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青衣,陷幻夢 “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1 / 1)

嶷玉山荒山野嶺,向來都沒行人踏足如此偏僻的山野之間,連帶著嶷玉山山下都長了小腿高的雜草,擋住了二人的路,有雜草擋路,要上山倒是麻煩得很。

江閒隻好邁過那雜草叢生的道路,黑色的長靴上都沾了些雜草上的晨露,鞋底被泥水打濕,一踩一個腳印。

他身後的謝九霄直接手舉起,召出一道風刃,將麵前擋路的雜草全都斬除了。

霎時間,麵前擋路雜草隻剩下了冒頭的點點草頭。

沒了雜草,他們麵前豁然開朗。

二人走了多久,謝九霄就除了多久的草。

才一個月,江閒還沒忘記自己的仙觀在哪兒。

他看了眼已經愈來愈近的仙觀:“自當年師父死後,我也許久未來過嶷玉山了,五年前我離開天外雲鏡來嶷玉山之時,仙觀和道觀已是殘垣斷壁。”

謝九霄又斬除了前麵的一行雜草:“從前還未去過小道長的道觀,倒是想去看看。”

謝九霄也在嶷玉山生活了好幾年,說沒去過道觀,倒是真沒開玩笑。

江閒不敢帶謝九霄去道觀之中。

他是在一個下雨的夜晚撿到的謝九霄。

那時的他正在嶷玉山後山的一處山洞之中處理魔主留下的陣法,處理完之後他一出山洞,就看見了一個黑衣少年出現在他麵前,滿身的傷痕,像個無助的小孩,不知生死地依靠在那山洞門口,任憑雨水衝刷冰冷的軀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理是這樣的的。

才剛當仙君沒多少年的江閒還是沒辦法做到像帝君一樣置身事外、見死不救。

他猶豫片刻後,將身上的外袍褪下,蓋在了少年身上。

無意之中觸碰到了少年的手,比那雨水還要冰冷。

若不是少年鼻下還有微弱的呼吸,心臟微微跳動,他都以為少年死了。

他思來想去,為了避免引起凡人惶恐,定然不能將這個少年帶回道觀的。

於是他就將人帶回了他自己的仙觀裡。

他自己都鮮少踏足他自己的仙觀。

仙觀裡都是灰塵和蜘蛛網,他清出來一片乾淨點的空地,墊了點稻草,把少年放在了稻草上。

直到他看見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倒是犯了難。

他跟帝君學過治療術,但是隻略懂皮毛,並不精通,他平常都是練的殺傷力強的術法,這還是他第一次用上治療術。

他對自己的治療術不抱期待,隻是試著用治療術幫少年醫治。

他先將少年身上被雨水打濕的衣袍頭發都烘乾之後,又一點一點把少年身上的傷給消了,最後隻留下了淡淡的傷疤。

江閒的治療術還是太弱了,沒辦法一下子給少年治好,隻能治好一些皮外傷,內傷隻能緩解。

不知過了多久。

仙觀外一直下著大雨。

謝九霄恍恍惚惚地醒了過來,身上癢癢的,很溫暖,感覺有一束光照在自己身上一樣。

望了眼自己手心處的傷,原本鮮血淋漓的傷口,此時已經變成了一道淡淡的傷疤。

另一隻手無意間觸碰到身上蓋著的、有些粗糙的外袍,這外袍是白色的,定然不是他的。

謝九霄抬頭望去,隻見仙觀的門檻處坐著一個隻穿著白袍中衣、道士打扮的人。

謝九霄出聲道:“……你是?”

江閒原本百般無聊地坐在門檻處看外麵下著的雨,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忽的,他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回了頭。

江閒這一回頭,謝九霄就正對上了江閒那冷冷清清的眸子,臉唰一下就紅了,耳尖火熱熱的。

謝九霄感覺自己可能是淋了雨,發燒了,不然臉頰怎麼熱得發燙。

“你醒了?傷口可還疼?”江閒起身,走到謝九霄身邊,淡然開口。

謝九霄有些手足無措,緊緊攥著手上的白色外袍,低頭不敢對上江閒的眼睛,結結巴巴道:“我……我挺好的,是你救了我吧?多謝……”

少年躲閃他的目光,江閒也沒察覺到,自然而然開口問:“是我救了你,不必多謝。你喚作何名?怎會受如此重傷?”

謝九霄鼓起勇氣抬起頭:“抱歉,我不太記得了,但是我還記得我叫謝九霄,你……可以叫我九霄。”

他一醒來就感覺記憶空失了一部分,大抵是磕到頭了,隻記得自己叫謝九霄了,自己為何受重傷,先前到底發生過何事都一概記不清了。

江閒也看到謝九霄頭上鼓起的大包,猜測到謝九霄可能是磕到頭失去了記憶。

他對上了謝九霄那雙殷紅的眼眸,麵色凝重。

是妖獸?還是魔族?

他從手中召喚出一道靈力,順著謝九霄的經脈探了進去。

幸好,少年體內流淌著的是乾淨澄澈的靈力,不是魔族。

眼前這位名喚謝九霄的少年可能是被修士給追殺的妖獸吧。

江閒對妖獸倒是很寬容,天外雲鏡裡也有幾個仙君是妖獸修煉成仙的,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天真得很,不像是會為非作歹乾壞事的妖獸。

江閒收回了靈力,道:“記不清了嗎?我在在嶷玉山後山撿到你的,你是嶷玉山的妖獸?”

謝九霄搖了搖頭,一回想就感覺頭疼得很,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抱歉……我實在是想不起來。”

江閒也不強迫謝九霄想起了:“無妨,你受了重傷還未痊愈,我能力有限,此處無人來,你可在此處靜養幾日,等傷好就可以離去了。”

江閒說罷就要離去,謝九霄喊住了他。

“不知我該如何稱呼……道長?”

江閒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在人界的假名,而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名江閒。”

江閒一時沒有意識到此處是自己的仙觀,讓謝九霄住下了,待他離去後,謝九霄在仙觀看到了他的神龕和神像,認出他是個神仙,之後他每次來都一口一個仙君地叫他。

……

少年謝九霄知道自己是個妖獸,同常人不一樣,也從未去過江閒所在的道觀,隻在仙觀附近活動,殊不知自己根本不是妖獸,而是神獸龍族。

江閒一愣:“想去倒是可以,不過道觀也有些……”

謝九霄走到仙觀門前:“先前聽小道長講過在道觀裡的故事,好奇得很,一直都很想去瞧瞧。”

“啊!你們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原本打算進仙觀的二人身後忽然傳出一道聲音,霎時都被聲音吸引了視線,停止了交談,一同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隻見麵前佇立著的是一身著青衣,溫潤如玉的公子,青衣人手中還拿著一本卷宗和一支毛筆,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震驚的模樣。

青衣人在看見江閒的臉之後,臉上震驚變成了驚喜。

青衣人將卷宗和毛筆一股腦塞進了懷裡,騰出雙手,急衝衝地衝上來握住了江閒的手。

江閒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青衣人握住了手,上下搖晃了幾下。

他蹙眉,想抽出手,可青衣人開口了。

“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鶴清仙君嗎?我是你粉絲啊!天啊,我居然真的見到鶴清仙君了!”

謝九霄見這青衣人不由分說就上來握住江閒的手,打破了他與江閒二人獨處的時間,不滿地伸出一臂將二人隔開了,聲音冰冷道:“彆動手動腳的。”

青衣人看起來沒有惡意,但是也太過熱情了。

“不好意思,一時見到偶像有些激動,失禮了。”青衣人訕訕一笑,隨後解釋道,“鶴清仙君應該不認識我,我是天外雲鏡的仙君,仙號為熒惑,是兩百年前飛升的小仙。”

兩百年前……

江閒兩百年前還在玄霜雪山上呢,他一離開玄霜雪山就找帝君對峙去了,怪不得不認識這人。

不過這人看起來特彆崇拜自己的樣子?

他對上了熒惑仙君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我以前的確是天外雲鏡的鶴清仙君,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在天外雲鏡了。”

熒惑仙君一拍雙手:“我沒認錯!果真是鶴清仙君!我以前隻在桃花仙君的姻緣簿上見到過仙君的畫像,今日一見,仙君比那畫像上更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桃花仙君的姻緣簿?

江閒五指攥成拳,捏得哢哧哢哧作響。

桃花那小子又偷偷給他寫上姻緣簿了?!

以前在天外雲鏡的時候,桃花仙君看江閒長得好看,曾不怕死地將江閒寫上姻緣簿,到處給江閒相親說媒,說什麼今日有個小仙娥看上了他,明日有個小仙君又對他一見鐘情。

原本就因為天天要為帝君打工沒時間的江閒煩不勝煩,每次走在天外雲鏡的路上都能遇見有人上來問他“處不處情緣”。

在他得知這是桃花仙君乾的好事之後,他直接提著劍去了桃花宮,把劍架在桃花仙君脖子上威脅桃花仙君將他的畫像和名字給劃掉之後,他才清閒下來,能安心打工了。

江閒看著麵前目光熾熱的熒惑仙君。

眼前這人也是垂涎自己想和自己處情緣的……?

他剛打算出口拒絕,卻沒想熒惑仙君雙眼放光,語氣中儘崇拜:“我在天外雲鏡聽聞了鶴清仙君你的英勇事跡,一直以你為榜樣,勵誌成為一名好仙君!造福百姓!”

江閒把話收回去了。

原來是垂涎他打工能力的……

江閒不知該怎麼鼓勵後輩,瞧見熒惑仙君乾勁滿滿的模樣,扯了扯嘴角,拍了拍熒惑仙君的肩膀:“年輕人,好好乾,總有一日能……造福百姓的。”

謝九霄見這人就是江閒仙界的同僚,不像帝君巫闕那樣惹人厭,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不過謝九霄還是不滿熒惑仙君一上來就握江閒手的行為。

謝九霄想早點把這人打發走,好多和江閒回憶往事,過二人世界,於是他故作無事般隨口問道:“仙君出現在嶷玉山是有什麼公事在身嗎?可需要我們幫忙?”

天外雲鏡的神仙不可隨意下凡,這人估計也是領了帝君的任務才下凡來的。

熒惑仙君聽了謝九霄這話才想起來,一拍腦袋:“誒,多虧你的提醒,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他從兜裡掏出方才手中拿著的卷宗,展開了遞到江閒麵前:“二位方才在山中可見到了此神獸?此神獸名為夢貘,是從天外雲鏡偷跑出來的神獸,帝君派我來將它捉回。”

“它偷偷跑進嶷玉山了,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卷宗上畫著一個看起來毛絨絨的幼獸,四肢短小,看起來還未化人形,頭上長著毛絨絨的耳朵,眼睛圓溜溜的。

江閒仔細看了看,搖頭:“未見過。”

熒惑仙君看向謝九霄。

謝九霄也跟著江閒搖頭。

“哎,太可惜了。”熒惑仙君收回了卷宗。

“我為了防止夢貘逃出嶷玉山,專門設了陣法,以免有凡人進山,剛才見到你們還嚇了一跳呢。”

“既然你們也沒見過,那我先告辭了。”他擺了擺手,作揖準備離去。

就在他剛邁出一步,隻見前方忽然跑過一道黃色的身影。

熒惑仙君眼尖,一眼就瞧到了那抹黃色:“夢貘!”

他衝上去去想捉住夢貘,卻不料周圍兀然飄起了粉紫色的濃霧!

江閒心生不妙,提醒謝九霄:“不好!是幻霧!”

他們想捂住口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