跑過來將‘米棠西’死死摁在了床上後,褚星轉過身去揮刀砍向了‘枯冬’。
但看著那張臉,他的動作又漸漸慢了下來,最後拿著刀,慢悠悠的靠近。
‘枯冬’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隻知道一步步的後退,然後看著他的刀讓他先彆那麼激動,有什麼事跟他說說。
褚星沒有說話,隻是在‘枯冬’放鬆了肩膀之後,猛的撲上去將枯冬撲倒在床上,兩隻腿分開跪坐在‘枯冬’身上的同時,上身緩緩低下頭去,額頭幾乎和‘枯冬’的緊緊貼在了一塊。
而‘枯冬’,後退了一點。
褚星眯起了眼睛,看著他的動作,毫不猶豫抬起刀就準備將手中尖刀用力刺進‘枯冬’的身體裡。
說遲時那時快,就在褚星抬起了尖刀即將刺進的時候,身下的枯冬突然就翻身一抵他的腰部,將他狠狠抵在了床上,手上也拿著一把刀。
而枯冬一開始眼神狠厲,在感受到手中的人兒變了個氣場後眼神瞬間柔和下來,手上揮刀的動作也泄了氣,刀的方向也被他用手腕調轉到了比較遠離褚星的地方。
褚星一直緊繃著的肌肉也放鬆了下來,兜帽也被人摘了下來。
枯冬看著被他抵在床上乖乖躺著的人,不禁感慨不愧是高中那時候就能夠憑借著服軟,躲過他難得的一次因為褚星不在意自己而生的氣的人。
他鬆開握著刀柄的手,用大拇指輕輕摩挲了幾下褚星的脖頸,看到那一片脖頸發紅後,低下頭去蹭了蹭。
褚星動作一時間變得僵硬,但他沒有推開枯冬,隻是任枯冬在自己脖子上胡作非為。
一進門就發現他變了一個人,人得委屈死了吧。
……不管他這次看枯冬有沒有帶濾鏡,枯冬到底都還是一個有情緒的人。
這時候,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之後林南卿站在門口處,打開門,看見他們兩個纏在一塊的身影後‘啊’了一聲,之後關上門,悶悶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你也回來了就行。”
褚星:“……”
他怎麼聽出來了一點失望的感覺。
枯冬麵帶不解的回頭望了一眼門口,但現在門已經關上了,再看不見什麼東西。
他也回過神來,不再壓在褚星身上,而是從床上下來了,拎著刀在房間裡逛了一圈後就轉身進了洗手間。
褚星聽著洗手間裡水龍頭打開的嘩嘩水流聲,扭頭看了一眼大熊,確定大熊也跟著回來了後才鬆一口氣,整個人躺在了軟綿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