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年前準備
宋紅果起來後,站在前廈下,做了幾個簡單的瑜伽動作,屋前右邊的竹子到底扛不住零下十幾度的寒冷,已經青蔥不再,顯露出幾分脆弱的黃,倒是左邊的臘梅,迎著寒風盛開,越冷越是香氣宜人。
滿院的黑白色裡,除了那兩樹紅彤彤的柿子,便是這角落裡的一束嫩黃招展。
兄弟倆跟著李賀跑圈打拳,霍明樓收拾後院那些零零碎碎的活兒,少了一頭豬,家務減輕了不少,最起碼不用隔三差五的鏟糞了。
宋紅果係上圍裙,準備早飯,她儘量不重複,每天變著花樣的吃,時間充裕,就蒸包子、烙餡餅兒、還根據網上的精準配方炸過油條,起的若是晚了些,就做簡單的熗鍋麵,疙瘩湯,大多時候是熬粥,八寶的,大米南瓜的,小米紅棗的,熬的黏稠些,直接可以當主食用,再調幾道爽口小菜,每個人煎個雞蛋,就是一頓飯。
反正不管她做啥,霍明樓和孩子都喜歡吃,回回都吃個乾乾淨淨,很是捧場。
今早她起的晚,就拿出秋上儲藏的那些西紅柿醬,炒香後加水煮開,再打上蛋花,做成酸香的湯底,然後下了些麵疙瘩,出鍋時,再灑點香菜碎,便是美味的疙瘩湯了,好喝充饑,做起來省事兒,一碗下去,肚子裡暖呼呼的,四肢百骸都覺得熨帖起來。
一家人坐在堂屋裡吃的心滿意足,收音機裡播放著一首耳熟能詳的童謠,“小孩小孩你彆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麵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走一走。”
淩誌聽完,主動請纓,“媽,您和霍叔叔都上班,打掃房子這事兒,就交給我和小遠乾吧。”
淩遠忙不迭的點頭,“對,我和哥哥做就好,保證完成任務。”
宋紅果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笑著應下,出門前,給他們準備好遮擋灰塵的帽子、口罩,手套,還有防護衣,乾活的裝備十分齊全。
於是到這一天,便很多人家湊一湊,合夥做一鍋豆腐,留著過年用,宋紅果也沒打算搞例外,她不缺豆子,但實在沒時間,臨近過年,病人不少反多,而齊美淑又請長假了,導致科室裡每個人都忙的連軸轉,她不好意思再張嘴說休息。
所以,她提前稱了五斤豆子,給趙保慶送了去,當地做豆腐是用鹵水來點,通常情況下,一斤豆子能出三斤左右的豆腐,五斤豆子就能有十五斤了,炸些豆腐葉、豆腐塊和丸子,足夠家裡用的。
“這會兒就煮出豆漿來了?那幾點起來推的石磨啊?”
“哎,這算啥苦?沒事兒,你們趁熱喝,下午把豆腐給送來,彆耽誤了用。”
還有帶魚,是霍明樓托人買的,也有十來斤,除了乾炸,宋紅果打算做成酥魚吃。
炸製這些東西,就需要手藝了,兄弟倆乾不了,隻能做些事前的準備工作,該洗的洗,該切的切,宋紅果趁著下午不是很忙了後,提早走了一個小時回家忙活,倆孩子給她打下手,後來,霍明樓下班了也幫忙,全家齊上陣,繞是這般,也一直乾到大晚上,邊炸邊吃,晚飯都省了。
有了豆腐,家家戶戶就會開始準備炸菜了,這也是過年必不可少的習俗,通常是炸肉,蘿卜丸子,炸帶魚,炸山藥和地瓜,還有重頭戲豆腐,也有的人家會炸些麻花和撒子,各種各樣的炸貨,擱在一個柳條編的籃子裡,能從這會兒,吃到過了正月十五。
二十五,磨豆腐,擱在過去,都是每家自己做上一板,一板豆腐大概四五十斤,過年炸菜做丸子、包素餡餃子,都用得上,完全不必擔心用不了,但現在不行了,豆子不那麼好買,秋上分糧時,每家也就能分個幾斤,時不時的還得煮點吃,給家裡人補一補,經過宣傳,社員們都知道浮腫病是缺乏蛋白質導致,而吃豆子就能很好的預防,所以,豆子就變得稀罕起來。
但過年嘛,臘月二十四這天掃房子就是個習俗,哪怕不贓,儀式感也必須有。
“好嘞……”
兄弟倆來乾,她再放心不過。
宋紅果好一番誇。
其實家裡很乾淨,每天都要用抹布擦拭一遍,宋紅果還會趁著家裡沒人,用商城裡提供的清潔服務,給屋裡來個徹底大掃除,所以,誰來他們家,第一感官就是整潔漂亮,到處利利索索的。
也是他們炸的多,十幾斤豆腐,拿出一半來炸,其他的做成凍豆腐,留著涮火鍋吃,炸肉也有不少,之前殺年豬剩下的三十多斤豬肉,分了一部分做香腸和醬油肉,還有一部分就為了今天炸肉用,另外留下的,才是過年炒菜、包餃子用的。
霍明樓還特意給了倆孩子獎勵,是研究所分給他的日記本子,很精致講究的皮麵,兄弟倆喜歡的不得了,高高興興的在上麵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便是最容易埋汰的廚房,她都收拾的很板正,淩誌在這方麵,更是跟強迫症一樣,連柴火都必須擺的齊齊整整,灶台上用手一摸,沒半點油膩灰塵。
果然,下午回來,家裡經過一番收拾,還是有了煥然一新的感覺。
都說‘人生三苦、乘船打鐵賣豆腐’,可見做豆腐是件苦差事,宋紅果五點多起來的時候,趙振華就端了一盆濃稠的豆漿來,熱氣騰騰的,說是提前舀出幾瓢來喝,剩下的才加鹵水,做成豆腐。
“三點唄……”
蘿卜丸子,地瓜、山藥啥的,家裡更不缺,宋紅果想著怎麼也是費一回油了,就乾脆多弄了點,最後籃子裡堆的跟小山似的高聳。
“辛苦了,受累了……”
除了帶魚,霍明樓還帶回家三個大豬頭,十幾斤豬皮,都清理乾淨了毛,隔日,二十六,燉大肉,宋紅果早早起來,就把燉豬頭下了大鐵鍋,她調配好料汁,大火煮開後,讓倆孩子守著用小火慢慢燉就是。
燉上幾個小時,再停火浸泡一下午,那樣更入味兒,吃起來自然更香。
晚上回家,她又做了豬皮凍,裡麵加了青豆和花生,晶瑩剔透的,她切了倆大塊,分彆給趙保慶和趙玉蓮家送了去。
趙玉蓮回了些她自己攤的煎餅,趙大妗子回的是大紅的窗花,什麼喜鵲登枝,紅梅花開,什麼金牛報春、大吉大利,件件栩栩如生,透著過年的喜慶。
到了臘月二十七,家家戶戶殺雞宰鵝,也通常會在這一天煮上酥鍋,宋紅果沒舍得衝自家圈裡的雞和鵝下手,就從商城裡買了兩隻,借口說是從黑市讓人給捎的,晚上準備好各式各樣的食材,齊齊碼在大砂鍋裡,整整在爐子上坐了一宿,早上起來時,滿屋飄香。
早飯就吃的酥鍋,宋紅果整了南瓜饅頭,每個人都造了好幾個,又不可避免的吃撐了。
淩誌喝著山楂水問,“媽,今天把麵發上嗎?”
宋紅果幫淩遠揉著肚子,搖搖頭,“明天蒸也不晚,今天休息一下。”
連著忙了幾天,說不累是假的,再者,她也不太喜歡吃乾硬的饅頭,更喜歡現吃現蒸的,所以沒打算準備太多,蒸兩鍋應應景吧。
淩誌提醒,“明天西關大隊那兒還有一場年貨大集呢。”
宋紅果笑道,“想去?那咱們早點出門,看能擠進去不?”
“好……”
年前這場集市,肯定人山人海,宋紅果是不想去湊這種熱鬨,擠的太狼狽了,但倆孩子一臉期待,她也不會潑冷水就是。
到了醫院,宋紅果就讓係統去給儂場的淩子楓送了一包東西去,吃的喝的,不敢弄太多,怕他沒地方藏,主打一個精細急需。
還有榮家那邊,最近的幾次交易,也都換成係統出麵了,她實在抽不出空,以前瞞著孩子還能找出借口來,想糊弄霍明樓就實在太困難了。
處理完門診病人,她又去病房做了台手術,忙活完,韓雪拉著她說了幾句話。
“南老師出院了,她走的比較急,顧不上跟你打招呼,讓我替她跟你說一聲。”
“她好了?”
韓雪撇了下嘴,“好啥啊?症狀倒是控製住了,但我瞧著還是不咋保險,就算急著出院,也不適合再乾重活,最好在家休息個幾天,不過,看她婆家和娘家那樣子,好像少了她就都玩不轉了一樣,估計不會叫她閒著。”
宋紅果皺了下眉頭,很快又鬆開,平靜的道,“那咱們就管不了了,儘到提醒的責任就好。”
韓雪點點頭,“是啊,咱們總不能捆住她手腳吧?反正我是叮囑了好幾遍,聽不聽就看她了,唉,想不通,她婆家刻薄能理解,兒媳婦兒嘛,是外人,但她娘家怎麼看起來也不像是心疼她的樣子呢?”
宋紅果隨口問了句,“她娘家的人又來醫院找她要東西了?”
韓雪訝異,“你咋知道?”
“碰巧遇上一回。”
“好嘛,看來我還是小瞧她娘家那撥人了,她攏共才住院幾天啊?這就來三回,要東西,要錢,說是過年了,家裡還啥都沒置辦,吃的喝的都得買,還有每人一身新衣裳,你聽聽,這得多大臉?長姐是有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但儘量讓他們彆餓著凍著就行了唄,到南家可好,還得嬌養著,就指望南老師那點工資,當牛做馬都不夠用的。”
“三觀不合……”
“是啊,就覺得南老師真是……想不開,何必呢?何苦呢?值得嗎?唉!”
從病房出來,係統試探著問,“要不,我去看一眼南老師?”
宋紅果淡淡反問,“看她做什麼?”
“看她日子過得咋樣啊?省得你放不下……”
“不用,我是有點擔心,但也真的是放下了,不想再乾預她的人生,我能幫一次兩次,但管不了她一輩子,況且,我就算替她操心,她也未必領情。”
係統笑起來,“嘻嘻嘻,你能這麼想就對啦,她又不是個孩子,哪需要旁人指導人生呢。”
“嗯……”
到了下午,門診上難得清閒了,同事們便又聚在走廊上聊起辦年貨的話題。
“百貨大樓來了一些糖果和棉布,你們去搶了嗎?”
“還沒呢,光顧著去肉站排隊了,今早上淩晨兩點就去,好嘛,到那兒一看,已經烏壓壓的排了十幾米遠了,不過大家夥兒都搶上了,好賴都能買上一兩斤。”
“想要個豬頭,沒豬頭,下水啥的也行啊,那玩意兒鹵好了,比肉還好吃呢……”
“你想的還挺美,那些東西早有人預定了,哪輪到咱們了?不行去黑市瞅瞅唄。”
“還是算了,最近風聲有點緊,都老實點吧,等明天去西關大集看看。”
“咋風聲緊了?出啥事兒了?”
“不知道呢……”
宋紅果聽到這裡,納悶的問係統,“黑市上出問題了?”
係統也一頭霧水,“不知道啊,上次我跟曾哥交易還挺順利呀,也沒聽他們嘮叨,也沒給咱們留紙條提醒啥的,難道是最近出的事兒?”
“你去打聽下吧。”
“行,等著。”
係統效率還算快,一個多小時就回來了,“我去黑市上溜達了一趟,從很多人嘴裡聽了不少版本,五花八門啥猜測都有,不過,我覺得最靠譜的是曾哥跟身邊的人聊天,所透露出來的消息。”
“什麼消息?”
“是省裡最近在嚴查黑市,咱們這邊算是被殃及池魚了。”
“臨近過年,百姓們都愁著辦年貨,不都心照不宣的寬鬆一點嗎?怎麼還嚴查上了?”
“那邊搞得動靜有點大,壓不住了,好像還有人揭發啥的,總之,就是沒法裝聾作啞了,唉,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猖狂,賺錢重要,但得收斂著點啊,看吧,這下子倒好,自己倒黴,還連累旁人。”
宋紅果忽然道,“不會是許恒吧?”
係統愣住,片刻後驚訝又興奮的叫起來,“啊?許恒?不會那麼巧吧?”
宋紅果好笑的問,“你這是希望是許恒啊,還是怕是許恒啊?”
係統嘿嘿笑起來,“都有,都有吧,彆說,越想越覺得可能呢,許恒自從娶了馮秋萍後,就一直好吃好喝的捧著她,就指望他那點工資哪夠?撈錢這種事兒,一旦開了口子,就再也管不住,隻會越陷越深,而馮秋萍呢,又是個自私虛榮的,她隻管自己享受,哪會在意許恒的行為是不是危險呀?說不定,她還盼著許恒出事呢,這樣她就能重獲自由,再尋摸個更好的跳板。”
“要不,你去省城打探一下?”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