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辯白風姿獨具(修) “彆到時候被玩……(1 / 1)

徐樵道: “正是呢。宋正五歲多被帶回去,一開始倒是平平無奇。但入學後,宋正腦瓜子靈光,學習上幾乎一點就通,很快就得了宋知縣的青眼。宋知縣一個高興,把他記在了大夫人名下。”

江行覺得事情走向有點不對勁了。

大夫人已經育有一個嫡女。本來宋知縣沒有兒子,這麼個嫡女其實應該還算受寵。但被宋正這麼一攪和,彆說是嫡女,恐怕連帶著府裡的庶女們都不好過了。

如果他是宋正的姐妹,也會覺得膈應。

徐樵正欲再說,江行卻瞥見遠處幾道人影走過來。江行立馬捂住徐樵想繼續爆料的嘴,帶著他躲到牆角。

說曹操曹操到,來人竟是宋正。他身後還跟了兩個人,依然是腦子不太好的黑熊精和熱愛捧哏的猿猴。

宋正手中竟拿了個不知是什麼的小藥包,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

江行和徐樵對視一眼,眸中全是震驚。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倆躲得隱蔽,宋正幾人許是並沒有發現。遠遠地,就聽黑熊精道: “大哥,你不能再服了。”

猿猴接話: “是啊大哥,這散效力強勁,你再服下去,恐怕不妙啊。”

什麼散?服什麼?

江行有了一個不妙的想法,問徐樵: “這兩人口中的散,不會是……”

徐樵也震驚: “我覺得是五石散。”

江行: “我看也像。”

兩人麵麵相覷,真沒想到還能碰上這麼個驚天大瓜。在嶺南尚未收複時,五石散在那些混戰的地方勢力首領裡頗為流行。

但嶺南收歸中原管轄之後,這種東西早就由官府出馬,全麵禁行了。如今除非是京中勢力滔天的大奸臣,亦或是在山高水遠的偏遠地區,不然尋常人弄不到這東西。

真是奇也怪哉奇也怪哉。

這事兒要是捅出去,彆說退學了,進大牢都是有可能的。

那邊,宋正不知哪裡的力氣,一把甩開了要拉著他的二人,自己坐在院中桃花樹下,道: “彆管我,滾!”

後麵三人又拉拉扯扯不知說了什麼話,終於走了。江行表情不大好看,道: “真晦氣。”

徐樵也道: “真晦氣。”

說完,徐樵又問: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江行麵露難色。

作為一個現代穿越過去的根正苗紅的小青年,他認為於公,這件事告發出去對官府禁五石散有益處;於私,他和宋正確實不對付。

但沒辦法,誰讓知縣是宋正他爹?就算舉報了,那又能如何?說不定自己還惹了一身腥。

江行沉默片刻,道: “雖然我真的很想整他,但,現在不行。這件事我們還是當不知道吧。”

惹怒宋正事小,惹怒宋正背後為他提供五石散的人事大。宋正的五石散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其背後一定有人。

如果貿然去告發,打草驚蛇不說,還會把自己置於不利的境地。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斷胳膊斷腿的,他沒法考科舉,阿搖也就沒救了。

江行自己一個人倒無所謂,但他不能拿阿搖的性命來冒險。

還有,他一旦出了什麼事,阿搖怎麼辦?

萬一那些人跟著報複到阿搖那裡去呢?

他根本就不敢想,也不敢賭。

徐樵難得嚴肅: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要泄露出去。”

江行點頭。

蹲著吃完這麼個瓜後,兩人等宋正三人走沒影了,這才摸回了教室,繼續上課。

這是飯前最後一節課了,教室裡“咕咕”聲此起彼伏。梅夫子見大家都心不在焉,索性提前了半刻鐘,放學生們吃飯去了。

午飯自然是在書院吃。書院飯堂裡人來人往,一桌能坐四個人,江行同徐樵占了兩個位置,對麵還有兩個空位。

此時下課鈴聲響起,人漸漸多了起來。林予和一見他倆,屁顛屁顛地湊上來,道: “江行兄,你上次說的,能否展開講講?”

江行埋頭乾飯,裝傻: “什麼?你再說一遍,我聽不見——”

林予和於是又說了一遍。

江行方才裝傻就已經是拒絕了,沒想到林予和不但聽不出來,還要繼續問。

他心知這次要是不說清楚,肯定沒辦法脫身。於是他乾脆仔細同林予和講了,徐樵也在一邊聽著,聽得那叫一個昏昏欲睡痛不欲生。

人來人往間,季明德經過他們這張桌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徐樵一眼。江行似有所覺,抬頭看去;季明德又不看了,端著盤子走遠。

很快講完,林予和終於心滿意足,道: “江行兄真乃奇人也!”

江行本來對他印象不是很好,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林予和還出言誇他,江行心情不禁好了起來,心想這人好像也不壞。

畢竟沒有人能拒絕誇誇。

下午沒課,江行吃完午飯,一般都會選擇去篆刻店裡打工。迎麵遇上宋正和他的兩個小跟班,宋正居然一反常態,躲著他走。

江行: “?”

往常這家夥不是遇到他就要找茬嘛……

那天和他打架那件事,江行有些疑惑。他乾脆伸手攔住了宋正,還沒開口,宋正宛若驚弓之鳥,大叫道: “你要乾嘛?我這次可沒找你麻煩!”

江行: “……我其實隻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宋正躲他: “我不想回答。我要回家了。好狗不擋道。”

江行覺得宋正肯定有鬼,忙不迭追上,一邊追一邊問: “那天你跟我妹妹說了什麼?怎麼突然就放手了?”

宋正表情驚恐,像是在說“你神經病吧”。

江行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也有點神經病。放了就是放了,怎麼還要問為什麼?真是奇怪死了。就好像上趕著問,“你怎麼不打我了”那種感覺。

一言蔽之,腦子不好。

宋正甩也甩不掉他,乾脆不走了,崩潰道: “你那是什麼妹妹?啊?我問你那是什麼妹妹?那明明就是個閻王轉世!長得怪好看,心腸黢黑!”

江行瞳孔地震。

“她,她拿那個刀,”宋正在自己脖子上比劃, “就抵在我這裡,要我放你走,讓我彆找你麻煩!還有她那個簪子,我真是服了,哪有小姑娘戴那麼利的簪子,啊?我都沒反應過來,我肩膀就被她紮了個通透!”

江行不理解: “怎麼可能紮個通透?她才多大點力氣?”

宋正作勢要把傷口給他看: “多大點力氣?你真是說得輕巧。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傷口你再說話?我哪知道她一個小姑娘怎麼那麼大力氣?”

“肯定是你嚇著她了,不然她也不會那麼沒輕沒重的。”江行搖頭。

宋正氣笑了: “我嚇著她?你不知道她威脅我的時候是什麼表情?我還嚇著她?她看你來了才裝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不在的時候,她有多狠你是不知道啊!!!”

“彆說這次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個黑心蓮,壞透了!我那表哥是對她圖謀不軌,但也不至於下場如此淒慘!眼珠子都被戳爛了,你不是沒看見。尋常小姑娘下手反抗,會下這麼重的手嗎,啊?會這麼狠嗎?”

“尋常小姑娘遇到這種情況,怕是嚇得動都動不了了。你妹妹可真行啊,又瞎又瘸還能殺了我表哥。她要是不瞎不瘸,那不得想宰了誰就宰了誰啊?”

饒是江行一百萬個不信,在看到宋正的傷口時也不得不信了。那傷口深可見骨,痕跡乾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明顯就是快準狠一下紮上去的。

宋正幾乎是哭訴了: “我真是怕了。這小姑娘殺人利落,進了官府居然還能全身而退。死的人是我表哥,打小住在我們家,和我爹多少都有點親緣關係的。她說殺就殺,我爹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表哥是有錯,但你妹妹也不見得乾淨到哪裡去!我真是怕了你們兄妹倆,我不找你麻煩了行不行,啊?本來就就是想給你個教訓,誰知道你妹妹這麼狠啊。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宋正聲淚俱下: “媽|的,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勞駕你們高抬貴手吧!你那妹妹十四歲就敢殺人,要是長大了那還得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彆到時候被玩死了!”

江行震驚,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居然是這樣嗎……

江行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因為樁樁件件,宋正說的都是有據可依的。那個登徒子死的時候,整個眼球都被戳爛了,他是看到了的。

宋正身上的傷口也不可能作假,完全不像是應激之下才會做出的反應,更像是有條理的加害。

但是阿鳴明明就很乖啊?

江行並不覺得以後自己會被玩死,也沒多少害怕。他隻是不理解,因為再怎麼看,阿鳴就是一個漂亮小姑娘啊……

對了,官府。

那次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道。知縣和死者有親緣關係,肯定偏向登徒子那邊。加上登徒子死狀淒慘,那婦人身世可憐,情況幾乎是一邊倒。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阿鳴不僅不著急不害怕,還反過來安慰他,篤定自己一定能毫發無傷地出來。

為什麼?阿鳴背後究竟是什麼?時先生又是怎麼把阿鳴撈出來的?

江行沒再去打工,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但臨到家門前,他腳尖一轉,去了時先生家。

時先生此刻應該在書院,家中隻有零星幾個仆從和時鳴。江行沒見著時鳴,反而見到了玉竹。他問: “你家小姐呢?”

玉竹指了一個方向,答: “在屋裡,興許在睡覺。”

往常江行聽到這種回答,都會選擇不打擾時鳴,默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