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 如境都大弟子不僅遭了天譴,還殺……(1 / 1)

千年三見 歎非晚 4093 字 10個月前

離頁久久不能回神。如境都大弟子不僅遭了天譴,還殺了他師父。

這麼大的事,族中長輩並沒有說起過。他對百裡風吟這個名字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悉。族中對這個人的信息對他從未提起,好像很避諱。

柳雲溪到底比柳清年長太多,他察覺到千池臉色不對,嗬斥柳清多嘴,“柳清!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瞎說什麼!”

柳清中二叛逆期還沒過,低頭嘟囔一句:“事實也不讓說。”

離頁問柳雲溪:“他為什麼會遭天譴?”

百裡風吟不僅封印了惡鬼羅刹,還被百姓稱為百裡少俠,那應該人品不錯,怎麼會遭天譴?

柳雲溪欲言又止,張張嘴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柳清剛被教育更是嘟著嘴站在一邊當啞巴。

最後柳雲溪“哎”了一聲,揮揮手,說:“都是些陳年舊事了,現在啊好多人都記不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老一輩的人將那年的事口口相傳,傳到我們這一代的時候就隻有這些了,具體的我們也記不得了。”

離頁點點頭“哦”了一聲,心裡默默地把這件事記下了。

“柳雲溪,”千池忽然開口說,“明天晚上我們打算去一趟禁地,你準備準備。”

柳雲溪:“禁地毒蟲較多,我會備些藥材,另外天色不早了我早就叫廚房備了些飯菜,先用膳吧。”

千池點頭,出門交代弟子們今晚在城中巡邏,晚點他會和離頁親自去。吃完飯,夜裡十分,離頁為了邀功,特地放了幾隻靈蝶出去探尋城中有無異常,過了大概半小時看隔壁千池房間沒人,就偷偷出門敲開了柳雲溪的門。

柳雲溪並沒有睡,他穿戴整齊打開了房門,迎了離頁進來。

茶桌上放在兩杯茶,離頁布下結界,淡聲說:“我找到命軸所在了,在聽花穀中,但暫時進不去,一來他們因為我會法術的事情懷疑我了,二來,千池經常去那裡,但是他們好像看在你的麵子上,沒有再為難我,等解決這裡的事情我就回山,找機會再進去試試。”

柳雲溪鬆了口氣,問:“那就好,那就好。”

離頁默默聽著,過了片刻向柳雲溪說了一下當時素問審問他時他所說的話避免穿幫,末了又問:“百裡風吟和百裡落是什麼關係?”

“……師兄弟,百裡落曾經是如境都的二師兄,和百裡風吟關係最好,年輕時意氣風發,但是脾氣不好,老了卻是仙風道骨,看什麼都很和善。”

原來是師兄弟,那想必他是最清楚當年發生過什麼事的人了,但也肯定不會向外透露半分。

離頁並不打算深究,眼下拿到命軸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此時。

“叩叩…”

房門敲了幾下,“柳雲溪。”

是千池。

柳雲溪和離頁對視一眼,離頁點了一下頭,意思是開吧。

房門打開,千池掃了柳雲溪一眼,就看著離頁說:“就知道你在這兒,走了。”

離頁問:“城裡出事了?”

“有幾個人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朝著禁地的方向去了,弟子們想攔攔不住,快!”

聞言,房中的兩人臉色一變,離頁一腳跨出門,走了兩步才想起什麼,對剛跨出門的柳雲溪道:“你不去嗎?”

柳雲溪看著他,張開了嘴,卻聽千池喝道:“他不會法術,快走!”

離頁:“?”

不會法術?

應該是為了防止彆人懷疑他身份,所以說的謊吧。

他和千池急急忙忙地出了門,身後的柳雲溪叫道:“小心啊!”

他們衝出古宅,由一名弟子帶路,三個人上了柳清接他們時所開的車,疾馳向前。

空氣中的香火紙錢味兒越發得濃重,也不知燒了多少紙,白色紙錢飄到公路上,軲轆壓過,紙上多了幾道黑印。

嗩呐鑼鼓哀嚎喧天,千池閉了閉眼。

弟子說,那幾個像是被人操控的人,是幾個年輕人。有男有女,都是普通人。

之所以說是被人操控一般,是因為他們會功夫,而且攻擊他人的時候不要命。旁人和他們說什麼他們也像是聽不到似的,倒地的時候瞬間就起身,攻擊人的力道絲毫不亞於一個常年健身的人。

離頁偏頭打開車窗,嗩呐的聲響瞬間大了起來,他蹙了一下眉,車輛高速行駛中,經過好幾家辦喪事的人家,白色的孝帽和花圈在夜色裡特彆顯眼,短短幾天而已,竟然死了那麼多人。

往上看,夜幕中,明亮的月亮旁邊漂浮著幾朵白雲。蒼穹之下,城市的燈海中,是無數人的嚎哭。千池彆過頭注視著離頁的一舉一動,微風拂過他的發,沿街的燈火映照在他臉上,靠近他這邊的臉上有了細微的表情——他露出了一絲悲哀。

很難想象得出會在他的臉上看見悲哀,那天晚上的他明明那麼凶。哀哭和飄過車窗的紙錢,同樣讓千池難過,生命就在短短須臾間丟失了,就像秋天裡離枝的敗葉。

頭被人揉了一下,離頁觸電般回頭,就見千池收回手,目視前方,淡淡哀傷道:“抓住它,為死去的人報仇,這是我們能為他們做得最後一件事。”

原本有些生氣的離頁,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他很好奇,千池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就算他的目的是和千池套近乎,但今日所見所聞卻讓他動容,覺得生命是個脆弱的東西,尤其是普通的人類,這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似乎都能輕易的摧毀他們,包括在考核時見到的那朵豔麗的玫瑰。

而千池的這番話讓他覺得這個人似乎也沒有那麼神經病。

他“嗯”了一聲,再沒有說話。

很快到達目的地,離頁遠遠地就看到幾個弟子用天羅地網死死困著他們。

車還沒有開到跟前,天羅地網就被他們撕毀,瞬間四分五裂落到了地上。

下一秒,他們張牙舞爪地撲向弟子們。

在車上三人瞳孔驟縮時,千池喝道:“停車!”

前麵弟子一個刹車,離頁的頭撞到了前座背。等他把頭抬起的時候,千池已經下車到前麵不遠處,給那幾人施了定身咒。

他和司機弟子一起打開車門,走到千池身邊。

“他們怎麼回事?”離頁問千池。

他話音剛落,就見方才被治住的人們,頃刻破了術法,騰空而起,手裡拿著一把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冰錐,直對著他們狠狠刺了下來!

“躲開!”千池和離頁同時暴嗬一聲。

“啪!”

千池抓住了離頁的手腕。離頁垂頭掃了眼他抓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繼而將視線上移落在千池目不斜視的臉上。視野裡,千池正帶著他升空,地麵和房屋漸漸離他遠去,他們的身形逐漸與路燈平齊。

地麵上寒光閃過,吸引了他的視線,他向下看,隻見,冰錐刺入兩名弟子的眉心,鮮肉迸射而出。兩名弟子睜著大眼,在虛空中其他人詫異的眼神中,冰錐被拔出,血線濺到了“他們”的臉上,“他們”抬腳將弟子頹然向後踹倒。

那幾個年輕人現在已經不能叫人了。此時他們的眼睛變得渾濁不堪,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白,儼然一副傀儡的樣子。

彼時正舉著冰錐,集體仰頭看著他們,繼而一腳重踏在地,飛身上前。這裡人跡罕至,又是入夜,陽衰陰盛。傀儡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離頁垂在一側手,藍光乍現,又忽然想到有其他人在不能用法術而滅了光,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著傀儡越來越近,就在此刻,他聞到了一股香火味兒。千池道:“他們身上有那股黑氣,將他們身上的黑氣驅散,就可以救他們,現在讓他們都聚集起來。”

他這句話是對如境都弟子說的,弟子們聞聲齊飛到一處聚集起來。好幾隻傀儡一齊向他們衝了過去。離頁快速道:“他們身上也有香火味,這事一定不止那麼簡單。”

千池拉著他的手腕,目視前方,說:“我知道了,你一會兒跟著我。”

話音剛落,餘光裡便傳來了刀光劍影。他偏轉視線,隻見,那幾名弟子與傀儡們爭鬥得難解難分,周遭靈力爆漲,劍身與冰錐相交發出短促驟亮的光芒,幾分鐘後,幾隻傀儡慢慢聚集起來隻衝一人而去,千池的鬼籠從天而降將他們全部困在了裡麵,

鬼籠落地,離頁被千池帶著回到了地麵。被這個人握住的手腕還殘留著他的體溫,離頁垂下眼看了眼被他牽過的地方,然後抬眸。

那名弟子落了地,地上裝死的弟子也都從地麵爬起來。千池沒有閒下來,當即布了陣,又以靈力逐漸地驅散他們身上的黑氣。

籠中的傀儡掙紮得特彆厲害,和弟子考核那天晚上遇到鬼影時一模一樣。

而千池麵不改色,冷靜自如地站在陣外耐心驅散黑氣。

“還是掌門厲害,要是我們對付他們,早就被他們傷了。”一個弟子誇道。

“是啊,又不能傷到他們,真是太難了。”

離頁不免犯起嘀咕,扭頭問他們:“你們說他很厲害?”

“掌門難道不厲害嗎?”一個穿著黑色體恤留著寸頭的男生,對離頁說,“他平時對付非人,動動手指就可以,哪兒還需要我們!”

離頁:“真的假的?”

三個弟子齊聲道:“我們又不是他的迷弟,用不著吹他牛皮!”

離頁:“……”

那既然他很厲害,那為什麼那天晚上還要他出手幫忙製服鬼影呢?

答案很簡單,就是想試探他!

離頁想明白這一點,倏地就不高興了。

他們幾個聊天的工夫,那邊的千池已經差不多驅散了傀儡身上的黑氣。

傀儡的眼睛逐漸恢複明亮,手中之物緩緩放在身側,站了一會兒後,頹然倒地。離頁本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沒料到,那幾人倒地還沒三秒鐘,從他們的身上,倏地出現了另一個東西。

傀儡的身上出現了與梁曹一模一樣的看起來十分不友善的黑霧。這些黑霧聚攏起來,被一個巨大的灰色袍子攏蓋,巨大的灰色帽兜下閃著兩隻白色的眼睛。

——它沒有頭,甚至也沒有臉。

離頁忽地睜大了眼睛,還沒等他細細看清它的長相,它便迅速轉身跑了,朝著禁地的方向。

千池下意識地追著跑了幾步,沒跑多遠就停了下來。

身後的幾個弟子也跟著停了,他們看著掌門沒動便問:“……追嗎?”

離頁提議道:“這樣太冒失了,還是彆去了,禁地那麼危險,進去萬一死了這麼辦。”

弟子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誰知剛點了下頭,就聽前麵的千池回頭對他們說:“等不了明天了,離頁跟我走,其他人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