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風暮在車裡透著車窗看著他倆,酸……(1 / 1)

千年三見 歎非晚 4146 字 10個月前

唐迎看見風暮本能一愣,他那日來唐家鬨出那麼大的動靜,又不是人,她看著就怕。

好在千池及時出麵,說他不是壞人,唐迎才放心。

她今天來醫院是因為楊沉舟感冒來醫院吊針,一連幾天現在已經康複了。唐迎在辦理手續的時候,剛好聽到有人說什麼千池,一回頭就見兩道高大的身影匆匆從眼前走過,一晃就不見了人影。千池的名號也再無人提起。

於是她向護士打聽了一下千池的房間號和住院緣由,護士好心一一道來。唐迎心知這下他們恐怕得幾日才能脫身離開。

病房裡又冷吃睡都成問題,所以便想讓他們回唐家古宅家去住,那裡暖和離這裡也不遠,來回不耽誤時間。

離頁的確還得三天吊水,唐迎盛情難卻,千池就答應了。等護士拔了針,離頁就和千池一起被唐迎帶回了唐家。風暮和恨月也一並跟來了,唐迎喜歡熱鬨,自然也沒攔著。

楊沉舟忙著生意奔波剛吊完針就急急忙忙帶著一名助理去出差了,而唐字卷和楊暄依舊忙著案子,晚上九點還沒有回來。

院子裡因為有蓮花池的原因,一進去寒氣逼人,唐迎掃了眼蓮花道:“天冷了,過幾天就冬至了,我們這裡也該下雪了。”

跨上台階又補充道:“我們煮些餃子吃吧,暖暖身子。”

“也好。”千池說。

唐字問:“離公子還得幾天啊?”

“三天。”離頁說。

上了台階,幾個人走到了廊亭中,月光冷冷清清,竹葉倒映在牆上波光粼粼,靜顯歲月靜好。唐迎和千池離頁並肩走在最麵前,唐迎扭頭問千池:“敢問掌門,去牡山可是遭到了什麼劫難,怎麼如此狼狽啊?”

“是遇到些突發事件。”千池說。

話已至此,多了唐迎不便多問,就算問了千池也不方便透露。於是彼此點到為止,一路走到了之前住的廂房前,唐迎指了指其中兩間對風暮說:“你們兩位就先住在這裡吧,我去準備晚飯。”

千池:“辛苦。”

唐迎笑得溫潤,揮了揮手,說:“沒事兒,我忙了一天也餓了,大家一起吃點吧。”

她說完一笑匆匆走了。

風暮視線從她的背影上收回,看向千池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你一天到晚老打聽我動向乾什麼?”

“還不是怕你死了!”風暮怒道。

其他三人疑惑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臉上,他垂著眸子盯著蓮花池中的蓮花,察覺到此就感到了一陣不舒服。他對著千池冷哼了一聲,轉身推開了門,恨月叫道:“大人。”

下一秒,他家大人“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恨月:“……”

千池笑了兩聲,對恨月道:“好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恨月有些猶豫,看看關起的門又看看千池。話已經和他說了,千池和離頁進了門,可直到他們把關門上,恨月還在門口傻乎乎地站著。

好些天沒有睡過安穩覺,離頁進門喝了口水就躺在了軟床上發呆。

千池坐沙發上衝了杯茶,香氣撲鼻,端起來在鼻下聞了一圈,抬眸瞥到躺床上的離頁,倏地一笑,問:“困了?”

離頁翻了個身,曲起一隻胳膊枕著,說:“不困,還是大床舒服。”

他腦中還有很多連接不起來的畫麵,有地獄的也有在如境都的,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他就做了好幾天的夢。

他到底是誰呢?還是一具寄居了他們兩人記憶的容器?

千池喝了杯茶,起身抬腳走過來坐到離頁麵前,掰起他紮針的那隻手,垂眼看著貼著些醫用膠帶的手背。前天紮針還遇到了個實習生,紮了好幾次才紮進去,有次還回了血,搞得膠帶周圍的皮膚有些發紫有些腫。再翻過手心,發現手心的凹陷倒是好多了。

“再等三天,就不用遭這罪了。”

千池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離頁睜開一隻眼,抬眸與他對視,又閉上眼悶聲“嗯”了一聲。

他倏地又想起一件事,噌地一下睜開眼,坐起來問:“你之前不是說要和我說以前青槐發生的事嗎?”

千池輕蹙了一下眉,他倒是沒忘,不過那日離頁記起了前前世和洗骨陣的事情,他就以為離頁將這件事情一並記起來了。

沒想到還是沒有想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初這裡妖鬼作祟,我們領命下來除妖而已,等到任務完成,剛好趕上了青槐的望神節。”千池說。

事情隔的時間太過久遠,以至於那天究竟是哪月哪日,他一概不知。隻是那日的情形倒是至今想起來仍舊曆曆在目。

那一天的確是花燈滿城,一名穿著彩衣的姑娘抱著任意旋轉飛覆而燭火不熄的滾燈飛垮出門沿,身後的兩支遊龍隊伍緊隨其後,他們慢慢地上街,起舞戲珠,女孩兒舞姿曼妙,燭火在滾燈中偏偏舞動。

兩旁遊人如織,個個樸素無華,鐘鼓聲落下,女孩兒將滾燈舉過頭頂隔空搭在肩頭,這一場二龍戲珠就算完成了。

風吟提著一盞漂亮的花燈,走在人群中,忽地一陣騷動,所有人都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策玄提議一起過去看看,於是他倆就隨著人流到了一處搭著柳枝花棚的地方。所有人都離那柳棚很遠,即使離得遠也不忘看著那裡翹首以盼。

看柳棚和地上一排排盛好的鐵水,應該是要打鐵花。民間逢年過節都會打鐵花,驅邪納吉,祈求福澤。

暖風而過,一個中年人用兩根柳棍相互擊打。一瞬間,滿天華彩,遍地生金。如數萬星辰直落人間,人在火光中奔跑,光落在身後,真可謂火樹銀花不寐天,須臾冷暖生死間。這是浴火的浪漫。

之後便是燃放孔明燈了。

火苗顫抖二三,一盞帶著希冀的孔明燈緩緩升空。往上已經有很多燈飛上了夜空,往下依然有很多準備起航或已在半空。

孔明燈上什麼都沒寫又好像寫了數千萬個字。

明燈數萬盞,代替星辰照亮人間大地,煙火綻放光芒,主角卻還是燈盞。抬頭往上看,好像天上的星辰有了暖人的溫度掉下來了。

它們飄向遠方,希望神可以看到,保佑國泰民安,五穀豐登。

暖人的光芒落在風吟臉上,策玄瞥了他一眼,就這一眼,猶記了千年。

千池抬手掐了一把離頁的臉,笑道:“傻了?”

離頁拍開他的手,咕噥道:“就這樣啊,我還以為有多稀奇呢。”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比較小,但畢竟坐得近,話還是被人聽到了。千池說:“那不然你以為呢?”

他以為又是什麼死裡逃生的重大戲碼。結果卻並不是,這次相對比較安逸吧。

離頁嗯了片刻,忽問:“這裡以前經常有妖鬼作祟啊?”

“嗯,這裡人傑地靈,靈氣旺盛,妖鬼借此修行,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光用靈氣還是不夠的,偷盜寶貝害人奪財無惡不作。後來都被降伏了,青槐便相安無事。”千池道。

“被我們嗎?”

千池點頭。

嗯~這個時候他的前世還是挺厲害的,沒有拖後腿。

千池也像他自己所說的一樣,為蒼生為天下奔波。

唐迎煮了些熱乎乎的餃子,還熬了一鍋大補湯。說是千池兩人受累得多補補,離頁道謝:“麻煩你了,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吊幾天水就好了。”

唐迎像是母親,盛了一碗放到離頁麵前囑咐道:“你都吊了好幾天的針了,是得補,趕緊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離頁心領神會,沒再多言埋頭就喝。

風暮像是第一次吃餃子喝人間的大補湯,垂眸看著碗裡恨月夾給他的餃子,久久不言。

這玩意兒好吃嗎?

他抬眸掃了眼對麵已經開吃的千池和唐迎,千池還說了聲不錯。於是他也照貓畫虎,塞了一個餃子進嘴裡。

味道的確不錯。

飯畢,千池幫著唐迎洗了碗,離頁在房間裡打坐。沒一會兒,車燈就亮了起來將院子照亮,關車門的聲音伴隨著人語響起,唐字卷和楊暄回來了。

他倆今天似乎不太高興,興許是案子進展不太順利,下車還在討論案情。

“不對,他根本就是利用時間,偽造了他的不在場證明。”楊暄道。

“可是那幾個人都一口咬定,是在12月3日下午四點半左右見到了他。”

唐字卷緊蹙著眉,不是不認可楊暄的猜測,而是下午在審訊室裡有那麼一絲閃過的靈感現在再也捕捉不到了。

唐迎和千池這時剛好出來迎接他們,唐迎看看他們,心疼道:“都這麼晚了才回來啊?冷不冷?”

“不。”唐字卷說,然後把視線落到了千池身上,“掌門怎麼在這兒?”

千池:“出了點事情,離頁需要吊針暫住在這裡。”

楊暄疑惑地問:“吊針,感冒了?”

“比感冒嚴重,”唐迎說著說著偏身帶著他們往裡走,“你們倆先進來吧,我煮了些餃子,剛把碗洗了你們就回來了。”

唐字卷和楊暄抬腳朝裡走,邊走還在討論案子。唐迎聽得有些煩心,扭頭低嗬道:“叭叭的說了一路了也不嫌累,留著嘴吃飯。”

唐字卷無奈隻能閉了嘴,楊暄咕噥道:“年紀大了不是喜歡熱鬨嗎?”

唐字卷向唐迎告狀:“姑姑,楊暄說你老。”

楊暄噌地一下扭過頭“哎”了一聲。唐迎回過頭看著空氣眯了眯眼,示意你小子彆亂說話。

楊暄急著向唐迎解釋,唐字卷在旁邊哈哈大笑。

千池在背後看著他們,直到他們走進了廚房。

兩天一過青槐果然下了雪,大雪在燈火下洋洋灑灑,地上銀裝素裹,靜顯一片祥和。第三天離頁出院,拆了纏在手背上的膠帶,和唐家徹底告彆,踏上了回程。

離頁一直偏頭望著窗外,像是有心事一樣。開車經過牡山,千池心血來潮說要拍照,在離頁半推半就中,不管不顧地硬在他半邊臉上畫了半顆心,又看著手機屏幕在自己臉上畫了另一半。兩人臉貼著臉,一顆心也完整了,他們在一棵被大雪覆蓋的紅楓樹下,踩著雪地上的殘葉,照了一張照片。

在千池快要按下按鍵的時候,花青突然從離頁上衣兜裡鑽出來,兩隻手分彆撐著兩人的半張臉,吐著舌頭,離頁倏地一笑,千池對著鏡頭比耶,“哢嚓”一聲,照片就這樣成了。

風暮在車裡透著車窗看著他倆,酸臭味要熏死他了。

如境都的百裡落查到了深淵——那裡人跡罕至,寸草不生,虛無縹緲如宇宙儘頭。

入門就在大漠深處。

而就在這時,素問來了電話,說,蕭亭和應衫已經到如境都了。

兩人合計一番,打算先解決蕭亭的事情。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