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 離頁過來拽起他的手就一起往門外……(1 / 1)

千年三見 歎非晚 7929 字 10個月前

三天後渝州的雪完全消融,離頁老早就收拾了行李,臨行前換了厚厚的羽絨服和長靴,帶了些急救用的藥材,便和千池他們一起出發了。

卻唯獨留下了花青。沙漠寸草不生,即使存在綠洲那也需要運氣的加持,它一個精靈沒有露水喝,長此以往會變成精靈乾的。

花青飛坐在花與鳴肩膀上,揮著小手和坐在副駕駛開著窗的離頁道彆:“你早點回來接我哦。”

“嗯。”離頁看著它說,接著視線投向花與鳴,“它就拜托你了。”

花與鳴今天倒把頭發紮起來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穿著紅衣整個人掛在應照時身上,慵懶地對離頁說:“好的。”

接著便聽應照時問他:“你不去嗎?”

花與鳴雖然在笑看著他,但眼睛裡卻一點也沒有笑意,倒像是故意試探:“我聽你的。”

應照時有些愣怔地看著他,花與鳴依然嘴角上揚,兩人無聲對峙了很久,直到應照時咳了一聲扭過頭。

應衫看了看他們,收回視線向前走了一步對千池說:“深淵那個地方不比彆處,千萬小心,我們等你回來。”

百裡落交代道:“這是有關深淵的記載,之前雖和你提過,但還是帶著方便,以防萬一。”

兩天的等待時間裡所有人並沒有閒著,要去深淵的一夥人在討論搜索深淵,其他人練劍的練劍。

千池點頭接過師弟手寫的注意事項,轉而將視線落在蕭亭身上,蕭亭說:“哥,保重。”

很久沒聽過蕭亭叫他哥了,千池有一瞬間的愣怔,反應過來倏忽一笑,說:“很久沒有人叫我哥了,想通了嗎?”

蕭亭笑得悲涼:“還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千池點頭,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說:“過去無可挽回,未來可以改變。”

蕭亭看著他,片刻垂了一下眸又抬起,“嗯”了一聲。

五個小孩兒站了一排,北宮雪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戴著蕭亭給她織的圍巾,往前一步道:“任何時間!”

素問立馬接話,同樣往前一步道:“任何地點!”

應照蘭跟著她們一起犯二,“超級偵探。”

安靜無聲,無人接話。

三個女孩兒齊刷刷地朝應照時轉過了頭,用目光逼視他。

灼熱的目光灼傷著他的側臉,他無動於衷,假裝斷網看著天空。

突然,胳膊被人狠狠擰了一下。他大叫了一聲,一扭頭就見北宮雪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他身邊,正仰頭看著他。

他搓了搓胳膊,彆過臉,掃了眼依舊幽怨地看著他的應照蘭和素問,終於架不住眼神逼誘,朝前一步,心如死灰道:“認真辦案。”

一邊的花與鳴哈哈大笑。卻在下一秒,和素問北宮雪一起凹了一個很傻逼的造型。

他跪在地上,胳膊橫向打開,素問和北宮雪就挨著他伸出的兩手,三個人用自己的胳膊拚了一個五角星,並齊聲喊道:“我們是如境都三劍客,鋤強扶弱,行俠仗義,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哦耶!”

除過離頁和花青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們,其餘幾人都見怪不怪了。

自古以來沙漠都是一個危險區域,任何人都忌憚它三分。從如境都出發途經四川陝西等地,最後進入甘肅。素問和北宮雪在後備廂裡塞了好多東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亂七八糟滿滿一後備箱。

剛下甘肅的高速,北宮雪就趴在千池椅背上一臉期待地試探問:“掌門,我們先去吃飯吧?”

千池從後視鏡裡掃她一眼,笑道:“拉麵還是牛肉麵?”

北宮雪喜笑顏開:“當然是牛肉麵了,聽說甘肅的牛肉麵也很好吃。”

千池沉默沒說話算是答應下來,視線瞥掃了眼離頁,轉而去看路麵,問:“牛肉麵吃嗎?”

離頁這會兒剛睡醒,肚子的確有些餓,便“嗯”了一聲。他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這一路上他基本上是上車沒多久就犯困,夢裡又夢見了很多人,很多事,以至於根本睡不踏實。後來不知怎麼夢少了,睡得也沉。

他還是前幾分鐘被素問叫起來的,說他們進甘肅了他才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

北宮雪在吃薯片,哢哢聲響在狹小的空間裡,離頁回頭瞅她一眼,目光落在薯片包裝袋上,隨後抬眼看她,問:“你們還帶了零食?”

北宮雪看著他說:“帶了,你要吃嗎?”

離頁擺擺手,“不了,一會兒吃麵。”

素問垂眸扒拉著手機,拇指劃拉著屏幕,沒一會兒抬頭說:“我找到一家味道不錯的,旁邊有家酒店,便利店也有,我們導航去哪兒吧。”

千池問:“離高速多遠?”

素問沒再搜索直接說:“五公裡,酒店房間價格還算可以。”

五公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千池思考片刻便點頭答應下來了。

進城的紅綠燈實在是多到讓人生厭,五公裡的路硬是走了半個小時。剛到地方時北宮雪還在後麵發牢騷。車走走停停導致離頁有些暈車,蹙著眉直到進店坐下都沒有說話。

千池去了櫃台,回來時手上端著一杯熱水。

“先喝點水。”千池吹了吹熱水,把杯子放在了他麵前,問:“暈車藥不是在發車之前就吃了嗎?還暈?”

離頁端起杯子,暖了暖手,說:“我怎麼知道。”

千池飛快皺了一下眉,轉過身子歎了口氣,說:“吃點麵應該會好一點。”

離頁:“嗯。”

他喝了些水,胃裡的翻騰感逐漸被壓下去。等飯期間,他手機嗡嗡震了幾下,拿出來一看發現是花與鳴發了幾張花青懟臉拍的照片給他,以及一張手指頭的照片,指腹上有一排紅色的牙印。

之前等雪停的時候,千池把他拉進了家族群裡,花與鳴和素問蕭亭就單獨加了他。蕭亭是為了感謝,其他兩人加上之後就沒有和他說過話,花與鳴今天倒是稀奇地給他發消息聊天了。

正發呆呢,一條消息彈了出來:看看你家小精靈,它咬我!

離頁打字回道:你乾嗎了?

花與鳴立刻回道:……這我不能告訴你

離頁:你不會是欺負它了吧?

花與鳴:我覺得我像是會欺負它的樣子嗎?小精靈和你一模一樣,板著臉,我就逗它嘛它不理我!

離頁:再見。

花與鳴扔了一顆炸彈給他。

按滅手機,千池問:“誰給你發消息?”

“小花。”離頁說著把手機揣進了兜裡,“閒得沒事瞎聊。”

吃過飯離頁的肚子舒服了些,不過還是有些難受。喝過熱水,四人便直奔酒店休息。晚上,花與鳴又給千池發消息問他到哪兒了,千池回了他,便睡了過去。

開了一天的車他早就累了。

離頁側躺著盯著晃蕩的窗簾看,後背的千池睡得很沉,搭著他肚子的手時而鬆鬆地抱著卻在某個瞬間猛地一下收緊。

一定是夢到什麼了。

在千池第三次驟然收緊手臂懷抱住他的時候,他轉過了身,喚道:“千…千池。”

他不知道是該叫風吟還是千池。

千池緊蹙著眉,壓根就沒聽見。

離頁抬手朝他眉心注入一道靈力之後,千池緊蹙的眉便緩緩舒展開了。

離頁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動身往他懷裡鑽了進去。

這天夜裡他沒有做夢,反倒是被一陣騷動吵醒的。

那聲音窸窸窣窣時而極高時而弱小,夾雜著腳步聲和人語,響在無人的走廊上,由遠及近。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道白光劃過玻璃,有什麼重物嘩然掉到了地上,叮當一聲響,一人懊惱又驚嚇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接著他便看見天花板上晃晃悠悠地泛起了綠光。

片刻,半張蒼白人臉浮在天花板上,靜默無聲地點著紅蠟燭,那豆火焰無風抖了一下,發著灰綠色的光。

靠。

他和千池幾乎同時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接著,那張人臉急速墜落下來,飛顫的燭火和逐漸放大的人臉映在他們驚恐的眼底!

他倆迅速掀開被子下地。

“Duang!!”

人臉撲了個空,重重摔到了床上,燭火將床鋪迅速燃燒起來。

房間瞬間被照亮,千池隻匆匆瞥了一眼,便將凳子上的衣服甩給離頁,叫道:“快穿!”

離頁接過立馬開始穿,千池穿好衣服時,離頁過來拽起他的手就一起往門外跑。打開門出去時,卻見素問和北宮雪同樣一臉狼狽地從屋裡跑出來了。

四個人在門口一對視,看清對方屋裡燃燒的床鋪時,瞬間明白了所有。他們異口同聲道:“我們中計了。”

話音剛落,走廊上的燈由遠及近急速滅掉,刺耳沙啞的笑聲乍起,回蕩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顯得詭異可怕。

黑色中,一雙紅色的眼睛出現在遠處,一個聲音響起:“才發現中計了嗎?實在是太笨了。”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那雙紅色的眼睛也越來越近。聲音的主人便是它了。

離頁的臉色越發難看,隻見,黑暗中閃過一道電紋像是一個詭異的笑容。

接著,虛空中,一道足以灼傷人視網膜的電光化作長劍,裹挾著毀滅一切的電光向他們襲來——

所有人瞳孔一縮,齊聲道:“快躲開!”

唰的一聲巨響,狂風平地而起,風刃狂卷如萬丈漩渦,所有人在風聲中徒手化劍,奔跑著頻頻躲過電光長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它當空斬下!

——轟!

兵刃相撞引發的氣流驟然而起,走廊上的燈瞬間碎裂一地。

這時他們才看到擁有紅色眼睛的人是誰。

它沒有頭也沒有臉,巨大的黑色帽兜下空無一物。

“黑袍!”所有人異口同聲。

巨大的帽兜下兩道紅色一閃而過,它笑道:“笨!”

它隻輕輕動了動手指,周圍便幻化了一番場景。

他們站在巨大的冰麵上,大雪紛飛,四周都是高高的冰山,寸草不生,生靈寥寥。黑暗中,那些冰山顯得恐怖,它既然能把他們弄到這裡,就有把握讓他們一輩子留在這兒。

這裡是北冥之地。

是真實的不是幻境。

離頁垂眸掃了眼堅實如鐵的冰麵,抬眸看向黑袍,蹙眉問:“你竟然有這等本事?”

隻動了動手便把他們送到了千裡之外的北冥,世界上他還真的想不出來誰有這等本事。

北宮雪和素問對視一眼,問:“你到底是誰?”

黑袍說:“小姑娘,你覺得一個反派角色會告訴你這些嗎?”

她們皺眉看著他,一言不發,握緊了手裡的劍。

千池看著他,很久才問:“你要乾什麼?”

黑袍歪了一下頭,又直起,抬手指了指他,說:“你的命。”

千池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說:“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就在他說完話的一瞬間,黑袍伸出手,一道比之前更為鋒利的電光化作長劍,裹挾著毀天滅地之勢向千池直射而來——

離頁見狀,猛地扭頭朝千池喊道:“快躲開!”

隻見千池絲毫不慌,在電光快要達到眼底時,嘴角一勾,以腳為中心,風刃狂卷如萬丈漩渦,而他的身影就在風眼中迅速發生變化,白袍及地長發飛舞,如上古仙客般,袍袖一振露出修長的手臂,揮舞著長劍,以勢如破竹之勢當頭劈下!

——鏘!

電光石火乍現,巨大的氣流掀飛了其他三人,並直直地撞毀了一小塊冰山。冰山轟然倒塌,巨大的撞擊,使得冰麵震顫不已,後背的冰麵裂開了一個大口。他仨狼狽地整齊跪地,一隻手撐著劍,勉強沒有趴下,回頭瞅了眼那裂開的冰麵,再一轉眸,就見千池已經和黑袍糾纏在一起了。

黑袍手持寒劍,與千池兵刃相接的咯咯聲響徹北冥。

下一瞬,隻見離頁打出八張符籙,一觸空氣金火爆燃,鋪成一張淩厲電網破風朝黑袍而去——瞬間卻網了個空。

離頁心頭一跳。

黑袍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是眨眼間出現在千池後方,並伸出了如黑熊一般尖銳的爪子。

所有人瞳孔驟縮,大叫:“後麵!”

說時遲那時快,千池似乎早就料到它會出現在後麵,微微一偏頭,在尖銳的熊爪刺破衣服的瞬間,化成紅色煙霧消失,又在頃刻之間出現在遠處持劍而立。

黑袍哼笑道:“不愧是半仙之體。”

千池蹙眉問他:“你還知道些什麼?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誰告訴你的?”

“我不建議多說一點,以便被你猜中身份,”黑袍對這些完全不在乎,“不過,你的事情不止我一個人知道,你仇人那麼多要判斷我的身份,單單是列名單恐怕三頁紙都不夠,要說誰告訴我的,嗬嗬,恐怕這個人你做鬼也想不到是誰。”

“廢話真多。”千池說。

“你鏈枷未除,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黑袍說,“你身上的魔氣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東西,你的命我也可以不要。”

北宮雪怒道:“那你到底要乾什麼?”

黑袍隻說了三個字:“好玩兒。”頓了頓又說,“不過我的確不能讓你完全除掉身上的魔氣。”

千池的拳頭都硬了,平靜而充滿威脅地說:“那你,究竟要乾什麼?”

黑袍沒再回答,黑暗中那雙猩紅的眼神突然變亮,像是生氣了。它突然放聲喝道:“你當年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哪兒去了——”

所有人再一次震驚,黑袍鏗鏘有力的質問在空蕩的冰天雪地裡回響。回音遙遙飄向了千裡之外又從那麼遠的地方彈回,聲勢浩大足以震撼天地。

所有人愣在原地,下一刻,隻見黑袍飛身急速向千池衝了過來。

—鏘!

千池擋下來一擊,氣流再次燃起,黑袍眼珠的顏色更深了,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不少。千池後腿緊繃撐地,卻不料,黑袍抬腳朝他側身狠狠踢了過來。

他整個人偏移方向,站定後,迅速扭頭提劍而起。鏘然聲響起,兩把劍身互擦過,千池暴怒迅速上前掐住了黑袍的脖子。

有實物。

千池一驚,抬眸看它,隻見那歪著的空無一物的巨大的帽兜下閃過一絲猩紅色的光,像是不屑。

千池手上發力,將它直逼往後退步數米之遠。巨大的冰麵上,是兩人滑行的樣子,虛空中,黑袍掙脫開來,千池舉起長劍,黑袍提劍一擋。誰料,千池好像起了殺心,用力極為猛烈,一劍將黑袍重重擊倒在地,冰麵龜裂四起!!

三人齊聲上前叫道:“爹,千池,掌門!”

千池死死盯著黑袍,額頭間的印記時隱時現,下一秒,黑袍突然發力。

千池旋身躲過穩穩落地,黑袍卻過來拽起他的手,將他橫拽離地麵,高舉過頭頂,以破萬物之力妄想將千池摔入冰冷的海底。

千鈞一發之際,千池一腳踢到它頭頂,它愣了一瞬,千池頃刻間滑行借力,掃堂腿橫掃而過,黑袍車輪翻過。

離頁隻看見一片刀光劍影,黑袍急速往後退,千池窮追不舍,兵刃相接的咯咯聲回響在耳邊。片刻,黑袍橫斬,千池再次旋身朝另一個方向翻過。

黑袍迅速轉身,在千池落地之前提劍刺了過來——卻刺了個空。

它的劍停在劍柄處,而千池卻躺地,一劍直直刺進了它的心臟!

世界仿佛在此刻靜止,所有人暫時忘記了呼吸,一起緊張地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千池一手撐著地死死盯著它,額頭間的印記彼時已完全顯現出來。紅色明媚卻又因為顏色太深而顯得有點邪氣,再加上從中斷斷續續飄蕩出來的黑氣就更加邪魅了。

下一刻,他手腕發力,在借著冰麵的力量翻身而起的瞬間重重一腳將黑袍踢開。

黑袍下腰滑行了數米撐劍而停。

千池在原地站了一秒,突然吐了一口血。他有些詫異地垂眸掃了眼冰麵上刺眼的血跡,心道:“怎麼會這樣?”

“千池!”離頁叫道,並拔腿和素問她們一起往這邊跑。

黑袍抬眸看著他笑道:“有鏈枷纏身,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已經一千多歲了,放棄吧。”

千池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看著它說:“是嗎?還沒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其他人這時跑了過來,一臉擔憂道:“怎麼會吐血?”

千池並沒有看他們,而是一抬手說:“你們退後。”

離頁怒道:“彆打了,我來。”

千池轉眸看他,笑問:“你奧特曼的屬性好了?”

離頁抿了抿唇,他的靈力有時間限製,一旦用完或者到了時間就隻有單靠武力了。離頁自認為武功不弱,所以說:“我來吧。”

千池朝他看過來,直言:“待著。”說完便把目光落在了站起的黑袍身上。

離頁有些著急,蹙眉說:“彆逞強了。”

千池不看他,說:“素問。”

素問瞥掃他一眼,隨後走到離頁身邊手搭上他的胳膊,說:“我們先離開吧。”

離頁蹙眉搖了搖頭,依舊盯著千池的側臉看,“不…”

素問二話不說,手起掌落,哢的一聲重重把離頁劈昏了過去!

素問和北宮雪合力把離頁拖離戰場,把他安置好,隨後兩人一起回頭看著戰況。

風雪交加,黑袍的帽兜下猩紅色的光接連閃過,垂在一側的手緩緩轉動著長劍,看樣子是做好了準備,隨時準備迎戰。

千池眯了一下眼。

下一刻,兩人不約而同地持劍冒著風雪朝對方狂奔。

鏘然的劍聲響起,風雪紛紛揚揚,世間很安靜,仿佛雪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兩人無聲對持。就在此刻,千池身上突然開始發生變化。隻見,有兩條印著流動梵文的鏈枷虛影緩緩浮現出來,鏈枷繞過他的頭頂,肩膀、交叉著繞過腰間,纏過雙腿最後鬆鬆垮垮地垂落在地。

黑袍似乎有些興奮,歪頭的同時帽兜下的眼睛閃動的頻率加快,同時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隻聽“哢嚓”一聲,它的劍倏地向下狠狠一劈,千池蹙眉勉強擋下,但他自己的劍卻橫在了肩膀上。

黑袍持續施力,千池的劍漸漸向下,向皮肉裡陷入進去。

血浸染了白袍,千池皺了一下眉,隻聽黑袍大聲道:“你現在已經完全不是當年的百裡風吟了!你不配當這個掌門!你忘了初心,忘記了自己是誰?!”

千池麵不改色,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片刻,突然邪魅一笑,語氣冷冰冰的毫不在意這些,說:“是又怎麼樣?你能奈我何?天帝我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你一個非人非妖非仙的怪物。”

黑袍冷哼了一聲:“你會後悔的!”

他說完取回劍,千池眸光一動,橫斬過去,卻劈了個空。黑袍高高跳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劈下,千池下意識抬劍一擋卻被這勢頭劈落在地。

他迅速翻滾落地,借機撐劍跪地。此時,他已經有些受不住了,並不是因為有傷在身,而是有鏈枷的原因,他想發力卻感覺使不上力氣,總覺得被吊著一口氣似的難受。

胸口一陣沉悶的絞痛,他氣喘籲籲地抬眸,就見,黑袍原地旋身將劍重重插入了冰麵,接著劍身一轉。

冰麵瞬間裂開一條口子,並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向千池襲來!

不好!

千池眸光一動,迅速起身飛躍!

——轟!

冰雪乍起數米多高,汪洋清水突現。下一瞬,千池劍舉過頭頂自漫天風雪而來,勢如破竹之勢向地上仰頭的黑袍斬下!

千池滿目憤怒,額頭間的印記徹底顯現,紅色的火焰張牙舞爪地凝固在他眉間。

但變故就發生在此刻。

隻見,千池身上原本虛無縹緲的梵文鏈枷一瞬間變得真實,流動著的梵文頃刻間清晰地印在鏈枷之上。在下一刻,驟然用力收緊勒著腹部一起將他拖拽在地變成了一個蠶蛹。

千池重重滾落到冰麵上,長劍當啷一聲脫手。巨大的裹纏之力中伴隨著緩緩的電流刺激身體,同時還有令人頭疼的梵文響起。

嗓音不輕不重的梵文由數以萬計的僧人念起,一聲聲的,瞬間將他拉回了蒼梧二十八年在血海中被千萬蟲蟻噬咬,被千萬毒蟲鑽心挖骨之痛的那一天。

“啊——”

他痛苦地瞪著眼睛看著天上不斷飄落的雪花,因為忍耐而拽緊了身側的白袍。

“爹——”

“掌門——”

女兒們的喊叫漸漸離他遠去,他看見了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