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黑衣謀士(1 / 1)

天命在我 桉柏 6438 字 10個月前

蘇歸轉身時,一側寬大的袖袍不經意蕩開,露出了佩戴黑色手套的左手。

被袖管掩蓋住的左臂與左手的連接處不經意泛出森冷的光澤和木質的紋理,這是一隻機關手。

商憫快走幾步跟上去,心中有些驚訝蘇歸竟然沒有將斷臂接回去。

她見到蘇歸第一眼見對方身形正常,左臂和右臂皆無殘損,下意識以為斷臂被接回去了。

以當世各種能人異士的手段,把剛斷掉的手臂接回去不算什麼難事,蘇歸斷臂時也不算無名小卒了,請得起有名的醫者來為自己續接斷臂。

可他沒有這麼做。

“老師……”商憫是想直接問的,可是她剛剛才被彈了腦門,擔心再次越線會招致反感,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臨時換了一句話問,“老師,宋兆雪和鄭留怎麼辦?”

“既然來了,那就留在我身邊,沒有什麼怎麼辦。”蘇歸道。

“您也要收他們為徒嗎?”商憫道。

收徒和收做侍從區彆可大了,一個是長輩對晚輩,一個是上級對下級。

她覺得蘇歸其實一個徒弟都不想收,他收她似乎更多的是因為長輩淵源,跟燕皇的命令關係不大。

由他剛才的態度,商憫產生了些許詭異的直覺,她覺得,蘇歸收她為徒其實是一種敷衍和無可奈何。這種敷衍不是針對商憫,而是針對燕皇,他拒絕不了皇帝的旨意,是以無可奈何,隻能照做。

但,蘇歸又在商憫麵前承諾會保護她。

這句話委實不像是謊言。

所以商憫姑且猜測,蘇歸仍舊顧念昔年結義情誼,他不想傷害商憫,並且決定儘力護住她。

既然有情,那為何斷臂絕義?

“我不會收他們為徒,哪怕我會是他們名義上的老師。”蘇歸的話異常簡短。

商憫心裡一跳,品出了他的潛台詞。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蘇歸會保護商憫,但是不會管宋兆雪和鄭留,因為這倆人不是他的徒弟,隻是個掛名的,是死是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為什麼是我?”商憫忍不住問,“因為我父王和姑姑嗎?”

蘇歸停下腳步,垂眸望她,右手已經抬了起來,商憫條件反射地捂住額頭。

可是蘇歸這次沒彈她腦瓜,隻是把手放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推了她一把,讓她走進寬闊的後院。

後院是一片演武場,木人、武器架、梅花樁一應俱全。

宋兆雪和鄭留在演武場一角等候,見商憫和蘇歸出現不禁驚訝地看向她,尤其是宋兆雪,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幾遍,好似不明白她為什麼得了大將軍單獨照顧。

蘇歸指著那邊道:“你們過來。”

宋兆雪悄悄看了一眼鄭留的反應,見他一言不發不禁翻白眼:“端什麼波瀾不驚的架子。”

二人來到蘇歸麵前行禮,便聽見這位鎮國大將軍道:“今後,你們不用住承安園了,直接住我將軍府,行禮衣

物和侍從稍後會遷來。待幾日後糧草備齊,兵馬齊聚,陛下下令,你們就隨我去西北攻譚。如去攻譚,不許帶侍從。”

三人聞言皆是心裡一緊。

世家大族的後代哪個不是養尊處優,像商憫這種經過血腥曆練的終究是少數,而且就算她見了血,也不代表她就有能力上戰場了。

當初地宮沙盤推演終究是虛假的幻境,商憫在幻境中當然不必擔心遭遇危險,真正的戰場肯定不會如幻境那樣。

“我將軍府沒什麼規矩和忌諱,府中沒有多少人,也沒有什麼地方是你們不能去的,這幾日隨意就好。其餘諸事,你們找管家,他會安排,若無大事,不要找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蘇歸不急不緩地說完,算是擺明了自己的態度和立場——三不管。

這種不管事的態度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蘇歸連表麵的重視都懶得做出來。

宋兆雪磕磕巴巴道:“大將軍,陛下叫我等拜入您門下……”

“你們不是已經在了嗎?”蘇歸反問。

宋兆雪一噎,低頭不說話了。

鄭留反應快:“晚輩愚鈍,不知今後是稱您為大將軍還是老師?”

“皆可。”蘇歸態度依舊。

鄭留眉頭一皺,沒再說什麼。

“我公事繁忙,你們自行安排吧。”蘇歸說完最後一句話便轉身離去,背影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商憫和鄭留、宋兆雪麵麵相覷。

宋兆雪下巴揚了一下,“商憫,大將軍有同你說什麼嗎?”

“我父王當年在宿陽曾經見過蘇歸,可是蘇將軍沒什麼特彆的表現。”商憫半真半假道,“我也不明白他是如何打算的。”

當初蘇歸也入過大學宮,商溯作為質子也在大學宮,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他們倆認識,這點是瞞不住的。而另一點商憫也確實沒說謊,她確實不知道蘇歸到底想做什麼。

宋兆雪撇撇嘴,也沒說信不信,隻是道:“這位傳聞中的大將軍性情的確難以琢磨……咱們真的算是拜師了嗎?”

“應該算了?”商憫道,“大將軍也不反對咱們稱呼他為老師,那不就算拜了嗎?也許是他不在意禮節,這才沒有讓我們行禮。”

“那你我同門不得論一個次序?”宋兆雪嘿嘿一笑,“大將軍未排次序,那咱們可以自己排啊。論長幼,我當大師兄。”

鄭留緩緩挑起一根眉毛,“你?大師兄?”

“你不服?”宋兆雪眼神像刀子似的射過來。

“既然大將軍沒排長幼,那咱們稱呼照舊,若你不依,非要排個次序……”商憫頓了頓,“那我要當大師姐。”

“好哇,原來你打這個主意!那不如咱們比試一番,贏的當老大。”宋兆雪摸摸下巴,“就比兵法和武藝,我和鄭留比兵法,你和我比武藝,如何?免得鄭留這小子說我欺負他不懂武。”

“那我自然沒有意見。”鄭留這次答應得痛快。

“正好院中有武器,咱們這就開始?”商憫指指武器架上

的各式兵器。

“有何不可?”宋兆雪笑得意氣風發,無比自信。

……

“為今之計,隻有這一個法子可以救譚國。”

譚國國都。

譚公立於勤政殿上,臉上餘怒未消,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

“請,譚公自縊!”殿下黑衣謀士麵不改色道。

“大膽!”

嗬斥謀士者正是譚公長女譚楨,她已入朝輔政多年,不僅在治國上頗有作為,而且孝順長輩德行高尚,乃是眾望所歸的國君繼任者。

“父親,此人居心不良,何必聽他廢話,殺了便是!”譚楨騰的起身,快步行至殿前親衛身邊,一把拔出親衛腰間佩刀,森寒的刀尖橫在黑衣謀士咽喉處,“讓一國國君自縊,其心可誅!”

“譚公若殺我,便是要棄譚國百姓、棄天下百姓於不顧了。”黑衣謀士無懼刀鋒,深深拜道,“請譚公聽在下把話說完,要是覺得在下說得沒道理,再殺不遲。”

“楨兒,放下刀。”譚公見此人從容不迫,沉默半晌,終是鬆了口。

譚楨不肯放下刀,語氣激烈地對著譚公道:“父親,不可!令國君自縊,無非是為了屈膝求全,譚國不曾獻上沾染妖邪之氣的寶鏡謀害太後,一切都是燕皇算計,沒做過的事我們為何要認?若譚國需舍一國國君才可存續,這與忍辱偷生何異?兒臣寧願戰死!”

“大公主,在下之提議,非為了譚國一國,而是為了天下百姓。”黑衣謀士慢聲道,“請譚公屏退左右,此話,不宜為外人所知。”

譚公微微抬手:“都退下。”

譚楨正欲說什麼,譚公道:“好了,楨兒,你留下,凡是與譚國有關的事,沒有什麼是你不能聽到。”

黑衣謀士無視譚楨架在脖子上的刀,輕聲道:“譚公一定很疑惑,陛下為何要攻譚。”

“許是因為我與陛下有幾樁不愉快的陳年舊事。”譚公此話也不甚確定。

“錯了,這不是原因。”黑衣謀士語氣悠遠,“陛下攻譚唯一的原因是,陛下已不是當初的陛下了。”

譚公一愣,似乎一時間沒領會黑衣謀士的意思。

“何意?”譚楨冷冷逼問。

“就是我所說的意思。”黑衣謀士道,“不知何時起,龍椅上的皇帝意誌不再,他仍然是皇帝,但隻是被操控的傀儡,真正的主謀,另有其人。”

譚公眼神一沉,“繼續說。”

黑衣謀士拱手:“那幕後主謀,攻譚不是為了國土,不是因為要得到譚國的金銀珠寶,也不是因為與譚公您有什麼恩怨,此人……不,此主謀,是想看到譚國血流成河。”

“既無利益牽扯,也無恩怨糾葛,何人與譚國有如此大怨……”譚公心生涼意,“何人,能將堂堂皇帝視為傀儡?”

可殿下黑衣謀士卻話風一轉,說起了已流傳了千年百年,在各國王族中尤其廣為流傳的神話故事。

“傳說,上古妖魔作亂,百聖臨朝力戰妖魔,可妖魔過於強大,殺不淨,屠不完,諸位聖人遂舉世人之力鑄造七根青銅神柱,分散各地,接引人族氣運鎮壓群妖,封存妖力。氣運在,天柱在,封印亦在,妖魔無法作亂。然時至今日,天柱封印衰弱,人族氣運已散,妖魔即將衝出天柱封鎖。”

黑衣謀士望向寶座上的譚公,“您腳下的譚國,就存在著一根封印妖魔的青銅柱,而且是諸多青銅柱中封印最殘破薄弱的一根……隻待譚國國破城滅,血流成河,山河國運斷絕,妖魔便可衝破封印,重現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