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我來討你一歡。”千池笑著歪了一……(1 / 1)

千年三見 歎非晚 4517 字 10個月前

千池把車停到了烤肉店門口,和離頁打開門下了車。香味兒聞著特彆濃鬱,兩人前半天在趕路,後半天在打掃衛生,早就餓了。

進門上了二樓找了位置坐下,服務員就過來了。

等烤肉上桌的時候,窗外竟然下起了小雪,在霓虹燈的映照下洋洋灑灑。

杭州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夏天能熱死,冬天既寒冷又乾燥,而且很少會下雪。就那麼幾次雪,幸運地被他們等到了。

對麵的千池擺弄著食材,離頁偏過頭看著外麵,他想起了在幽蒙穀做的一場夢。

那時的如境都也是下了一場雪,隻不過那場雪特彆大。

千池戴著麵具,在漫天風雪中牽著素問站在如境都的石碑前,等到了來接他的人。又在風雪中和師弟喝了一杯驅寒的薑茶。

下山的時候,北宮雪問千池為什麼戴麵具,千池說是因為帥。

離頁突然想到這個,便問:“你為什麼要一直戴著麵具,下山還要換一張臉?”

千池翻肉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餘光瞥了眼四周,沉聲說:“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有空再告訴你。”

四周到處都是吵鬨的人聲,人多眼雜不適合談論這麼機密的問題。

離頁點了點頭,用筷子翻了一下眼前的肉,就聽千池又說:“聊點彆的吧。”

“你想聊什麼?”離頁問。

“聊聊,”千池視線落到他脖子上的紅繩,“你的項鏈是一直都戴著嗎?”

離頁下意識地抬手隔著衣服碰了一下,又迅速放開,說:“嗯,你說可以救命。”

他靈力不夠用,萬一遇到比他厲害的人,這玩意兒可以保命,所以一直戴著。千池當然知道這點,他問的是彆的用意。

比如,因為是他送的所以才會一直戴著。

他目光注視著離頁,離頁也看著他。

烤肉的香氣在小小的位置上蔓延,周圍人的談笑聲漸漸得弱下來,成為背景樂。側臉輪廓被窗外的霓虹勾勒得異常清晰,伶俐帥氣。

離頁眼裡映著店裡的燈光和人影,千池眼裡是和他同樣的景象。

直到一股焦糊味兒進入鼻腔。千池低頭去翻肉,說:“糊了。”

因為千池移開視線的關係,離頁突跳的心才逐漸平靜下來。

可是千池依然不肯放過他。

千池將焦糊的肉,丟到了一邊,烤架上的肉都熟了。他撒了料用菜葉包了一塊遞給離頁,“噥,吃吧。”

離頁短暫地愣了一下,垂眸盯著那片生菜葉子看了半天,才伸手。接肉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和千池的手指短暫地觸碰了一下,而千池似乎刻意地將食指往他手指上靠了一下。

時間太短,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和仔細感受一遍。但他覺得千池一定是故意的。

看他接過去,千池倏地笑了一聲,垂頭在對麵自顧自地擺弄著自己的食材,隨口問:“你吃東西好像不挑食?”

“不挑。”離頁含糊不清地說。

“怎麼那麼喜歡吃肉啊?”千池問。

“好久沒吃了。”離頁說。

千池“……”

手邊的盤子裡放著一塊沾好料的肉,他沒動那塊肉,而是抬起頭看著離頁。彼時離頁已經自己動手了,他垂頭手指變化飛快地重新包了一個,塞到嘴裡,腮幫子鼓起來,像是一隻饑餓的倉鼠。

離頁的臉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會覺得這人是不好惹的主,再加上說話自帶的清冷音調,更讓人難以接近。彼時微微低著頭,透過發絲間隙,可以看到細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但是像倉鼠的腮幫子,卻讓他多了幾分煙火氣。

千池卻忍不住笑了笑,說:“又沒人和你搶。”

不用吃那麼急。

離頁說:“我餓。”

“行。”千池拖長了聲音,聽著有些寵溺。離頁夾烤肉的動作一頓,抬眸朝對麵瞅了眼,就見千池已經垂頭用筷子把那塊肉送進了嘴裡。

說是要聊天,這下算是把天聊死了。如境都飯桌上除了北宮雪以外,其他人很少說話閒聊,離頁家也是,於是他倆就這麼各顧各地吃飯。

千池吃了幾塊肉就吃不動改吃蔬菜了。離頁注意到,便問:“你是吃飽了嗎?”

“還沒。”千池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放下後拿起桌上切好的哈密瓜解膩。

“你好像很少吃肉。”離頁問。

“你注意到了?”千池抬眼看著他,沒皮沒臉地笑。

離頁腦子空白一秒,反應過來,說:“沒有,隨口一問。”

千池笑得有幾分奸詐,他已經看透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你,笑得像個流氓。”離頁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流氓?你在人間這麼多年還見過流氓啊?”

“沒,你是第一個。”

千池覺得他很無辜,怎麼就被列入流氓的行列裡了。於是笑問:“是因為我上次強吻了你嗎?”

離頁沉默了很久,抬眸看他,臉感覺有些灼熱卻不見染上的血色,開口說話的時候卻冷冰冰地說:“是。”

他的語調讓千池彎上去的嘴角,緩緩收起。離頁壓根不懂怎麼討人歡心,本來是想……撒個嬌的,卻沒想到用平常的語調說出來的話這麼讓人傷心。於是,下一秒他張口想要補救的,但是難道要說沒關係嗎?

這……

誰知,千池嚴肅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對不起,當時太激動了,以為相見很難,所以情不自禁。”

離頁心裡感覺怪怪的,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感受,隻得“嗯”了一聲,把這個話題跳過去。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裡,兩人埋頭顧著填飽肚子,誰也沒說話。

自從提起強吻這個詞以後,飯桌上的氛圍就變得有些奇怪和尷尬。

好在飯途中,服務員送了瓶米酒過來,打開之後聞著香甜,離頁打破僵局說想嘗嘗,千池考慮到上次的事情不讓喝。最後千池拗不過,就給離頁倒了一小杯嘗鮮,自己一滴都沒喝。

從飯店出來開車回家的途中,天上的雪已經停了。路上落著薄薄的幾層白雪,行人打著把傘走在街邊。

離頁趴在全開的車窗上,吹了幾分鐘的風,然後關上了窗。米酒醉不了人,但是口腔裡總是回蕩著一股淡淡的米香味兒,飄蕩得久了,腦袋就有些昏沉。

千池睨了他一眼,問:“醉了?”

離頁目光投向地麵,蹦了一個字出來:“沒。”

“嗯。”千池想起方才的問題回答道,“素問不知道有沒有和你提過,千年前我鬨過地獄的事情?”

離頁轉頭看他,很輕地點了一下頭,說:“她說最後是孟婆勸你回頭是岸的。”

千池看了他一眼,轉頭盯著路麵,淡聲說:“的確是她,不過在此之前我殺了很多鬼,包括正要去生死門輪回轉世的鬼,它們不得輪回,就來找我報仇,後來還托夢給他們的家人來找我麻煩,出了地獄後受人牽製,那時候我可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逆我者死,凡是來找我麻煩或者是要殺我的,通通都被我殺光了,在此之前我的業障就已經很重了,天帝要殺我也有這個原因吧,後來廖吾求情讓我活了下來,回到人間之後,仍然不斷地有人尋求百裡風吟的下落,我為了省去麻煩就在如境都裡戴著麵具,因為我不知道我收的弟子裡是否有他們的後代,同樣在人間的時候我會換一張臉。”

原來是這樣。

離開皺著眉,心裡不是滋味,煩躁又悲傷,淡淡地說:“……所以百裡落才會和我說你的身份不能輕易告訴任何人,會引來殺身之禍。”

也是百裡風吟和元機至今下落不明的原因。

千池倒是嗤笑一聲,說:“他們倒是什麼都和你說,你還知道什麼?”

離頁回想了一下那晚素問告訴他的事情。上天,下地獄,走過很多地方,鏈伽等等諸多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也告訴過千池了。

“你無名指上有一條紅色的繩子。”離頁說。

千池瞥掃了眼綁著紅繩的手,目光落到無名指上停頓了好幾秒,抬眸看路麵,說:“這根繩子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可以牽製我們,無論走到哪兒我都可以找到你,血海之後變成了紅色,後來就沒了感知靈力的作用,從眾生相出來後又斷了一節,我也不知道丟在哪兒了。”

那場夢也是真的,一千年的事情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離頁皺著眉,啞聲說:“如果它沒有感知的作用的時間點和策玄出發找你的時間點吻合,那他是找不到你的。”

千池有些煩躁和懊惱,說:“……我已經不記得時間點是不是吻合了,那段時間我生不如死,哪兒還顧得上記這個。”

千池平複了下心情,說:“還有什麼要問的?”

離頁一時找不到頭緒,隻得輕聲說:“暫時沒有。”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天帝為什麼要殺我嗎?”千池倏地提起這件事。

離頁感覺這個理由並不會使人信服,而且可能會很殘忍。他沒說話,低垂著頭,突然想到命軸上關於千池命運介紹的最後一句:此人一生命運多舛,終不得善終

不得善終的結局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會是一個好結果。

離頁突然更加理解了什麼叫眾生皆苦。千池也算是有過積善行德的,救了蓬萊那麼多人,被人稱作少俠,應當是受人敬重的。後來犯下大錯,天,人、鬼都不放過他,鬨到這樣的下場可以說是咎由自取,惹了除不掉的業障也在情理之中。

千池曾經說過一點,因為蕭亭因為他覺得天帝不配得到這個稱號。成仙大典也是一場鴻門宴,幾件事情連起來,一句話總結便是,天帝不是個好人。

這樣的人,能做什麼好事嗎?但是他畢竟是九五至尊,六界之首……他很難相信天帝不是好人,但是千池的話他又不能不信。

半晌,離頁啞聲說:“我不太想知道了。”

千池笑了一下,說:“真的?不探究了?”

以後會知道的,這便是我留於人間的原因。

離頁在心裡這麼說,嘴上說:“不研究了,我困了。”

千池沒再說什麼,加速往雪夢巷開。

回到家,各回了各的房間。這裡的房間被重新翻修過,離床不遠就是衛生間。離頁拿了睡衣進去洗澡,出來的時候裹著厚厚的衣服,取過一支簽字筆,撕了張紙伏案寫信。

白蘇私自透露命運給他,近幾天他總是會隔三岔五地寫信慰問她的身體狀況如何,或者族裡有什麼事需要他處理。

白蘇給他回的幾封信裡都說沒什麼事,不管是她還是幽蒙穀。

他不放心依然每天都會寫信詢問,還有報備這裡的情況。命軸牽扯的東西太多了,族裡人也會擔心,所以有必要告訴他們。

隻是昨天白蘇的回信中說:

——不是,你這個破字,我實在認不出來,隻能聯係上下文能看懂的字來猜了,你能不能練練你的字!

他很苦惱。因為沒有時間練字,每天都在忙著收集命軸和趕路,哪兒有時間。

再說了哪兒有像他這麼大的人還練字的。

被親媽說教,離開這次努力再往端正了寫。可剛寫了一個字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他握著筆朝門口看了眼,說:“進來吧。”

“你過來開。”

離頁覺得莫名其妙,身體卻很誠實地站起來,往門口走,邊走邊沒好氣地說:“你手是斷了嗎?”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離頁驚呆了。

千池不知什麼時候又出去了一趟,買了一捧玫瑰花抱在懷裡,手裡還提著一個小蛋糕。

“我來討你一歡。”千池笑著歪了一下頭,“來哄人了,方不方便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