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不同的戰場(1 / 1)

實際上,仔細看看,杜達上校不隻是胸有成竹信心滿滿的樣子,甚至還帶著一點“就這”的戲謔。

這其實可以理解。

帝國的宿將們出於常識上的想象,並不會認為這一頭利維坦巨獸能對自己帶來什麼威脅。他們現在覺得,地球人分兵襲擊,用要塞剝離出的部分來玩“宇宙滾木”,都是為了這頭巨獸登場而作準備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嗯,那玩意的性質似乎是有能量形態的。可是,能量形態的太空生物,咱們帝國老爺也是對付過的。雷雲形態的,晶體形態的,霧氣形態的,能量團形態的,現在多出一個超大型的半透明樹枝形態的,又能怎麼樣呢?

帝國艦隊的幾百門光矛主炮正在整裝待發呢。

“在這頭不明利維坦向我們接近的三分鐘間,全艦隊足可以進行上百輪炮擊了。”大副道。

更何況,怪物能來,我們自己便不會走嗎?

蓋蕊貝安公爵的表情卻相當微妙,甚至有些古怪。

她當然知道,大副所給出的報告,其實隻是現實世界中的,物理距離概念上接近。而在靈能可以捕捉到的,另外一個以神秘概念構造起來的世界中,那是一個熄滅了光明的可怖漩渦,並且始終籠罩著自己的靈魂。那是一頭渴求著吞噬一切的巨獸,正在對著自己的靈魂垂涎欲滴。

蓋蕊貝安公爵趕緊將自己的意識拽了回來,忍不住大罵出了聲:“糟糕!”

真是一位優雅的帝國皇室貴族,在這個時候都不會爆粗。這隻能說明,她腦子裡根本就不存在這根弦吧。

可這個時候,周圍的帝國將士們已經來不及問她到底哪裡糟糕了。他們隻是看到,公爵撫弄了一下自己右腕上的手鐲,緊接著,仿佛是用水晶構成的粉塵便從手鐲和臂膀的縫隙間滲了出來,覆蓋了全身,仿佛凝結成了一層泛著神光的鎧甲。

“全體人員,馬上著甲!”公爵大聲號令著部下。

“還有,讓所有的戰艦,所有人,都做好戒備,一級戒備!”

而這個時候,所有帝國艦隊上的官兵們,也僅僅隻是在一個恍惚之後,便赫然發現,那巨物便像是來了一次短程躍遷似的,飄過了數百萬公裡的距離,驟然出現在了自然紋章號身邊。

當然,祂也驟然出現在了帝國艦隊的中央。

緊接著,構成祂那龐然身軀的頎長結構便搖曳一下,那半透明的模糊虛影似乎凝固了下來,構成了反射所有的星光的景象。

緊接著,無形無色的能量衝擊波向四周迅速擴散,就仿佛是一發威力強大的震蕩炸彈在艦隊中央發生了爆炸似的。然而,除了可以撕裂合金裝甲和力場護盾的空間震動,卻偏偏又是悄無聲息的。

僅僅隻是一個眨眼,距離其最近的三艘驅逐艦和一艘重巡洋艦便被無形的衝擊波掃過。

驅逐艦們刹那間粉身碎骨,重巡洋艦也當場被削掉一半的船體,燃燒著開始解體。

儀器上顯示,這些戰艦是被衝擊波摧毀的,但在肉眼看來,就是莫名其妙開始爆炸和解體的,像極了死於未知的詛咒。這場麵便顯得相當詭異且恐怖了。

當然了,帝國戰艦們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強兵,在短暫的茫然之後,當然也鼓足了勇氣開始開炮還擊了。可即便是如此,原本已經是隊列齊整的帝國艦隊,也自然混亂了起來。

所以,這便真的是字麵意義上的中央開花了。

同一時刻,塞得要塞司令部中,身為外環戰區副司令長官兼遠岸防線正牌長官的希爾維斯特上將,從自己的指揮座椅上一躍而起。他差一點就雙手舉過頭頂,高呼萬歲了。

不過,作為遠岸軍區的老長官,他還是需要講究體麵的,於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收回了雙手,但還是忍不住大聲喊道:“噫好!他成了!他特麼xx的真的成了!”

要塞司令部的高級軍官們,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了解情況的,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神展開給震得瞠目結舌,吃驚程度一定不在對麵的帝國兵之下。

當然,知道真相的幾個人,就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雀躍了。

譬如旁邊的特倫德老和莫傑,一個是標準的人類老貴族,一個則是大號的毛絨玩具,卻來了一個激情擁抱。特倫德先生甚至還抱著隻有自己一半身高的莫傑轉了三圈,就像是抱著小熊在跳舞。

他們不興奮是不可能的。

作為工程師會館的義體人技術顧問,他們不是太懂神秘學,卻很懂工程。能夠把要塞擴建出來的F區全須全尾地拆下來,裝好引擎,但還必須用連接索和交通橋,保持同要塞本體之間的暢通。甚至F區內的正常維生設備和重力模擬設備也必須正常運轉,不能讓普通人發現端倪。

以上的一切工程,都還是在秘密進行中的。

工程師會館的兩位大技術霸確實不怎麼懂靈能,但他們的工程能力,卻是保證這個浩大的神秘學計劃執行下去的最大憑依之一。

姑且不提技術工作者們的腦洞又會怎麼給漂移法,這個時候,己方的雷達官也給出了最新的報告:“未知利維坦正在向自然紋章號攻擊……嗯,采用的未知手段。可是,自然紋章號的護盾出現劇烈中和反應,其正在加速後退。其餘帝國戰艦開始炮擊。”

“不是未知利維坦,是無眼之根魔。”希爾維斯特上將如此糾正道,一副我很懂我很老練的樣子。

“是的,馬上更正為無眼根魔。”

在場的普通軍官們重複了一下這個說法,不明覺厲。他們忽然覺得,多念幾遍這個名字,自己便可以同高大上的神秘學扯上關係了,一個個都心有榮焉。

希爾維斯特上將便又命令道:“好了,各單位都冷靜下來,謹守崗位,注意對麵帝國軍的所有動向。伏羲號編隊呢?”

“已經沿D7軌道繞到了要塞8點鐘方向,正在趕來會和。”

“宙斯號編隊呢?”

“正在加緊進行補給。另外,按照原計劃,陸戰隊員們正在著甲了。”

已經有敏感的人意識到,希爾維斯特上將說的是“伏羲號編隊”,而非“餘連艦隊”了。當然了,更深層次的問題,就實在是不明白了,當然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總之,在隨後的數分鐘時間內,希爾維斯特上將做出了一係列安排,但大多卻都是要求各單位各安其位,各司其職,並沒有什麼特彆激進的命令。

同一時刻,遠處的帝國軍艦隊中,各種能量光束和爆炸點亮了一片星空,華美得仿佛真的是假日的繽紛煙火大會似的。

塞得要塞這邊很開便得到了一連串帝國戰艦被擊沉的消息。

很顯然的,那頭莫可名狀的“無眼之根”,可不是隻衝著自然紋章號去的。

大家開始感受到了後怕。他們忽然意識到,這玩意剛才不就是從要塞的F區中鑽出來的嗎?如果F區沒有被剝離發射出去,如果它直接攻擊的是要塞本體,會是怎樣的慘狀呢?

可是,這樣的慘狀終究沒有降臨到自己身上,而是宛若回旋鏢一般砸回到了對麵的帝國人身上。大多數人的後怕,頓時轉為了快意。

“啊哈哈哈!自作自受!”

“去死吧,帝國鬼子們!”

甚至還有人朝著混亂的帝國艦隊方向開了幾炮。要不是希爾維斯特上將已經給全軍下達了“各安其位”的命令,怕不是已經有艦隊準備上去撿漏了。

當然,也不會是沒有人覺得,己方未免是太弄險了一點。

希爾維斯特上將很快便接到了報告:“副總統先生過來了?他老人家不在G區的酒店休息,為何要來前線呢?”

這要塞的G區也是所謂的民用區域,和F區一樣是後來擴建出來的,他老人家要是還能呆得住才怪了。副官想。而且,咱們這個司令本部也不能算是什麼前線嘛。

希爾維斯特上將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頭疼的表情,但也不可能真的把副總統給軟禁到酒店中的,隻能由後者過來了。

他倒是沒有看到,一個叫莉莉婭·阿方索的少校女士,邁著自然的步伐離開了指揮部。

又過了兩分鐘,副總統先生帶著隨員進入司令部。他來得很快,很有點急切地想要過來興師動眾的味道。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失掉體麵,臉上依舊掛著無懈可擊的營業用笑容。

“將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耶羅副總統問道:“我自以為自己是見過一些世麵的,但這種展開,也確實超過了我的想象力極限啊!我還是需要了解一些細節的,不然可是連一份詳細報告都寫不出來。就沒法和尼希塔總統,還有國會交代了。”

副總統的提問也一點都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更像是真的在謙虛耐心地求一個疑問。

希爾維斯特上將在心中歎了口氣。對方把姿態擺得雖然低,但他畢竟是全國的副元首,一旦擺出履行本職工作的樣子,自己便完全沒有不回答的權利了。

“……帝國的死士,在F區留下一些馬腳。在關鍵時候,是有可能呼喚一些莫可名狀的虛境之物降臨的。這是要塞防線最大的隱患。好在,我們英勇的共同體將士,已經提前識破了帝國的陰謀,決定將計就計。”希爾維斯特上將道。

說得真好,就像是聽你說了一番話似的。副總統抽動了一下臉頰,但還是保持著笑容:“原來如此。不過,您說的這位英勇的共同體將士,就是餘將軍吧?”

希爾維斯特上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陪笑道:“在下畢竟隻是一介凡人。神秘學的事了解得也不多。不如還是請隆巴頓上校過來一趟?他是遠岸軍區的神秘學顧問,可以做出更詳細的解釋。”

“哦,就是那位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一看胳膊上就能跑馬的勇士?那真是很靠得住的勇士。”耶羅副總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又道:“說起來,我剛剛抵達塞得的時候,還是在那個F區考察過的。”

“您真是辛苦了。”希爾維斯特上將道。

“我還和您認真商討過,F區以後的發展前景和城市規劃的。”

“下官受益終身。”

“我甚至還在你們當初退治了虛境魔物的公園遺跡那邊合過影,還給隆巴頓上校啊,華爾特上校都授了勳。還給泰阿小姐彆了將星……等等,泰阿小姐和華爾特上校呢?也在執行作戰任務?”

希爾維斯特上將點頭:“戰爭時期,最忙的就是勇士了。”

“將軍,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F區那個時候就已經被你們拆開了,我卻被瞞在骨子裡。我去F區考察,反而成了你們欺敵人的一環?然後,我還在一個召喚虛境領主的陣列旁邊大搖大擺地合影?”

上將誠惶誠恐,滿臉欽佩:“如此,方能顯示您的大無畏精神。閣下,您明明是在配合我們作戰的。”

耶羅副總統不怒反笑,用力握了握希爾維斯特上將的手:“哈哈哈哈,不錯,我確實是在配合你們的作戰。現在想一想,這可真是老夫平生最有勇氣的舉動了,此乃平生第一大快事啊!將軍,此事,可傳後世否?”

希爾維斯特上將也用力搖晃著耶羅副總統的手,一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著副總統的隨員們:“傳得傳得。傳到後世,子孫自然知道您的勇名。”

然後,這兩個人便打著哈哈坐了下來,又互相吹吹捧捧地扯了不少閒話,甚至還乾脆開了一瓶香檳。

“這是為了慶祝。”副總統道:“千萬莫要怪我是半場開香檳哦。如果餘連將軍在這裡,我也是可以順理成章地向他祝賀的。”

希爾維斯特上將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

“所以,這一項計劃確實是由他主持的吧?可是,這樣真的不會太冒險了嗎?”

希爾維斯特上將耐心解釋道:“這都是做好了預案的。一定是可以萬無一失。餘連將軍不在這裡,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哦?既然是餘連將軍親自出手,那老夫自然是放心了。”今年才五十多歲的副總統老氣橫秋地點頭,大約是準備給自己立一個忠厚長者的人設了,接著卻又好奇道:“那麼,會是什麼準備呢?”

上將繼續高深莫測地微笑:“我們就在這裡,見證不世之功吧。閣下,很快就可以見分曉了。”

“哎呀呀,那還真是讓老夫期待啊!”

副總統先生笑得非常和煦,甚至還有點慈祥,然後舉起了酒杯。

希爾維斯特上將總覺得這種“半場開香檳”特彆不吉利,要換成是彆人,自己甚至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故意為之的。可是,在這個時候,他還是隻能掛著微笑,舉杯和對方碰了一個,雖然淡定自若,但他的小心肝其實已經難免噗通噗通了起來。

餘連啊餘連,趕緊去把後續的作戰完成吧。如果說,你的戰場是在星辰大海的,我的戰場,便一定是在這裡了。

想到這裡,希爾維斯特上將也強迫自己把士氣給高昂起來了。

“是的。是啊!閣下,以您的身份,何不同下官坐鎮此地,觀將士們立不世之功?”

他依然沒有說出餘連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