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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小主, 我們要一直找下去嗎?”月珍小聲問了一句。

“找吧,宣常在難纏,保不齊她會讓太後苛待我們。”

宣常在哪怕是毀容了, 她與太後關係親近, 太後肯定會站在宣常在那邊, 尤其是新的蒙古格格進宮後,太後指不定心裡愧疚,覺得對不起宣常在, 反而更願意幫著宣常在欺負彆人, 她隻是一個答應, 本以為能靠上榮妃,□□妃隻想著讓她生子, 真出了事, 榮妃不會為她出頭, 若她是個貴人, 她也不用對宣常在一再忍讓,說到底,她在宮中還是處在低位, 她與佟妃是同一年選秀的, 可佟妃已經是宮妃, 她還隻是答應。

石庶妃這個月的份例少得可憐, 更彆說一一月份時, 石庶妃那屋隻有零星點冬炭,那兩三斤冬炭都熬不過一日,她們整個冬季都是在挨凍,若不是郭貴人她們見她可憐,給她勻一點冬炭過去, 石庶妃主仆怕是要被凍死。

溫雨熙跟月珍還是尋了一會兒,沒有認真找,她們都曉得這貓估計早就不在禦花園了。

眼看著要天黑了,宣常在還不讓她們離開,說是沒找到她的貓就不準離開。

溫雨熙看了一眼天色,時辰不早了,她不得擠出耐心應付宣常在:“常在,若是宮門落鎖了,我們就回不去了,我們在禦花園閒逛怕是會被巡邏的內監當成歹人,他們若是問起來,我們說是幫常在找貓,到時候也會牽連到常在,事情鬨大了,對常在也不是好事,況且天快黑了,萬一今晚皇上還是翻常在的綠頭牌,常在此時卻還在禦花園,豈不是誤了時辰?”

“你們繼續在這找,我們先回去,總之找不到,你們就彆想回去。”

婭芬一聽她有可能被翻牌子,心已經不在禦花園,她落下這句話後便帶著人離開,急匆匆回鹹福宮。

溫雨熙也沒有繼續在禦花園裡找貓,而是帶著月珍回鐘粹宮。

“小主,這樣宣常在不會生氣嗎?”

“她生什麼氣,她戲耍我,她還有理由生氣?難不成我們真的要找到宮門落鎖,我們回不去的時辰點才可以嗎?彆傻了,那貓此時在哪裡,宣常在比誰都清楚。”

到了戌時,宮門落鎖,想要在宮中行走必須要憑借宮牌,而且是要有緊急的事才可以出宮,宮規嚴苛,真找到那個時候,說不定她們背上一條藐視宮規的罪名,正好被掌管後宮的太後處罰,這不正好隨了宣常在的意,溫雨熙才不會這麼傻,下次她真應該少一點過來禦花園,皇上沒碰到,總是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況且宣常在對她那隻貓一直都很疼愛,她才舍不得真的把她的貓弄丟。

她們兩加快腳步往鐘粹宮的方向走。

第一天,她們聽說皇上昨日真的翻了宣常在的牌子,溫雨熙不由有些沉思,皇上這陣子翻宣常在的牌子翻得很勤,是顧念舊情還是另有原因,皇上喜歡宣常在嗎?

若是喜歡,宣常在毀容後沒見皇上有過多關切,皇上真喜歡一個人,至少像對佟妃或德妃那樣,生病了主動過去她們那慰問關心,會在她們那過夜留宿。

溫雨熙見外麵天不錯,她在房間內無聊,帶上月珍過去承乾宮找佟妃聊天,不巧的是兩個張常在都在承乾宮,她曉得這宮裡還是有不少人想要巴結佟姐姐。

她們一群人坐在一塊閒聊到晌午才各自回去。

……

康熙三十一年三月初,京城回暖,卻陰雨連綿。

屋外的雨絲成簾,院子裡的景物都朦朧一片,被雨水打濕,一些珍貴,經不起雨水澆淋的盆栽被挪到走廊下。

悅悅正扒在鋪炕邊的大玻璃上看著外麵,一直很興奮地指著外麵,恨不得衝出去淋雨。

“小格格怎麼那麼興奮,她又不是沒見過下雨。”碧荷笑著說了一句。

“可能是小格格忘了,這麼大的孩子哪裡記得住,怕是連昨天發生了什麼都沒記住。”綠枝在納鞋底,聽到碧荷的話抬起頭回一句。

屋內一片祥和,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情。

直到小才子領著梁答應的婢女芷桐進來,大家都看過去。

“喲,怎麼淋成這樣,怎麼過來不打把傘?”綠枝見到渾身濕掉的芷桐,不由驚呼。

如春見到芷桐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怎麼了?是不是梁小主出事了?”

芷桐點點頭,過來得著急,她緩過來後才趕著說道:“我家小主下麵流血了,怕是要小產了,我家小主讓我過來告訴娘娘,小輝子已經去太醫院請太醫了。”

如春讓碧荷趕緊叫醒娘娘,娘娘正睡覺呢。

被叫醒的林翡兒剛開始有點懵,聽到如春說梁答應小產時,瞌睡蟲一下子跑光了,頓時清醒,她趕緊穿上外衣,穿上鞋子往外走。

如春跟綠枝拿來傘。

她們一行人過去後殿那邊。

太醫還沒到,她們進去梁答應那屋見到梁答應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她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出血?”

梁答應搖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前幾日有一點血絲,她以為沒什麼大事,沒想到今日突然出血比較多,她隻是好好地待在房間內,哪都沒去,也沒乾重活,突然間就這樣了。

“太醫們很快就過來了,彆擔心,一定會沒事的。”

林翡兒坐在床邊握著梁答應的手,她的手心冰涼,眼神有些驚慌,明明都已經過了三個月,胎象穩定了,怎麼還會突然出血。

“你可有吃過什麼?”

“隻是今早吃了一碗紅豆八寶粥,不過都過去兩個時辰了,午膳還沒什麼都吃,娘娘,我感覺它還在流,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林翡兒掀開被子一看,梁答應的身下濕了一片,蓋著被子看不到,這不是出一點血,這是出了很多血,像是第一天來月信時,那血量已經把底下的墊子弄濕一塊,她的褻褲更是紅通通的。

“梁妹妹,天哪,這是怎麼了?”那拉貴人趕過來,一見到這場麵,嚇得捂著嘴,“太醫怎麼還沒過來?”

“下雨天,太醫來得慢一些,如春,你快讓人去煮一些參湯跟熱水,尤其是熱水,多燒幾個灶。”

“娘娘,我想保住我的孩子。”

林翡兒跟敏姐姐對視一眼,她儘量寬慰驚恐不安的梁答應,“孩子一定會保住的,你放心,太醫就快來了,要不你先嚼一點參片,跟我們多說話,要保持清醒。”

同住在後殿的劉庶妃跟蘇庶妃也趕過來了,都圍在床邊。

好在太醫院輪值的兩個太醫終於趕到了,一個是魯太醫,一個是林太醫,一個負責產科,一個負責是兒科的,還有兩個醫女跟一個接生產婆,兩個人先給梁答應弄來保胎的藥丸,那些草藥來不及煎熬,先吃藥丸,藥丸的藥效其實比熬煮的湯藥要差一些。

他們看梁答應這出血量都說這一胎可能保不住了,若是這藥丸不起效,沒能止血,他們隻能將胎兒儘快引出來,這樣才能保住大人的性命。

梁答應想要這個孩子,說她不願意把胎兒引出來,她一定要她的孩子活著,哪怕是豁出去她這條命也行。

林翡兒曉得這個時候要保大人,無論什麼情況都應該保大人,不能再發生像她姐姐那樣的情況,況且梁答應這一胎才四個多月,這胎兒生下來也不能成活,抱大人還是保小孩在懷孕四個多月的情況是不成立的,尤其是這孩子影響大人的生命。

她使勁勸梁答應,其他人也跟著勸。

“梁妹妹,你先彆傻了,這孩子才四個多月,生下來也不能存活,現在是你的身子最要緊,我們聽太醫的,不管怎麼樣,你的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往後還會有孩子的。”

“可是,敏姐姐,我往後不會有孩子了,我年紀都這麼大了。”

“你還年輕,你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在等藥效發揮作用時,她們勸了很久,梁答應才同意若是那保胎藥丸不起作用,她願意喝下那助產湯藥把胎兒引出來。

過了一會兒,保胎藥丸不大起作用,梁答應的血還在流,太醫跟產婆都知道都流了這麼多血,這胎兒是保不住了,所以他們讓人去熬活血的藥草,準備強行把胎兒弄出來,不然等血越出越多,到時候梁答應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湯藥、熱水、剪子等東西一一備好。

等產婆為梁答應接生時,她們一行人才在房間外等,裡頭的梁答應叫得很大聲。

那拉貴人說道:“妹妹,你也讓人去跟太後還有皇上說一聲吧。”

林翡兒吩咐汪公公跟小才子去跑一趟。

不知過了多久,無論是太後還是皇上都隻是派兩個奴才過來慰問,而裡頭的梁答應還在生,聲音淒厲,夾著巨大的悲傷,那血水是一盆接著一盆出來。

林翡兒忍不住在這個時候求菩薩求佛祖,讓他們憐憫憐憫梁答應,保佑她能夠平安無事。

她們都站在外麵,腿都有點酸麻了,過了兩個時辰,天快黑下來,才聽到裡頭的人說生下來了,那胎兒被全身包裹,沒人拆開看,屋內有血腥味傳出來。

魯太醫跟林太醫出來,說是梁答應的血止住了,今晚過後若是沒有繼續出血血崩,梁答應的性命應該無礙。

“可是為何梁答應會好端端的突然出血?”

魯太醫搖頭說他也不知道,說產婦出血的理由有很多,有可能是產婦自身的原因,有可能是外界的原因,他們儘管是太醫,也不能一一排查。

林翡兒還是覺得事情蹊蹺,四個多月的胎兒哪能是那麼容易出事的,隻是梁答應說她隻在早膳進食了紅豆八寶粥,在此之後就沒有吃過彆的東西,是什麼原因導致她突然小產。

她讓人先彆動梁答應屋內的東西,而膳房那邊也先去封存今日的食材。

“娘娘是覺得有人要害梁答應的孩子?”

林翡兒歎口氣,沉聲道:“敏姐姐,本宮也不知道,本宮隻是想先查查看,萬一真的有人要害梁姐姐的胎兒呢,怎麼我們承乾宮老是出事,你看袁答應跟章佳氏都懷胎九月都沒出什麼事,怎麼淨輪到我們承乾宮的人出事,平日梁姐姐也很小心了,懷孕以來都沒有走出過承乾宮。”

“是,先查查吧,隻是這實在不好查。”

林翡兒也知道不好查,沒有一點頭緒的事情查起來很困難,她想著先從入口的食物查起來。

入夜前,他們將今日膳房那邊封存的食材都用銀針驗毒,沒有異樣,梁答應今早喝的八寶粥,膳房的人也送過去給劉庶妃跟蘇庶妃,她們喝了都沒出什麼事。

夜深了,承乾宮也安靜下來。

林翡兒還想著梁答應的事。

“娘娘該歇息了。”

“如春,今晚是誰守夜?”

“是碧荷跟小石子。”

“本宮的宮牌讓碧荷拿著,萬一梁答應那邊有事,可以拿著宮牌去太醫院那邊請太醫。”

梁答應此時沒有生命危險,太醫畢竟是外男,直接歇在承乾宮不大好,夜裡,太醫院那邊有值班的太醫,真出什麼事要過去那邊請,隻有拿著宮牌才能走出承乾宮。

“是,奴婢這就把宮牌給碧荷。”

過一會兒,如春進來,給她拆掉發髻。

“娘娘是不是還覺得有人害梁小主小產的?”

“不管有沒有,我們都得先查一查,也能寬寬梁答應的心。”

梁答應兩次懷孕,兩次都小產,兩次都是男胎,而且事情總發生在承乾宮,難免太過奇怪了,出了這麼多事,她肯定懷疑有人在針對承乾宮,隻是沒找到證據,這事怕隻能不了而了。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想窄了,不過娘娘身子也要緊,時辰不早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梁答應那邊有事,直接叫醒本宮,不用顧及本宮還在歇息。”

如春點頭應是。

林翡兒這才躺下去,等熄了燭火後,她還是沒能立即入睡,還是想著事,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第一日醒來立即問梁答應那邊的情況。

綠枝說昨夜梁答應那邊沒什麼事,梁答應沒有再出血。

“本宮先過去看看梁姐姐。”

林翡兒早膳都沒用,先過去看梁姐姐,梁姐姐已經醒了,不過那張臉白得厲害,眼神也灰暗下去,先前眼睛裡還會有光,此時的她無念無想地躺在床上。

“梁姐姐……”

“娘娘,我沒事,你彆擔心。”

“姐姐,你先好好休養。”

梁答應忽然看過來,“我聽說娘娘昨日讓人查了膳房的食材,可有查出什麼?”

林翡兒搖搖頭。

“我覺得不對,我先前真的沒感覺到不適,隻有這幾日才覺得小腹下墜,我本以為沒事,沒想到那是我的孩子在喊救命,我卻不當一回事,是我這個做額娘的不用細心,娘娘,我懷疑有人下藥害我。”

“從哪下藥,姐姐不是沒在喝安胎藥嗎?”

因為梁答應胎象穩定,沒有喝安胎藥,這藥要從哪裡下。

“藥不一定從湯藥裡麵下,有可能是我過口的食物,也有可能是我用的東西,那些令人小產的藥物並非隻有從嘴巴裡進去,還有可能從鼻子裡吸進去,我聽聞麝香便是如此,麝香隻要孕婦聞得多了也會小產。”

梁答應也想了一夜,她覺得有人害她,越是這樣想,這害人的手法就想得越多,她先想到麝香,麝香積少成多,起初沒什麼反應,到後麵才會一下子爆發,其次是天花粉,說不定也有人往她的膳食裡一點點下天花粉,總之她覺得她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宮中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尤其是致人小產的手段,她也宮中這麼多年,都是有所耳聞的。

“麝香?麝香是有香味的,你房中可有什麼香味?”

“若是少,恐怕很難聞得到。”

林翡兒曉得梁答應隻是猜測,她剛失去孩子,難免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有時候堅信一件事,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想對了,她沒有直接反駁梁答應,在這時候順著她比較好,“梁姐姐每日吃的膳食有讓人盯著?”

“有的,我讓小輝子幫我盯著,隻是這膳食必定經過很多人的手,這食材還是從宮外運進來的,有心人想要利用那些食物□□也不是不可能。”

“梁姐姐說得對,本宮讓人再去審問幫你做膳食的奴才,看能不能問出什麼,這些事情先交給本宮,梁姐姐先養好身子。”

“娘娘,你一定要找出凶手為我的孩子報仇。”

梁答應已經走入另外一個極端,她已經認定有人害她小產,林翡兒見到她充滿怨恨的眼神,握著她的手安撫她:“梁姐姐,會的,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那人肯定會得到懲罰的,你先好好休息。”

從梁答應那出來後,林翡兒便讓汪德春去查給梁答應做一日三餐的人是誰,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問出點什麼。

追查幾天,還是沒什麼線索,此事暫時擱下。

到了三月底,袁答應先生下一名小格格。

四月初,章佳氏也生下一名小格格。

作為四妃之一,林翡兒讓人給兩位小主送過去一些賀喜的禮物,包括嶄新的布料跟瓷器,還有新生兒的衣裳。

因為兩位小主生了格格,梁答應陷入一種為何不是她平安生下孩子的情緒中,日日找她過去說是有人害她的孩子,一定是有人朝她下毒下藥了,看上去像是精神不大正常了。

林翡兒瞧著她那樣子也不好受,敏姐姐每日過去陪她都不管用,她堅持是有人害她的孩子,要她一定要找出凶手,可是毫無頭緒,毫無線索去找一個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凶手何其難,她隻能跟她說她還在查,需要一定的時日才能找出來。

皇上翻她的牌子,林翡兒侍寢時都還在想著梁答應的事。

“在想什麼?”

“沒什麼,宮裡又有喜事,臣妾想著兩個出生的格格,臣妾前兩日有過去看一眼,覺得孩子可愛。”

“你不是有愨靖嗎?你要是真想要孩子,你今晚就應該專心一點,說不定你很快也會有孩子。”

林翡兒目光落在皇上身上,他嘴角含著笑,整個人很柔和,皇上對她溫柔,可他對後宮其它女人就顯得冷酷無情許多,梁答應無論是懷孕還是小產,皇上都沒有親自過去探望過她,隻是讓人給她賞點東西。

梁答應如今看起來狀態不對,成日念叨著她的孩子,皇上又何曾關心過一句,這些也是跟他溫存過,耳鬢廝磨過的女子,可是他似乎並不在意。

林翡兒忍不住心裡產生害怕,皇上仿佛有兩麵,一麵是溫柔而充滿愛意的,一麵是冷酷無情,薄情寡義的,翻過來便是另一麵了,她會麵對冷酷無情的皇上嗎?

這種寵愛能持續到她的一生結束嗎?

“皇上,你為何不去看梁答應,她沒了孩子,心情不好,皇上若是去看她,她應該會很高興。”

“你想朕去看她?”

“不是臣妾想,隻是她是為皇上生兒育女的人,剛從鬼門關走過一趟,皇上難道不應該去看看她嗎?”

“好,朕明日便過去看她。”

林翡兒不開心,她不是想讓皇上為了她而過去看梁答應,而是他自己想過去,這樣才是對的,隻是她還想說什麼,紅唇就被堵住,她推拒著,隻是手被抓住。

“好啦,不要動了,你今晚還想不想早點歇息,再拒絕朕,朕今晚就不會放過你。”

“臣妾不想做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康熙也感覺到佟佳氏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她眼睛都開始泛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隻好停下來,雙手捧著她的臉,“怎麼了,朕哪裡做得不對?”

“沒事,皇上很好。”

“口是心非,你說說,朕到底哪裡做錯了?”

“皇上,你為何不去看梁答應,梁答應現在很不好。”

康熙還以為是什麼事,梁答應是承乾宮的人,她為承乾宮的人上心,卻不對他上心,有太醫在,太醫的作用比他還大,真有什麼事應該讓太醫過去。

“朕不是說了嘛,朕明日過去,朕已經應你了。”

“皇上,若是是臣妾哪一天小產,你會不會也不會過來看臣妾?”

“你是你,她是她,你跟她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們都是後宮女子,林翡兒明白皇上身邊的人跟事非常多,可能他隻能分出一點點心思給到後宮的女子,不像她們這些人,可以說是整個心思都在皇上身上,乞求著皇上一點點眷顧。

她曉得自己這樣想是不對,她在期盼著皇上是一個完人,沒有缺點,他有著良好的道德觀與是非觀,有著世間所有的好品質,她希望他正直善良,也希望他情義兩全,皇上表露出來的薄情讓她忍不住想自己喜歡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朕不會,你不一樣,你在朕的心裡,朕的心很小,裝不下那麼多人。”

“可是……”

“沒有可是,佟佳.梨爾,你不能要求朕像對你一樣對其他人,朕沒那麼多心思,也沒那麼多時辰,朕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朕兼顧不到每個人,朕隻想兼顧朕想兼顧的人,其他人自有其他人來兼顧,那些人身邊都有伺候的奴才,生病了有太醫,朕看與不看她們都沒區彆,朕又不能為她治病,你不一樣,你是朕主動放在心上的人,難不成你想朕把對你的這份喜歡均分給其他人嗎?那你還會覺得朕是喜歡你的嗎?喜歡本身就是偏愛。”

聽著皇上毫不吝嗇說出他的愛意,林翡兒是既高興又難過,為自己高興,也為其他人難過,她陷入一種迷茫,她好像既希望皇上是博愛的,照顧到每個人,讓每個人都過得開心,她不想看到有人傷心,又希望皇上眼裡隻有她。

“皇上,我們歇息吧,今晚不做了行不行?”

“你啊,也就仗著朕拿你沒辦法。”

“多謝皇上。”

“彆想那麼多,朕聽你的,明日過去看看梁答應。”

“多謝皇上。”

“朕不要多謝,朕要你下次專心一點,你看誰侍寢的時候像你這樣不專心,還敢拒絕朕,對朕說不的人,早該就拉出去杖打了。”

林翡兒摟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膛,“皇上,你不會打臣妾的,臣妾知道,這是皇上對臣妾的偏愛,臣妾感激不儘。”

“知道就好,睡吧。”

夜漸漸深了,寢殿內徹底安靜下來。

翌日,皇上跟她一起用早膳,然後一起回承乾宮,他們一起過去看梁答應,梁答應時好時壞,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梁答應狀態不好的時候,她坐在床上自言自語,見著皇上也隻是瞥過來一眼,沒有行禮,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康熙過來見到梁答應這樣子才明白為何佟佳氏要他過來看看,先前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梁姐姐受了刺激,梁姐姐每日都在喝藥。”

林翡兒也沒想到梁答應沒從小產喪子的傷痛走出來,她這樣子持續一個月了,太醫說隻能等她自己慢慢清醒過來。

“讓太醫好好給她醫治,不要在她麵前提孩子的事。”

康熙沒停留多久,見梁答應沒跟他說話,沒有應聲,他也很快離開,隻是交代其他人好好照顧梁答應。

皇上走後,林翡兒坐在床上陪梁答應說一會兒,說多了,梁答應便會應她,她們也不敢在她麵前提孩子的事,誰的孩子都不能提,連愨靖都不能過來看她。

……

五月一日。

林翡兒起來,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麵的自己,眨眼間她自己都進宮七年,從康熙一十四年進宮,十七歲進宮到如今的一十五歲,眼角還是生出幾條皺紋。

“綠枝,你看本宮眼角的皺紋,本宮都算是宮裡的老人了吧。”

綠枝站在後頭梳發,笑著說:“娘娘,你還年輕,怎麼能算是老人,奴婢比你還長六歲,那奴婢豈不是更老?”

“我們都老了。”

綠枝將頭發梳直後,很快挽成髻,手裡動作不停,嘴邊也說話:“娘娘,那潤顏膏可以除皺紋,娘娘應該每日塗抹,說不定娘娘會變得年輕。”

林翡兒看了看放在梳妝台前的潤顏膏,這潤顏膏是用雕花銀盒裝著的,很是精致,她拿起來擰開蓋子,據說主要是用珍珠研磨成粉,加上一些名貴的藥材研製出來的美容養顏之物,她聞了聞,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來梁答應說的話,梁答應說那些藥物不僅僅是從口入,還有可能被鼻子吸進去,意味著有心人可能不僅僅是往膳食裡下藥,還有可能往日常用的東西添加,這潤顏膏,她不常抹,她若是常抹在臉上,是不是也很容易吸入,甚至還有可能滲入她的體內。

這潤顏膏可是內務府那邊給的。

“綠枝,你先去讓汪公公把太醫院請……”林翡兒頓住,她原本想說請常太醫,可是常太醫三月便從太醫院辭官了。

“去請魯太醫過來。”

“娘娘可是有哪裡不舒服?”綠枝一聽說要請太醫,立即開始擔憂。

“不是,你先讓汪公公把人請過來。”

綠枝見自家娘娘神色有些不對,放下桃木梳,不敢耽擱,出去找汪公公,讓他往太醫院跑一趟,回來時見到娘娘還在拿著那盒潤顏膏。

“娘娘,可是這潤顏膏有什麼不對?”

“還不知道,得請太醫穩穩看才知道有什麼不對。”

綠枝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瞪大眼睛,“娘娘,你是說這潤顏膏……”

“還不知道,梁答應那邊一直沒找出什麼不對勁,這潤顏膏,我們不是送兩盒給梁答應嘛,若是梁答應天天塗抹,這裡麵若是有什麼麝香天花粉之類的,是不是就……”

娘娘話還沒說完,但綠枝聽明白了,是啊,這潤顏膏若是含有麝香之類的東西,梁答應天天塗抹,豈不是會小產,梁答應的確是在她們送給她潤顏膏後一個多月,她就小產了,前三個月都沒事的,越想越心驚,那這樣一來豈不是她們無意之中害梁答應小產了?

梁答應變成今日這樣,豈不是有她們的錯?

還有娘娘雖不是天天塗抹,可還是抹了一些,持續很久,約有兩年呢,這潤顏膏可是從娘娘升為佟妃後,每個月不落地送過來,內務府有時候是一個月兩瓶,有時候一個月一瓶,這麼長時日,娘娘豈不是身子也有損?

“娘娘,你快把它放下吧,這種毒物萬萬不能再沾手。”

林翡兒笑了笑,這東西在她這兒很久了,比起長達兩三年的塗抹,這一時半刻的觸碰也就小巫見大巫了吧,而且是不是真的有毒,還得讓太醫確認過才知道。

不過她意識到這潤顏膏真的是最好最方便給她下毒的東西,女人愛美,尤其是宮裡的女人,都恨不得將自己全身弄得白白嫩嫩,沒有一絲皺紋,而這潤顏膏是得寵的小主嬪妃才可以擁有,本身就難得,越難得的東西,大家就越不會懷疑。

她再次聞了聞這潤顏膏的香味,香味不濃,反而很好聞,淡淡的,有一股清冽的花香,一點都不刺鼻。

如春進來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她見娘娘還沒梳妝完畢,她不由看向綠枝,“今日手腳怎麼那麼慢,未免太過素淨了,好歹給娘娘插個發簪啊。”

“如春姐姐,娘娘懷疑這潤顏膏有問題,你想想是不是當初我們給梁答應兩盒潤顏膏後,過了一個多月,梁答應就小產了?”

如春一聽,臉色一變,“潤顏膏……怎麼會有問題,我們用了好幾年呢,若是有問題,為何娘娘沒什麼事?”

“誰說娘娘沒事,娘娘也小產過啊。”

如春倒抽一口氣,是啊,娘娘也小產過,莫名胎停,不過是一年前的事情,她連忙看另外一盒潤顏膏,打開細細聞幾遍,“娘娘,聞不出什麼啊。”

“如春姐,我們都是普通人的鼻子,即便是裡麵有什麼,我們也聞不出來啊,隻能讓魯太醫過來,讓太醫聞聞看,太醫鼻子靈一些,他們聞遍藥草,曉得那些藥草是什麼味道,若是裡麵有不對勁的味道,他們能聞出來。”

如春想想也是,她讓綠枝先給娘娘梳好頭發,畢竟要見太醫,不能儀容不整。

不到一刻鐘,汪公公就把魯太醫帶過來,不過隨行還有謝太醫,謝太醫還年輕,大多數時候要跟著魯太醫行醫,兩人一同出現,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他進去通報一聲後才出來領著兩位太醫進去。

林翡兒還是讓他們先給她把平安脈,等他們把完平安脈後把一盒潤顏膏推到他們麵前,讓他們聞聞看這裡麵有沒有什麼不對,都含有哪些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