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的姿態越擺越低，宋紅果趕緊打斷，“你誤會了，我沒覺得你要的多，相反，我覺得你太客氣了。”
“……”喬永輝愣住，直直的盯著她，都忘了移開視線。
宋紅果解釋，“我紙上畫的東西可不少，你又出木材，又費功夫的，我原本是想著至少得五十左右，哪知道，你才要十塊。”
喬永輝這才反應過來，他搖搖頭，“你說的是從糧站買，但現在糧食稀缺，你就算有糧票，也沒辦法一下子買那麼多，去彆處的話，甭管啥糧食，都至少得翻五倍，所以，我並沒有跟你客氣。”
宋紅果，“……”
這人太實誠了，都叫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要是沒意見，那就按我剛才說的……”
宋紅果無奈的打斷，“我可不能占你這麼大便宜，其實吧，我有辦法能買到平價糧食的，不止地瓜麵，玉米麵或是豆麵也可以，細糧的確麻煩些，但十斤八斤的沒問題。”
“……真的？”喬永輝的臉上難以抑製的浮上驚喜。
宋紅果點點頭，“所以，你可以再加一些，不用不好意思，因為那是你應該得的報酬。”
聽到最後一句，喬永輝原以為早已變得冷硬麻木的心破天荒的疼了下，這些年，他早已習慣了各種不公，明明他下地出力比彆人都多，但算工分時，他卻隻能拿一半，就因為他的成分，沒人覺得那樣有什麼不對，更沒人告訴他，什麼樣的報酬才是應該的，他渾渾噩噩的活著，隻有如此，才能繼續麻痹自己，才能不用去痛苦。
但現在，有人跟他說，他付出的勞動並不廉價，他值得獲得那麼高的報酬，並不因為他的身份，就給他的付出打折。
她沒看輕他。
喬永輝努力平複下翻滾的情緒，啞聲道，“好，那就再加一百斤玉米麵吧。”
等了一會兒，就等來這麼一句，宋紅果忍不住跟係統感慨，“這年頭的人，還真是淳樸，要個價都小心翼翼的。”
係統吐槽，“你也是神奇，還有主動抬價的，是覺得自己的積分太多了嗎？那就開通評論啊，瞬間就能清空，你倒好，還在這裡聖母上了。”
宋紅果也不氣惱，平靜的道，“我是不忍心欺負老實人好麼？他要是獅子大開口，你看我壓不壓價。”
“不是看人家長得好看吧？”係統忽然問。
宋紅果聞言，直接懶得理它了，她就那麼像個花癡嗎？她對這喬永輝點點頭，“行，後天，我先給你一半。”
談好了價，也就沒什麼可再說的了，宋紅果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於是跟他打了個招呼，就不再耽擱的轉身離開。
倒是喬永輝又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才走。
……
宋紅果回到老房子時，淩誌和淩遠正擦拭正房東屋裡的那些家具，因為不需要再改裝，所以收拾乾淨後，直接把東西安置了進去。
等倒持完，這間主臥總算有模有樣，看著利索板正了，衣櫥裡裝滿衣服，書桌上擺著紙張和鋼筆墨水，還有個博古架，用來擺放書和花草，炕櫃裡則塞著些零零碎碎的，折疊整齊的被褥放在炕的另一頭，目光所及，皆是所想。
唯一不如願的，就是還不夠田園吧。
不過如今的布置非常附和直男的審美，所以，倆小家夥的表情是滿意的不行，摸摸哪兒都挺稀罕。
宋紅果把空出來的倆箱子送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方便裝些自己的東西，連帶著一張炕桌，都搬到來正房西頭的屋子，以後那裡就是兄弟倆的次臥了，結構跟主臥一樣，隻是眼下，還有些空蕩蕩的。
淩誌絲毫不嫌，甚至還有些隱秘的激動，有個屬於自己的空間，就像是擁有了一個自由的小天地，他哪能不喜歡？
但淩遠的情緒有些低落，拉著她的手，仰著小臉問，“媽媽，你不想我們和你一起睡了嗎？”
宋紅果看出他的不安和依賴，安撫的摸摸他的頭，“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次臥是給你們準備長大用的，總不能等你們成了小男子漢，還要和媽媽一起睡吧？到時候羞不羞呀？”
淩遠聞言，才算放了心，紅著臉奶聲奶氣的道，“不羞，不管我多大，就算成了男子漢，也都是媽媽的孩子呀。”
宋紅果笑起來，抱起他稀罕的親了好幾下。
淩遠也響亮的親在她的臉上，小孩子的嘴巴軟軟的，像棉花糖一樣，眼底的孺慕化成潺潺春水，叫人心頭止不住的開出花來。
宋紅果再一次慶幸，能遇上他們。
……
下午，宋紅果又做了一床被子，還把被罩給拿出來套上，忙活完也到了吃飯的點兒，本來她是想包水餃的，被淩誌給攔下了，理由很充分，中午又是大米飯，又是紅燒肉，比過年都豐盛，晚上再吃餃子，那奢侈的就沒邊了。
這次，連淩遠都站在了他哥哥那邊勸她。
宋紅果無奈，隻得推到明天吃，晚上把大骨頭熬了湯，放了點土豆進去一燉，味道也不錯，又沿著鍋邊貼了幾個玉米餅子，連主食都有了。
吃飯時，沒再點蠟燭，而是用的她在廢品收購站淘的煤油燈，彆說，隻拚顏值的話，煤油燈完勝蠟燭。
飯後，宋紅果燒了滿滿一大鍋水，打算今晚好好泡個澡，她先給倆小家夥洗，寬敞的澡桶對他倆來說，跟個小泳池一樣，泡在溫熱的水裡，就連淩誌這個小大人都露出幾分孩子般的歡喜，淩遠就更興奮，不停的撩撥著水，還往他哥哥的臉上撒，愛嬌的打鬨玩樂。
淩誌縱著他，隻在宋紅果給他搓背時，才露出幾分彆扭來。
宋紅果看的忍俊不禁，她把從超市買的洗發膏和香皂都找了借口拿了出來，溫柔的給兄弟倆塗到頭上和背上，她從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麼有耐心，這麼不怕麻煩，這麼願意去照顧倆個跟自己沒有半點血緣的孩子。
甚至，她現在都有點甘之如飴了。
所以……她其實也是怕孤獨的嗎？是渴望有個家的嗎？
係統斬釘截鐵的道，“是的，你渴望有個家，你內心深處更渴望有個能陪伴你一生一世的愛人，兒子會離開，但愛人不會。”
“……”
真是無時無刻不忘給她拉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