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往 科考在即,趁著這段時間城中……(1 / 1)

醉可飲 頑石Fi 3547 字 10個月前

科考在即,趁著這段時間城中學子居多,商販看準時機,特地進購了不少文房四寶,連同宣紙、鎮紙等一切文人喜愛之物,應有儘有,有些因為進京趕考而錢財不足的學子,還會將自己的書法或是畫作放在街邊售賣,人們走在街上,仿佛衣角袖口都沾滿了墨香。

於沉月從小就最喜歡這些,他拋下嚴深,一個人帶著金珠和文昌上街去了,金珠跟在後麵,看著走在最前麵看花了眼的於沉月問道,“公子,為什麼不讓王……不,姑爺跟著?他明明在家,而且府裡的東西比這些好多了,公子就算買了用不著這些。”

“他近日忙,下午還是讓他休息的好,彆讓他為我再費神了。”於沉月放下手裡的筆,轉頭又拿起一對鎮紙,“每年總有些新奇玩意兒,我可不想錯過,再說也能通過字畫攤上的東西了解些今年學子們的本事。”

他們走過一處巷口,隻聽得巷內傳出爭執之聲,他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緊接著,兩個人影閃過,於沉月認出了其中一人,腳不由地轉向了巷子,“公子,剛剛那位好像是韓丞相家的大小姐?”

韓秋容,韓丞相的大女兒,也是韓夫人生的第一個孩子,韓夫人生產的時候傷了身體,之後好幾年不曾有孕,不過她最終拚了命地生下了個兒子,韓丞相當年很是高興。

“公子,要不要去看看?”金珠為難地朝著裡麵探頭,於沉月看了文昌一眼,對方心領神會,握緊了腰間藏著的匕首。

“秋容,真的不用了。”男子一身布衣,穿著簡陋,但看上去乾淨整潔,絲毫沒有任何的臟亂,他推脫著,怎麼也不肯接過對方手中的包裹,“我雖然家境貧寒,但也不是個靠女人接濟的人,很快就考試了,熬過這幾天,等我高中便一切都好了。”

“你母親病重,沒有銀子買藥怎麼行?考試那幾日你出不來,把我的首飾當了,請個人來照顧你母親都是好的,你彆在推辭了。”韓秋容身上穿著灰藍色的短襖,配一件杏黃色軟錦長裙,與對麵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說什麼都不願放棄,硬是要把包裹往男子的懷裡塞,二人都不肯讓步,推搡間包裹突然掉在地上,裡麵裝著的珠寶首飾散落一地。

“秋容,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我也知道你的父親一直不同意我們的事,更不可能認同我,你等我,等我高中,等我有了官職,我一定娶你。”男子趁韓秋容蹲下撿首飾,說完這句話就從另一邊逃走了,韓秋容一邊抹淚一邊收拾好包裹,淚眼婆娑地追了出去。

於沉月看著被遺忘在角落的那一隻鏤空金珠耳墜,伸手將它撿起,他對韓家知道的不多,但當時爹爹的事情,一部分是由韓丞相負責的,他握緊了那隻耳墜,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他真的,很想為爹爹翻案。

韓府的大門比於府未落寞的時候還要氣派,連門口的小廝身上的緞子布料都比一般人家的好,於沉月站在門口,本來隻想讓小廝進去通報大小姐,讓她出來與自己見麵,卻偏偏遲遲不見那人回來,正疑惑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從裡麵飛出來,那物件被文昌一把接住,等到他攤開手掌後才發現是支斷筆,筆杆缺了大半,剩下個孤零零的筆頭。

想來是出了事,於沉月顧不得禮數便往裡進,院子中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個中年男子,雖有幾分老態,但身姿挺拔,臉上帶著怒色,一副快要發作的樣子,兩個小廝壓著個公子站在他麵前。

“逆子!跪下!” 那男子氣的聲音都在發顫,見對麵的人無動於衷,走上前伸腿要揣,一位穿著華麗的婦人連忙衝上前攔住他,婦人滿臉的淚珠,說話聲音斷斷續續,已然是泣不成聲,“老爺,求您饒了殊兒吧,他一時糊塗,他年紀還小,才回京城不久,什麼都不懂,您就看在殊兒他死去娘親的份兒上……”

“住口!這逆子我今天非打不可!韓秋殊,你一個雙兒,也不知在鄉下學了什麼狐媚子的本事,不知廉恥勾引五皇子,妄圖阻礙你姐姐的婚事,真是太過分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聽夫人的話把你接回來!”

韓秋殊生的好看,眼角的一顆小紅痣更是讓人移不開眼,於沉月看到對方白皙的手腕上帶著一對紅玉製成的鐲子,與手腕處的胎記相襯,更襯得他肌膚勝雪。但此時的韓秋殊眼神堅毅冰冷,一點沒有要認錯的模樣,見對麵的男子生氣,反而笑出聲來,“韓仁立,你就非要攀上皇家不可?居然腆著臉去求皇上,想把姐姐配給五皇子,沒想到吧,人家不要!隻要我這個,你最不喜歡的雙兒,你現在是不是特彆不甘心?”

“你!”韓仁立氣得推開身邊的婦人,一腳揣在對方的小腿上,韓秋殊麵不改色,絲毫沒有任何示弱的意思。

“我告訴你,當你把我送回娘親母家的時候,我就當我的父親已經死了!”韓秋殊看著為了自己跪在地上的婦人,眼裡閃過一瞬間的悲傷,“若不是主母待我如親子,姐姐待我如親弟,二人經常的送些物品錢財來接濟,外祖母去世後還幫我為她老人家辦後事,我和拂柳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你算什麼東西!生下了我卻不管我,你也配我叫一聲父親嗎!”

“我!”韓丞相氣的臉發紅,他生氣不是因為韓秋殊所說的內容,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生氣的原因是這個他不喜歡的雙兒讓他在這麼多下人麵前難堪,這才是他最生氣的地方,他伸出手指,在韓秋殊麵前胡亂指著,顯然已經被怒氣衝昏了頭腦,“來人!拿棍子!今日我就要動家法來處置這個混賬!”

於沉月見狀,知道自己不得不出言阻止,他走到劍拔弩張的父子二人中間,笑著對韓仁立說,“沒想到,我第一次來韓府,就這麼熱鬨?”

“淮……”韓仁立的火一下子消了大半,他瞪了一眼身邊的人,連忙解釋道,“不知王妃前來,是下人的失職,還望淮王妃恕罪。”

韓秋殊抬起頭,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於沉月,當日他有意在巷子裡衝撞淮王,本來是想把目標放在他的身上,可誰知觀察了幾日,發現這個王爺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於府哪裡也不去,當時他就在想,那於府的雙兒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一個剛剛回京的王爺這麼留戀,如今當對方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幾分。

即使場麵已經如此緊張,那人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擋在了自己的麵前,滿臉笑意的盯著自己那已經完全失了態的父親,幫自己說話。

“韓丞相,何必如此動怒呢?家裡人,萬事好商量,何必要動用家法?況且……”於沉月轉過身,看向韓秋殊,“若韓公子真的成了五皇子的人,韓丞相這麼做,那可是不給五皇子麵子,不給五皇子麵子,也就是不給皇上麵子,這樣,算不算大不敬呢?”

韓丞相知道,今天是懲罰不得這個逆子了,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王妃教訓的是,是臣的失態。”說罷,轉頭朝跪在地上的婦人望去,“你們還不快把夫人扶起來!在王妃麵前丟人現眼!”

韓秋殊見抓著自己的兩個人都鬆了手,撥開眾人,親自跑過去將韓夫人扶起,“母親……”他低聲問道,“母親可摔著了?”韓夫人搖頭,拽著韓秋殊就要走,韓秋殊即使再不願,也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韓夫人進屋去了。

“王妃裡麵請。”韓仁立見兩人離開,便領著於沉月往大廳走,一邊走還一邊吩咐下人去準備茶點。

韓府貴氣,連端上來的茶水點心都不輸王府的規格,於沉月端起那青白釉製成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是今年的新茶,應該是清明前的茶葉,葉嫩茶淡,王府裡的大都是立夏之後上供的茶葉,葉片寬大,喝起來也比這味濃。

“不知王妃前來,所為何事?”韓仁立端坐在對麵,已經絲毫沒了剛剛被氣惱時的模樣,於沉月開門見山,說是來找韓秋容,也不知對方在不在家。

“臣不記得,王妃曾與愛女交好。”韓仁立眼睛一眯,擺出了那一副官場做派,謹慎地答道,“不巧,秋容不在府上,王妃要是有什麼話,臣可以代為轉達。”

“不用,隻是碰巧撿到了她的耳墜,想來歸還罷了。”於沉月讓金珠將耳墜呈上,韓仁立瞥了一眼,就叫下人端走,態度明顯緩和了下來,“臣還以為,是臣做錯了什麼,惹得王爺王妃不高興了。”

於沉月沒有接話,隻說既然送回了東西,便不再久留,然後起身往門口走,韓仁立盯著於沉月的背影,用對方可以聽到的聲音接著說道,“臣,為官數十年,一向辦事公正,希望王妃明白。”

“本王妃……自然明白。”於沉月雖心裡有氣,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當了王妃,做事情要顧及王爺,自己本不該過問朝堂之事,父親的事更理應避嫌,但,他控製不住。

出了韓府的門,剛走了一段,便發現有人在後麵跟著他,與其說跟著,不如說就是特意等著被他發現,於沉月站定腳步,示意文昌不要動手,“有什麼事情出來說,鬼鬼祟祟的跟著他人後麵,這樣的行為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