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聲悶哼,低頭看向那柄穿透了她胸口的長劍,有點熟悉,這是...
她僵硬地轉過頭,隻見長劍的另一端被她忠心耿耿的侍女握在手中,一臉冷漠,見她轉過頭來,手中的長劍又向前送了送。
劍身劃過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聞,胸口處撕裂的疼痛讓她回過神來,“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她?難道這些年她對她不好嗎?
隨著她轉頭的動作,手中的匕首也偏離了一寸,機會來了,皇帝趁她分神之際,迅速將她手腕一扭,皇後吃痛一鬆,手中匕首順勢落下,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翠蘭也緊跟著將手中長劍一抽,皇後被這力道一帶,臉頓時扭曲,伏趴在地上,她捂住胸口,嘴角掛著血跡,說不出話來,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翠蘭。
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雙眼都不曾合上。
一旁的皇帝見皇後徹底沒了聲息,這才放下心來,扶著身旁的牆,重重喘口氣。
對呆立在原地的翠蘭誇讚幾句,“做得不錯,待塵埃落定,朕定好好賞你!”
翠蘭回神,低聲道不敢,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恭敬遞過去,低眉垂首道:“皇上,這是奴婢從皇後處偷偷拿來的解藥,您服下即刻便能解毒。”
皇帝不疑有他,接過瓷瓶便倒出一顆藥丸服下。
許是心中順暢,他覺著身體都輕鬆了幾分。
他轉過身來,看著從剛剛就一直在旁邊看熱鬨的褚王和褚初栩,心中閃過一絲殺意,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兩人是他的心腹大患,若是不除,日後他恐難安眠 ...
正想著,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緊咬牙關,生生壓製住差點喊出口的慘叫。
“皇上!”
幾個大臣見皇上走到半路就捂著腹部倒下去,神色痛苦,額間冒汗,趕緊上前將人扶起來。
“叫太醫!快叫太醫!”
殿中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皇帝此時已經疼得暈了過去。
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瞬間,他才恍然,翠蘭不僅背叛了皇後,還背叛了他!
果然,賤人就是賤人,怎麼都養不熟!褚皇帝暗道自己大意了,一時得意竟忘了防備,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褚皇帝心有不甘,努力抓著臣子們的衣領,想要多堅持一會。
大臣們束手無策,除了催太醫快點,也隻能看著乾著急。
褚初栩命人將翠蘭抓了過來,“念在你剿滅反賊有功,將解藥交出來,本王既往不咎,允你一條活路。”
可惜,翠蘭似乎鐵了心要皇帝的命,她麵色淒淒,直接道:“沒有解藥。”
“當初我爹娘被皇後下令亂棍打死,我改頭換麵混到她身邊,便是為了報仇,皇帝自以為拿捏了我的把柄,殊不知,他知道的都是我故意透露出來的,我爹娘的死,他也有份!”
她情緒激動,身體也跟著晃了晃,“我對他言聽計從,取得他的信任,潛伏在皇後身邊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刻,讓我能親手殺了她!”
“至於他。”翠蘭瞥了一眼出氣多進氣少的皇帝,“我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能同時殺了兩人報仇的機會千載難逢,自然不能放過,早前若不是沒把握,也不會拖到現在才動手。”
褚王爺和褚初栩在一旁直搖頭,皇後固然可恨,可翠蘭是皇後身邊的老人了,皇帝連枕邊人的侍女都能插上手,如此敏感算計,比之皇後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這般結果,也不知他會不會後悔。
正說著,躺在地上的皇帝渾身開始抽搐,整張臉泛著駭人的青黑。
詭異的模樣讓扶著他的大臣們都手一抖,趕緊將他放在地上,離遠了些,唯恐從他身上沾上毒素。
“太醫呢?怎麼還沒到!”
有些尷尬的大臣帶著怒意朝外吼,可惜沒人搭理他。
還沒等太醫來,抽搐了好一會兒的皇帝就不動了,身體僵直,已然沒了呼吸。
“陛下?陛下!”
“陛下你醒醒啊!”
“陛下...陛下薨了!”
褚王爺挑眉,他還以為還有好一陣和小皇帝掰扯,沒想到最後竟是如此荒唐的結尾。
不過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煩。
耳邊眾人的鬼哭狼嚎讓褚初栩頭疼,他揉揉眉心,讓人將翠蘭暫且壓入大牢。
幾個玄甲衛上前一步,就要將人押走。
可翠蘭見皇帝咽了氣,自覺大仇已報,趁一個玄甲衛轉身之際,從他腰間抽出劍,乾脆利落地抹了脖子。
褚初栩一頓,倒也是個烈性的,揮揮手,讓人將屍體帶下去好好安葬。
此時大殿上便隻剩下了,褚王爺,褚初栩和幾個大臣,還有一隊玄甲衛。
時機已到,褚初栩轉身朝著褚王爺跪下,“陛下已去且膝下無子,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褚王殿下德高望重,實為新皇不二人選。臣恭請殿下繼位!”
玄甲衛緊接著跪下高呼,“恭請殿下繼位!”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這...怎麼辦?
褚王爺眼神掃過褚初栩和玄甲衛,隨後便落在他們身上。
大臣們感受到褚王爺極具壓迫的視線,渾身一激靈,連忙跪倒在地,“臣...臣等恭請褚王殿下繼位!”
褚王爺這才收回視線,麵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麼多年了,輿壽,本王終於成功了!
栩王府
鶴老將秦輿慈身上的銀針取了下來,在他脈上搭了搭,“嗯,總算是安全了。”
在褚初栩走後,秦輿慈的情況時好時壞,好在有鶴老,多次施針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鶴老救命之恩,輿慈沒齒難忘,待身體好些了,定備上厚禮登門道謝!”
秦輿慈掙紮著想要起來,可他元氣大傷,就這短短一句話說完竟感覺頭暈目眩,差點喘不上氣來。
鶴老自然清楚他的情況,忙按住他肩膀,“你現在不宜起身,快躺下好好休息,其餘之事待你身體痊愈了再說。”
大夫的話要聽,秦輿慈乖乖躺了回去,忍著陣陣暈眩,閉著眼休息。
等他再醒過來,窗外的天已經又有些暗沉了。
他揉揉額頭,問一旁守著的小喜,“什麼時辰了?”
小喜一邊將窗幔掛起,一邊回答:“已經是酉時正了。”
秦輿慈一驚,“我睡了整整一天?王爺呢,回來了嗎?”他心中止不住擔憂,竟睡了這麼久,也不知初栩他們進展是否順利。
小喜卻喜滋滋道:“王爺回來啦,剛剛來過,待了一會就離開了,這會應該在沐浴洗漱。”
“那...”王爺有沒有受傷...
“大人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告訴王爺您醒了。”說罷便風風火火往外跑,完全不給秦輿慈說話的機會。
“哎...”秦輿慈伸出去的手尷尬地收了回來,搖頭,主仆都一個樣,急性子。
不過看小喜那樣子,想來王爺應該沒有受傷。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門便被推開。
頭發還濕漉漉的褚初栩隨意披著一件外衣就跑了進來,顯然是沐浴到一半匆匆趕來的。
“王...”爺...秦輿慈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過來的褚初栩抱住。
“讓本王抱會兒。”褚初栩低聲道。
秦輿慈感受到褚初栩低落的情緒,也知道自己這次確實有些冒失,便也不再動,安靜靠在褚初栩肩膀上。
這時一路上沒跟上褚初栩腳步的小喜這會剛進門就看見抱在一起的兩人,他一驚,連忙捂住嘴,悄悄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將門關了過來。
兩人半月未見,像是怎麼都抱不夠似的。
溫馨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緩緩流淌,秦輿慈摸到褚初栩身上的濕發,回過神來,推推褚初栩,“王爺,先將頭發擦乾,這樣會著涼。”
褚初栩這才不情不願起身,拿了乾帕子來絞發。
秦輿慈順勢問起皇宮的情況,褚初栩便將這一天一夜間發生的事一一講來。
秦輿慈聽得眉頭緊皺,待到最後,得知皇帝和皇後雙雙身死,褚王爺被擁上位,這才舒展開眉眼。
“皇上,現在應該是先皇了,他自以為掌控人心,可到最後,還是落了這麼個下場。”
秦輿慈搖頭,莫名覺得有些可笑,那對屢屢將他們逼入絕境的夫妻,最後竟這麼容易就死了。
褚初栩聳了聳肩,將帕子一扔,將秦輿慈扶著靠在床頭,“他防備我們這麼多年,最後卻是死在他最信任的人手中,也不知他九泉之下會不會瞑目。”
秦輿慈也笑。
“登基大典定在三日之後,這幾日還有的忙。”
秦輿慈驚訝,“這麼趕?”
褚初栩點頭,“前些時日朝堂被攪弄得亂成一團,皇上的意思是登基大典就簡單一點,祭告先祖天地即可,其他的能省則省”。
秦輿慈想了想,這樣的話那倒是也趕得及。
門外小喜敲了敲門,“王爺,奴才拿了些易消化的小米粥。”
褚初栩將粥接進來,舀了一勺,輕輕吹涼了湊到秦輿慈嘴邊,“陛下特彆吩咐,登基大典你不必出席,好好休息調養身體。”
秦輿慈聞言皺眉,這怎麼可以,剛張嘴,就被塞了一勺子米粥。
“唔...”
“待陛下登基後我們便回常山隱居,再不摻和這些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