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捉妖大事(1 / 1)

天命在我 桉柏 6334 字 11個月前

今夜,商憫亦是徹夜難眠。

前半夜的她在擔心那宿陽城內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妖,後半夜的她則在思考鄭留的過去。

準確地說,是她與鄭留的過去。

也許是鄭留表現得太過了解她,而她卻對鄭留一無所知,這讓她產生了不平衡和危機感。

其實這危機感從一開始就存在,隻是鄭留雖然有意結交,但是起先的態度大多模棱兩可,很少暴露自己真實的情緒。

所以商憫對鄭留的在意停留在一個非常有限的程度,她隻在意鄭留握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消息。

鄭留會是敵人嗎?

她心中閃出父親的告誡——鄭留是敵非友。

鄭留擁有怎樣的曾經?她前世與他是什麼樣的關係?

鄭留無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皇帝決議攻譚後,他說這場仗必定會打,他還說,如果他是譚公,唯一的辦法就是自裁謝罪看能否平息皇帝的怒火。

後來譚公確實自裁了,他自裁的消息傳到宿陽的當天,鄭留就已經未卜先知,提前來她居住的院落找她,他還暗示,即便譚公自裁,攻譚恐怕也無法停止。

這一樁樁一件件,鄭留全都說對了。

這說明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不管在鄭留的前世還是今生,攻譚、譚公自裁都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且日期一模一樣。

那麼再往前推算,太後之死也是必然發生的事情,因為太後之死是皇帝攻譚的借口,是一係列事情發生的前提。

鄭留不可吐露前世之事,這是否證明,“天機”不允許鄭留做出逆天改命之舉?

既然無法逆天改命,那重來一世又有何意義?

商憫突然想到,鄭留他可能跟她一樣,也死過一次。

就如商憫穿越是因為登山掉崖,鄭留重生,是否也是因為他的人生中發生了某個重大的變故,危及生命,於是他借此契機重返過去了。

假如此猜測成真,那鄭留又是怎麼死的?

商憫心中又誕生了強烈的直覺……如果鄭留真的死過一次,那麼他的死必然與她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

三日後,宿陽城,傍晚時分。

商憫頂著白小滿的身外化身於街市間穿梭。

她身上撒了遮掩氣味的藥粉,麵貌也做了一些喬裝。

本體離開宿陽時商憫特意惡補了一通易容縮骨術,現在她已經可以用得比較熟練了。

也許是狐族對於外貌變幻之類的法術獨具天賦,所以商憫用這具化身施展易容縮骨術格外順手,效果比本體還要強三分。

此時她一副孩童模樣,外表平平無奇,沒有人會注意她。

商憫正在去與一人彙合。

熱鬨的街市之間穿插無數小巷,她拐進一個胡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又拐了幾道彎,終於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披著鬥笠的男人站在街巷儘頭,看到商憫時

眼神微頓,隨即與她接頭,待確認了彼此身份,他才從懷中掏出一枚象牙玲瓏球,遞到商憫手中。

“此物扔到妖物身上即可自動激發,化作玲瓏鎖困住妖邪。”他頓頓,猶豫地補了一句,“書上是這麼說的。”

商憫嘴角抽了抽,從身上掏出了一塊手帕搭在手上然後才拿過象牙玲瓏球,隻說了一句:“多謝。”

此人其實是商憫的表哥姬言澈。

作為司靈大人手下的靈官,他平日裡在一邊當差一邊學藝,極少回到長陽君府,這還是商憫與這位表哥第一次相見。

本來以兩人的親緣關係,他們倆說話萬萬不至於如此生疏,可是長陽君說言澈為人老實木訥,隻會讀書,有點缺心眼,千萬彆在他麵前表露自己身份,免得他誤事。

姬言澈在司靈處當差,平日裡可以接手處理不少與妖相關的各種奇異物品,其中不乏古時候傳下來的一些靈物。

於是長陽君拜托他從司靈府中尋來了用於束縛妖邪的玲瓏球。

姬言澈為人老實,但辦起大事並不含糊,他也不問長陽君要這東西有什麼用,隻儘力尋來了。

“諸多靈物在司靈府中均有記錄,你用完後要還回來,時限三天。”姬言澈話語簡短,“三日後我們另約地點碰頭。”

說完他便要轉身離去,可臨去前他腳步頓住,不放心地回身交代:“此物已有數百年無人用過,也不確定它是否保持完好,是不是真的有用,我不知你尋此物是為了作何用途,若是……我言儘於此。”

姬言澈最後看了商憫一眼,見她點頭,才匆匆離開了這處地方。

商憫把象牙玲瓏球拿在手裡研究了一下,有心想用自己的身外化身實驗一番,但還是決定等回府後再做嘗試。

天色漸深,商憫翻牆回到府中。

一到書房她就迫不及待地對姥姥說:“東西拿到了,我這就試試!要是被束縛姥姥你得救我出來。”

長陽君沒來得及答應一聲,就見商憫把那象牙玲瓏球往裸露的皮膚上一砸,結果玲瓏球沒有任何反應。

商憫一噎:“……這東西放幾百年放壞了嗎?”

長陽君眯起眼睛,渾濁的眼瞳中精光閃過:“你變換成妖身再試試。”

商憫一聽,身外化身上的衣袍一扁,一團白毛小狐狸從衣服堆裡拱了出來,接著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象牙玲瓏球。

嗡的一聲震顫,玲瓏球層層疊疊地旋轉,嗖的一下就把商憫的身外化身吸進了球內。

長陽君大吃一驚,趕緊彎腰從地上撿起了玲瓏球,透過象牙雕花外殼,可以看到玲瓏球最中心的空洞中束縛了一隻正在吱哇掙紮四肢亂蹬的白毛狐狸。

突然間白光一閃,一枚繪製白小滿麵孔的陶俑從裡麵掉了出來。

長陽君趕緊撿起陶俑對著不動的小人喊了兩聲:“憫兒!憫兒!”

喊完她才想起這個狀態的商憫是聽不到她說話的。

好在商憫很快就回到了白小滿

的化身之中,她跌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地穿回衣服道:“感覺進去的一瞬間,我渾身的妖力都要被吸光了,靈識隻能被迫回到本體。”

“看來玲瓏球確實是有用的。”長陽君緩了口氣。

商憫緊接著試了半獸化狀態會不會被玲瓏球束縛,又試了化身受傷時傷勢是會反饋給白小滿本妖還是商憫的本體。

結果讓人不容樂觀。

如果商憫的化身隻是局部獸化,觸碰玲瓏球時這玩意兒毫無反應。

如果在駕馭白小滿化身時受傷,傷勢會直接呈現到商憫的本體上。

剛才她讓姥姥在乾活時容易被割傷的位置劃了一道非常細小的傷口,隻是劃破了一點皮,連血都沒見,手指上多了一道紅痕,感覺微癢,絲毫不會引起注意。

這樣即便傷勢反饋到白小滿的身上,他可能也當做是意外,並不會過多關注。

可是這傷勢卻反饋到了商憫本體身上,她正在軍帳外和其他親衛一起端碗吃飯,一下就看到了自己身體同樣的位置出現了一道紅痕。

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在商憫意料之中。

陶俑化身是由她和白小滿的血製造成的,化身的麵貌被固定為白小滿,能力也繼承自白小滿,如果還能靠陶俑殺人,那未免過於理想。

“看來有些麻煩,因為我需要在白小滿出宮時頂替他的身份入宮,這個時機很難把握,所以我必須全程參與。與白小滿戰鬥時我體表並不能有明顯傷口,不然軍營裡的我就會被彆人發現異樣,他們會問我身上的傷是哪兒來的。”商憫凝重地說,“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我必須要把白小滿打得現出原形,玲瓏球才能發揮作用。”

本體若在,那此事可以一試,可是商憫現在隻有兩個身外化身,要把白小滿打得現原形實在是有難度。

正在她思索之際,長陽君笑道:“憫兒勿憂,打得現原形雖然難,不過如果有幫手的話,那還是不難做到的。”

商憫眉頭微蹙,“可是白小滿的實力與我本體相差無幾,不是憫兒自傲,咱們君府中的家丁侍衛實力達到我這個程度的幾乎沒有。雨霏我讓她留在將軍府了,如果是趁白日借口采買讓她出來接應那倒是可行。至於其餘的幾位暗衛……叫出來的人多會惹人懷疑,一人已是極限了。”

“還有一點,妖怪打不過總會逃跑,狐族的敏捷我可是知道的,兩個人恐怕留不下白小滿,再多一人比較有把握。捉妖茲事體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隻用我們可以信任的人,一時間,憫兒還真沒什麼好人選。”

長陽君笑了。

她起身走到書房書架旁,一拍機關,書架應聲而動,旋轉到了背麵,露出了放置在架子上的一柄被保養得寒光爍爍的長刀。

她單手取下大刀,乾枯的手指屈起,輕彈刀背,一聲清越的刀鳴在蝕音靈燭的籠罩下回響。

長陽君挺直腰背,看似蒼老乾癟的身軀爆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爆豆子般的聲響。

一瞬間她的身高拔高了不少,氣血充盈,真氣鼓脹,整個人的精氣神全變了,麵孔雖老,可神態卻像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三十餘年未上戰場,倒有點想念以前奉姑母聖旨南下平叛的時候了。”長陽君一甩睡袍,利索地挽了一個刀花。

“幸好,技藝未曾生疏,就是骨頭有些生鏽。”炫目的刀光下,她滿意地點點頭,“我是老了,但還拿得動刀,也能助憫兒砍下那孽畜的頭。”

商憫當場傻眼,張大了嘴巴,忍不住鼓掌:“姥姥,果然您就算年紀大了,也是個厲害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