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閒話紅袖添香 他也喜歡。多養眼啊。……(1 / 1)

江行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居然能住到這種地方。

自己居然還有這一天。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無常啊。

軟飯好香,嗚嗚。

“這園子又不大。”時鳴不嫌事大,將他往裡麵帶, “隨意住住吧。”

江行束手束腳,牽著時鳴的手往裡麵走。園子裡一步一景,雖為人造,勝過天然。若是閒暇時刻在園子裡隨意坐坐,無疑是極好的。

江行穿越前去景區,除了人擠人就是人擠人,看到的不是景色,是人頭。如今園子裡隻有零星幾個灑掃的下人,他可算是能看個清楚明白了。

“真好看啊。”江行心中感歎, “難怪後世能成為景區呢。”

時鳴口中不大的園子,江行依然走了一段時間才走到住宅的地方。

在他們來的路上,園子就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一群下人在宅子旁一字排開,似乎等候多時。

見他二人來了,為首的管家先是行了個禮,又帶著一群小丫鬟行禮。

一陣脆生生聲音傳入江行耳朵裡,讓他怪不自在的。

江行不著邊際地想,如果他是守宅子的下人,著急忙慌要打掃屋子,打掃完了還得等在一邊等半天,他怨氣肯定比鬼都重,怎麼可能還像這些人一樣笑吟吟的?

江行很感動,覺得他們的職業素養也太好了。

不過等等,為什麼他代入的是下人視角啊喂!

時鳴微微頷首,道: “都免禮吧。”

管家主動同他介紹: “主子,我姓趙,您叫我趙管家便好。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叫我。對了,您同這位公子,需要有人近身伺候嗎?我去給您挑。”

“不必了。”時鳴道, “我不習慣有人近身。若無必要,你們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不要過來打擾。”

趙管家目光移到江行身上,問: “那這位公子呢?”

江行感覺自己的手一疼,原來是時鳴掐的。

好凶,自己本來就沒那個意思嘛。

江行趕緊拒絕: “不、不用了,我也不需要,多謝。”

趙管家先是詫異,麵色忽然激動起來,道: “公子言重了,我應該做的!”

江行: “?”

待人走後,他才想起來,這裡是古代。下人做事,主子哪裡還需要說“謝”?

再去看時鳴表現十分自然,江行後知後覺地想,阿鳴從前估計也是這樣,被人伺候慣了的。

去嶺南的那些日子裡,著實是委屈了。

在這裡奴仆成群,到了嶺南反而隻有一個小丫頭跟著,可不是委屈?

-

將阿搖幾個接回來,江行就這麼在園子裡住下了。

園子在城東,時人稱之為東園。江行住下後有意給它換個風雅的名字,可惜思來想去,竟都不如東園朗朗上口,簡潔大方。

他索性不取了,就叫它東園。

此處離柳大儒的宅子並不遠。果真如時鳴說的那般,柳畫橋已經收了江行做學生,傾囊相授。

柳大儒已經十幾年都沒有收學生了。上一個學生,是當今天子。這件事情傳出後,外界對江行的身份議論紛紛,猜疑甚多,都在想什麼樣的人能入了柳畫橋的法眼。

但江行低調,柳畫橋又刻意保護,因而外界還沒人知道這位學生就是江行。

猜便猜唄,猜了一陣子,這股風就過去了。

江行照常學習。但他有點鬱悶。

柳大儒對他從來就沒幾個好臉色,一向都是冷著臉。什麼學業課業啊,江行就沒從他那裡得到一句誇讚。

甚至於動輒斥罵責罰,比梅夫子要嚴厲多了。

且,梅夫子好歹有個笑臉,柳大儒一直都板著一張臉,江行壓力山大。

偏偏阿鳴說,柳畫橋私下裡其實很喜歡他。

江行怎麼也看不出來喜歡在哪。每次課業交上去,他都心驚膽戰的,生怕哪裡做得不好。

彆說誇讚,不被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斥責,江行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大儒出題還偏難怪,每次都要讓江行抓耳撓腮半天。從前他尚可說自己擅長經義,現在這話他可一點兒也不敢說。

老師給的題目都不會,他憑什麼說自己擅長?

江行學得疲累,偶爾也想放鬆放鬆。

——放鬆是不被允許的,因為課業還沒有做完。

江行心不在焉地磨著墨。時鳴來尋他,聽到聲音,接過墨條幫忙磨了起來。

江行不依: “你還是去歇息吧,這種事情我來做就好。”

時鳴放下墨條,表情倒顯得萬分委屈: “哥哥可是嫌我瞎,磨得不好?”

江行: “……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磨墨辛苦,他自己能做便做了;實在做不了,就讓下人來做。

哪能勞動阿鳴親自給他磨?

時鳴故意: “那哥哥是什麼意思?我聽說城裡新開了一家酒樓,可熱鬨了,想同哥哥一塊兒去瞧瞧。”

“可惜哥哥課業還沒有做完。我想著,若我幫忙磨墨,興許能快一些。”

江行對課業深惡痛絕,早就不想做了,剛剛磨墨隻是在偷懶摸魚。

聽時鳴這麼說,江行終於找回了一點奮鬥的心思。他輕吻了一下時鳴的額頭,道: “好吧。有阿鳴陪著,我寫課業都事半功倍了呢。”

時鳴雖瞎,磨出來的墨卻很順滑,竟比江行自己磨還要好上幾分。

江行對著手裡的紙全神貫注,蘸墨時,毛筆不防碰到了時鳴的手。一塊黑印子落在時鳴手上,江行覺得不對勁,側頭看去,這才發現本該在硯上的筆,落在了阿鳴手指上。

江行慌忙撤回筆,道: “抱歉,我沒注意。”

時鳴手指動了動,笑問: “哥哥是想在我手上寫字嗎?其實不獨手上,其他地方也……”

江行知道他要說什麼,連忙打斷他: “在紙上寫就很好了。”

“好吧。”

時鳴居然有些惋惜: “那哥哥一會兒可要幫我洗乾淨。”

這話說得繾綣又曖昧,不像是洗乾淨手,像洗乾淨彆的什麼東西。

莫名引人遐想。

江行暈暈乎乎: “好、好。”

春光融融,屋外金色陽光透著花窗,灑在時鳴身上。江行隻分神看了一眼,便徹底移不開眼了。

阿鳴睫毛很長,在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一顫一顫,像易碎的琉璃。

那張臉沐浴著陽光,無疑是極好看的。金色的光線從側麵打來,另一麵皆是陰影,這光線本來並不好看。

但阿鳴的臉在這樣的光線下,越發顯得安寧祥和。江行覺得,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比阿鳴還要更美了。

情人眼裡就算不出西施,也不能否認阿鳴真的很好看這一事實。

時鳴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依然乖順地磨著墨,神情極認真。江行回神,暗暗感慨,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紅袖添香?

嘖嘖,難怪古人讀書時都喜歡有個美人在身邊。

他也喜歡。多養眼啊。

江行寫字,時鳴磨墨,兩人無言忙了一陣子。不消一個時辰,江行把筆一擱,道: “寫完了。”

有阿鳴陪著,效率就是高。

時鳴放下墨條,伸出被染黑的手,可憐兮兮道: “哥哥,我手好酸啊。”

江行取了清水給他洗手。一邊洗,一邊替他揉,輕聲道: “下次這種事情交給彆人做就好啦。手還酸不酸了?我給你揉揉。”

江行擺弄著時鳴的手,心想自家阿鳴的手也是極好看的,白皙透亮,像玉一樣。

說玉又不太準確。應該是暖玉,指節分明,入手生溫。

江行洗完取了帕子給他擦乾,又忍不住似的捏了捏。從前他就想這麼做了,但那時他隻以為阿鳴是女孩子,這樣太唐突。

現在不唐突了。

時鳴任他又捏又揉,挑眉道: “想不到哥哥還有這種癖好。”

江行不捏也不揉了,訕訕地縮回手,道: “……一時沒忍住。走吧。”

兩人招呼也不打,相伴著去了時鳴口中的那座酒樓。

時人愛風雅。酒樓許是剛剛開業,搞了個什麼詩賦比賽,熱鬨非常。

隻不過一個逗樂的小比賽,獲勝者可以得精致糕點一份,權當彩頭。

江行本就不擅長詩賦,無意參加,隻是看著。

兩人坐在樓上雅座,與樓下熱鬨氣氛格格不入,隻安安靜靜地喝著茶。

時鳴問: “哥哥不去試試嗎?”

“我就不去了。”江行答,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擅長詩賦。”

時鳴見他無意,便不再勸。

比賽要求以春色為題,作一首七言。如今正是江南好時節,春色滿園,這題倒也符合時令。

眼見一個又一個的士子躊躇滿誌,紛紛寫下有關春色的題詩,江行興致缺缺。

雖然妙,但總覺得差了點兒。但他又不作詩,自然沒有資格指責旁人;因而托著下巴,默默聽著。

時鳴感知到他的情緒,問: “哥哥似乎覺得他們寫得不好?”

江行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道: “他們寫得自然比我好。”

時鳴笑笑,道: “這是哪裡的話,哥哥作詩明明也很不錯。”

“隻可惜要想佳句偶得,還得費些工夫。”

江行歎氣。

他並非不會作詩,隻是不擅長。若要作詩,得思索半天才行。作出來的也隻能說中規中矩,斷沒有什麼令人拍案叫絕的地方。

時鳴促狹道: “他們寫得不好,想必哥哥一定有好句。”

好句,江行自然是沒有的。

鑒賞能力和創作能力是兩碼事。江行覺得他們寫得爛,因為他打小讀的就是流傳千古的詩句,眼光養高了;但是他自己寫不出來,那是因為他沒學多久,水平爛。

江行無奈道: “你明知故問。好句我沒有,不過你若是想聽,我可以找幾句彆人的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