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進行中 斷情欲摸著他腦袋,看著越……(1 / 1)

千年三見 歎非晚 6602 字 10個月前

斷情欲摸著他腦袋,看著越來越近的雲,聲音在夜色裡沉穩有力:“不會。”

狂風席卷而來,院子裡的樹木被吹得往同一方向飛舞,他透過散亂的發絲間隙,看見那團巨大的藍色陰雲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一瞬間他放大了眼睛。

據手機群消息推送,說是神要把他們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以防不測。

至於到底會發生什麼,並沒有具體通知。即使如此,仍有大部分的人相信神的旨意而照辦。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千池,可千池並不是神呐。

雲越來越近了,白中帶青的衣袍在風中飛舞,他聽千池說:“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令了師書抬頭,斷情欲緊繃的下巴鬆弛了些,他聽見他說:“是如境都掌門。”

“啊?”了師書放開斷情欲,轉身抬頭就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他問:“怎麼是你?”

“廖吾就在我旁邊。”千池垂眸看著他們略施小法,他們之間的談話就隻有他們才能聽到,“你們最近還好嗎?”

了師書與斷情欲對視一眼,斷情欲道:“還好,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即將要發生什麼?你們要把我們全都送走?”

千池自知不能明說,遲疑片刻選了個折中的說法,“有戰爭要爆發,避免傷及無辜,我們才做此決策。”

“和誰?”斷情欲問。

“天道。”千池說。

“天道。”斷情欲喃喃將千池的話重複了一遍。

了師書的臉在灰暗天穹的映照下,他那張安靜漂亮的麵孔上細微的動作組合在一起,呈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傷,他輕聲道:“會死的。”

斷情欲轉眸看他,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了師書從心底裡湧上來一股巨大的感傷,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時的場景——在夜幕或許是日暮時分,星辰或太陽的最後一縷光輝消失在空無一人的大地上,像一個時代的落幕一場自取滅亡的行動。

他清楚地感知的到他曾經的同類在遭受畸變,觀察所的數據報告顯示,目前野外動植物的畸變數量與日俱增。

他抬起頭,蹙眉道:“我能不能請求您停止這場行動?”

千池搖了搖頭,“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嗎?我不會讓那花開滿世界。”

過去的記憶漸漸在了師書和斷情欲腦海中浮現,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千池這麼一說算是間接地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們。

了師書沒有再說話,他清楚地明白,如果停止行動那麼死去的人也許隻會比在戰爭死去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他依舊抬起頭與他說了一句:“請你保護好他們。”

千池久久垂眸看著他,片刻深呼吸一口,朝他們抬起了手:“走吧,我送你們離開。”

“媽!”斷情欲朝屋裡喊了一聲。年邁的聲音隔著窗在風中模糊地響起:“哎,不是讓你去關窗嗎?”

“媽,你收拾一下我們要走了。”斷情欲說著說著跑回了屋。

了師書站在門口,獨自一人看著這裡,又問:“那,桃源鄉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可以容納那麼多人嗎?我們平常生活怎麼辦?”

千池:“放心,裡麵一切廖吾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

了師書點了點頭。

大概幾分鐘後,斷情欲帶著花白頭發的張葉從屋裡出來了,他們帶了兩個李箱。張葉戴著帽子,穿著外套,一出來就被風吹得偏過了頭,大聲問斷情欲:“我們要去的桃源鄉是什麼地方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去了就知道了!”斷情欲喊道。

“哦。”張葉說。

下一刻,一道亮眼的白光閃過,四合院中的三口人就消失了。

從下午直到現在離頁沒有回過他一通電話,陰雲在不斷前行,千池回過頭與廖吾知會一聲,下了雲層,來到地麵,在天橋上撥通了離頁的電話。

然而沒有人接,千池掛斷又打了一遍,這次終於接起來了。

“靠!你大爺!”

是應照時的聲音。

千池眉心一跳,急問:“出什麼事了?”

“…”

聽筒裡傳出利劍的破風聲,離頁不緊不慢道:“沒什麼大事,碰到個二椅子,先掛了,一會兒再給你回。”

離頁掛斷了電話。

屏幕在夜色裡緩緩暗下去,周圍車輛的鳴笛聲和人群的叫嚷互相交織拉扯,在龐大的藍色陰雲之下,顯得蒼白無力。

他扶欄,靜靜地看著夜幕下的城市燈海。

砰——

胡建被應照時一腳踢撞到牆上,應照時反手執劍,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劍直直刺入了胡建的胸膛!

胡建瞪著眼睛,血如噴泉一樣從口中湧出,繼而一歪頭死了。

應照時朝他那邊走過去,拔出了劍。繼而,轉身垂眸看了眼地上已經被踩碎的耳機——他是因為這個沒受應照蘭的笛聲影響。

“走吧,去下一處地方,去國安局找楊振華。”應照時說,“他是國安部部長,不作為。”

離頁瞥了他一眼,點頭。

他們一起出了彆墅,與應照蘭會合之後,四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

他們一同拿出來發現是廖吾把他們拉進了一個群裡。

——解決了嗎?

離頁蹙眉掃了眼手機屏幕,應照時的消息從左上角彈出,回道:“解決了。”

廖吾:儘快,明天下午陣法將會全覆蓋

應照時:好,知道

離頁退出微信切到通訊錄,應照時放下手機,“走吧,去國安部,順便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等等,我給千池回個電話。”離頁說著將手機貼近了耳邊。

應照時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電話接通,千池問:“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沒有,胡建已經死了,我們現在去國安部。”離頁說,“你那邊呢?怎麼樣?”

“還算順利,百姓都已經轉移了。”千池突然沉默下來,抬頭看了看天,“離頁。”

“嗯?”

“我很想你。”

千池輕柔的聲音通過聲筒傳過來,像清風拂發,發絲繞過臉頰,在風中飛舞。觸動的不隻是原本冷峻的麵龐。

周圍忽然寂靜無聲,說不清是被什麼情緒所驅使,又或者隻是下意識的一句話,離頁喉結滑動,半晌說道:“我很快回去,等我。”

他孤立無援,即使身邊有廖吾在,內心是彷徨膽怯的。無論多少次,無論有沒有策玄的記憶,離頁都會一次次為他心折。

千池沉聲帶著鄭重的意味“嗯”了一聲。

離頁的聲音放緩,沉穩溫柔:“乖。”

隻有一個字,卻好像傾儘了他所有。

千池笑了一聲,說:“好,我聽你的,寶貝。”

離頁掛斷了電話,轉頭差點撞上應照時的鼻子。

四目相對,無比尷尬,與應照時並肩的還有其他兩人,他們都側耳偷聽他和千池的談話。

下一秒,三人集體向後猛撤一大步,瞪著眼看他。

離頁被逗笑,很短促地笑過之後問:“怎麼樣?都聽到什麼了?”

烏鵲白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咦~”

應照蘭:“肉麻。”

應照時:“受不了。”

離頁反駁:“那還聽。”

應照時表情很嫌棄:“誰要聽,我就是好奇男人和男人談戀愛是怎麼樣的,沒想到大老爺們的還那麼肉麻。”

“要你管。”離頁揣回手機,正色道,“好了,趕緊走吧,明天下午陣法就會全覆蓋了,到時候就沒機會了。”

三人這才應了一聲。

國安部距離此地有千裡之遙,他們化形過去的時候足足休息了五分鐘才緩過勁頭來,要不是逼不得已他們才不會用化形的方法。

國安部有士兵鎮守,科學設備極其先進,再加上有天界的人在,並沒有那麼好進,即使隱身也不可能進得去。

烏鵲白之前摸排過,楊振華經常在夜裡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出去跑步,並帶保鏢跟隨——他的保鏢就是天界的人。現在出了管製消息,他五點下班就乾脆住在單位了,所以那些天界的人也跟著住在了單位。

一連好幾天,吃飯的時候楊振華都去外麵吃,當然,他隨時隨地都帶著保鏢。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專人負責,根本無法通過下毒或者偽裝成專人接近他。

一籌莫展之際,烏鵲白發現了一條可以利用的信息。就在今早,負責楊振華出行的司機突然在某路段出了車禍,當場死亡,楊振華正在招聘新人,因為緊急,所以男女不限,學曆不限。

話說,他都住在公司了,還要司機乾嗎?

不過,這不重要。

他們之中隻有離頁是人。

今天中午,應照時已經把離頁的簡曆上傳發給了楊振華本人,楊振華回複說可以,叫他晚上來麵試。

應照時當時好奇為什麼是晚上而不是白天,現在想來,剛好助他一臂之力。

離頁換上應照蘭提前為他準備的黑色西裝,站在門口,對門衛說了什麼,門衛士兵先生搜了離頁的身,沒發現什麼之後然後對著對講話說了什麼,一個長發女人從國安部走了出來,帶著離頁進了門。

遠處趴著樹乾探頭探腦的三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離頁跟著女人往前走,進入大廳,女人說:“離頁是吧,你好,我叫紅楓,是理事會的成員,最近國安局異常忙碌,原本接待您的成員有事走不開,楊部長就派我過來接你了。”

離頁點點頭,問:“楊部長好相處嗎?”

女人一笑,說:“他很好說話的,彆擔心。”

離頁皺了一下眉覺得好相處不等於不作為,更作為一個求職者,應該再問些關於薪水的事情,不然就這麼走著,太尷尬了。

於是離頁在和女人拐進左手邊的悠長通道中時,問了這個問題。

紅楓說:“這裡薪資待遇還好。”

話都不說明白,離頁決定不問了。

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通道外。

城門通道的末端是一排機器閘門,紅楓選擇了最左側那個。她走過去的時候,一道柔和的機械女聲響起:“請出示ID卡,注視攝像頭。”

女人將屬於自己的那枚ID卡放在閘門右端平台白色的亮光處,然後抬眼望向前方的黑色攝像頭。

“ID6127……,姓名:紅楓。籍貫:陝西,職務:理事會成員。”

攝像頭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白色亮光變為綠色。

“人臉識彆通過。”

叮一聲響,閘門升起,紅楓帶著離頁一起走了進去。

刺眼的燈光讓他眯了眯眼睛,三十秒後才緩過來,模糊的世界恢複清晰後,一座龐大的宏偉的建築群出現在他眼前。

他身邊是大片的空曠地帶,視線向上,高大的水泥建築鋪天蓋地,矗立在那裡,擁擠著,層層疊疊,擋住了他的視線。每一座高大的建築下都有兩名持槍的士兵,他們英姿勃發,昂首挺胸。

離頁跟著女人接著往裡走,橫穿過幾個高大的建築,過了十五分鐘到達最後一處高樓,坐電梯到達十三樓,女人就站在楊部長門口,說:“離先生,就是這裡了。”

離頁說:“謝謝。”

女人朝他一笑,抬腳走了。

離頁敲響了楊振華的房門,“叩叩。”

“進來。”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離頁抬腳進去,並反手關上了門,走到楊振華辦公桌前。

楊振華今年有五十幾歲了,但無論麵上還是精神上看著都不像五十歲的人。他的頭發烏黑亮麗,皮膚緊繃感很好,麵部肌肉既精致又有粗糙,的確是個平常鍛煉的人。

他看見離頁來了,非常客氣地沒有一點架子地起身讓離頁坐,並倒了一杯水。

他示意離頁先喝水,“進來一通繞累了吧?先喝點水。”

離頁注視著那杯水。

水紋一點點蕩漾著,一個不作為的官員即使風評不錯那也是裝的,四下無人的時候還能這麼對一個來求職的人?

但他不喝或者再猶豫一會兒,估計他會起疑心。

離頁接起水杯一飲而儘,放下杯子,開門見山,“楊部長,我明天可以上班了嗎?薪水什麼價位我都可以接受。”

“不要這麼著急啊小夥子。”楊部長點燃了一支煙,用兩根手指夾在中間,“我不會虧待你,看你履曆還挺豐富,名牌大學畢業,會編程會拉小提琴還會跳舞,在國內知名企業乾過幾年,那麼好的前程,為什麼想不開要辭職?”

離頁一邊吐槽應照時吹牛吹過了頭,一邊脫口而出:“簡曆上不都有嗎?為什麼還要問?”

楊振華明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啊對,我都忘記了。”

他接著問:“你就乾過那一份工作嗎?”

離頁:“是。”

楊振華點了點頭,煙懸在煙灰缸上方,輕輕彈掉了煙灰,“我需要一個忠心的下屬。”

離頁:“好啊。”

“小子,你聽懂我在說什麼了嗎?”

黑話還挺多。

離頁心中吐槽,麵上說:“我會是一個忠心的下屬,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會把握。”

“但願,”楊振華說,“明天來上班吧,隨時跟著我,不要掉隊。”

“明白。”

楊振華給他安排了房間,也並沒有介紹保鏢給他認識,去房間的路上,他觀察過,這裡無論是哪裡都是攝像頭,連廁所門口都是,天界的人一個都不見,他不能貿然行動。

翌日一早,他被楊振華帶著去了野外——采集動植物樣本送往研究所。他們坐在隻在末日電影裡出現的裝甲車裡,一路往前,遠離城市,遠離人口密集的地方,他靠在副駕駛位置的椅背上,看向後視窺鏡——一朵高過半人的玫瑰花在黃沙的風中搖曳。

“你應該看過報道吧?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動植物都在畸變。”楊振華道。

一個不作為的人主動去野外完成任務,已經很讓離頁吃驚了。現在還說什麼報道,他還在關注這些?

離頁點頭“嗯”了一聲,“還沒查出原因嗎?”

“沒有。”楊振華道,“這裡的動植物都已經變異了,不過不是很嚴重,今天去野外看看,希望不要太嚴重,要不然上頭會追責。”

哦,原來是怕被追責啊,怪不得會來。

這時,從上車開始就打量著他的一個男人,問楊振華:“他新來的?”

語氣帶著一絲質問。離頁不禁蹙眉多看了他幾眼。

楊振華答道,“是,昨天剛來,你們太累就沒叫你們,離頁啊,這幾個是我的保鏢,他還不會開裝甲車呢,就讓他先坐副駕好好觀摩觀摩學習一下。”

男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離頁覺得楊振華有些怕他們,人太多,他不好再多看,於是扭過了頭。

車開得很快,不過一會兒,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黃沙灌木之間,再也看不見了。

一路再往前,植被增多,他們的裝甲車孤獨行駛。早晨灰色的霧氣裡,一座龐大的長著各種樹木花草的森林逐漸從地平線上顯現出來。

它們都長得非常高,體型非常龐大,而且個體與個體之間挨得非常近,人走在裡麵一定會被淹沒。

有的輕裝,有的穿著厚重的裝備,手拿武器,四個人或五個人一隊,駕駛類似的裝甲車在劃定的區域停下,然後下車,幾個小分隊抬腳走了進去。

楊振華被保護得很好,他站在遠處看著小分隊漸漸隱匿於裡麵。

他身後還站著幾個人,個個精瘦乾練,看著很能打。他們是他的保鏢。

離頁從他們身上收回目光,看著對麵的高地。

太陽已經高升,大半個山頭被照亮,時間不多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個年輕的嗓音響起:“楊振華,行了,可以走了,就說他們全都死在裡邊了,這麼嚴重的畸變還需要采集樣本嗎?”

離頁回眸,是站在他身後的一個高大的男人說的話。

楊振華頃刻回頭,笑哈哈地說道:“坐了那麼久的車累了吧?風有點大,您要不等等,畢竟那麼多人都進去了。”

另一個男人很不耐煩道:“進去一定是死唄,你看這花花草草長多高,就算不被食人花吃了也會迷路的,神仙會解決的,你讓民眾去求神吧,走吧。”

“也是啊。”楊振華說,“但是……”

“靠,你不走我們走了,真是…”

他們轉身抬腳就想走,楊振華想攔也攔不住,他們把裝甲車開走,那他們怎麼辦?會死在這裡的。

楊振華朝離頁悄悄使了個眼色,然後朝他們的背影,“哎”了一聲,卻見他們聽到他的喊叫,回過了頭。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見他們臉上的驚訝與慌亂。

離頁的聲音響在他頭頂,手狠狠掐著他的脖子,說出的每一個都像是冰:“你還是去死吧。”

楊振華就這樣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麵人的表情就已經死去了。

天界用於鞏固人間政權的傀儡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