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艦強大的永固煉金陣列,在蓋蕊貝安公爵的腳下不斷運轉著,一點點將她的靈知擴張到了最大。現在,她凝滯起來的虛空意誌,已經可以隔著1多個天文單位的虛空,不斷掃描著塞得要塞。
現在的她,並不能感知到要塞的物理結構和軍隊布防,也無法確定對方艦隊的位置,這是物理概念的天文距離所決定的。可是,她卻偏偏能捕捉到那個要塞當中,幾乎所有的靈性構成,這是神秘學概念的玄妙力量構成的。
不過,神秘學和物質世界,卻是可以統一,可以相互印證的。
這位即將抵達半神領域的靈能者,確實確定了要塞當中的靈能者數量,其中最強的正在向聖者攀登。如果再給這個靈能者十年時間,未來或許也會成長為帝國的大敵吧。就像是靈研會的七子一樣。
……可是,未來畢竟隻是未來。若是要說的現在的帝國大敵,他確實不在要塞之內。蓋蕊貝安公爵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可是,餘連不在要塞,難道是某種規避危險的行為?他到底有沒有識破己方的計劃呢?
越是宏大的計劃,越是鋪墊許久,長時間隱藏得計劃,便越是有失控的可能性。不過,堂堂的銀河帝國,綜合國力和科技水平姑且不提,神秘學儲備卻一定是冠絕世界的,當然不可能真的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其中一個計劃上。
更何況,考慮到餘連已經帶領地球艦隊主力去毆打索拜克去了,這是不是可以說明計劃其實通了?
不過,索拜克孩子也未免太可憐了吧?
蓋蕊貝安歎了口氣,多少還是有了一點點的悲愴的情緒。她對那個出身沒落豪門的殖民地青年還是頗為看好的,倒不是看出了後者有什麼特殊才能,隻是覺得,既然有那麼多人看好他,甚至連薩督蘭先團長都收其為弟子,那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對這樣的希望之星,結個善緣總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孩子才剛收了自己的翡金餐具,說不定都還沒來得及拆包裝,就要戰死沙場嗎?那我這錢不是白花了嗎?
不要以為皇室貴族,就人人都富到能把錢不當錢的。像是蓋蕊貝安公爵這種沒有產業封地隻有空頭爵位的貴族,雖然年金和靈能者供奉的收入很多,但花得更多。
女公爵惋惜地歎了口氣。當然,在這個時候,她除了惋惜,也做不了彆的事情了。
至於對方到底有沒有識破,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她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能力隱入了靈子構架的精神世界中,慢慢向敵要塞之中那個肉眼不可見的“漩渦”延伸而去。
現在,這個漩渦已經不穩定,依舊被物質世界和虛境之間的界限,被那些“鎖”所封閉著。可現在,隨著自然的時間流轉,隨著靈子潮汐的動蕩,這些鎖已經開始變得脆弱了起來。
“發動吧。”女公爵朗聲道。
觀星台之內的四位星見官向聖者行禮,進入了各自所在的陣列位置中。
在凡人所看不到的世界中,巨大的動蕩開始醞釀,即將化為某種駕臨到主世界的災厄。
不過,在凡人所在的世界中,閻光龍號無畏艦上,坦利安中將已經收到了索拜克艦隊的第二次求援通信。
“莫格艦隊呢?”她問到。
“已經加速抵達了戰場。不過,戰況不太好。”參謀長的聲音有點發顫。
“什麼叫做不太好?”坦利安中將大聲道。
副官的表情更加惶恐了,求助般的看了參謀長一眼,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莫格艦隊已經被擊沉一艘戰列巡洋艦了。他所在的知命鳥號,也被打成重傷,莫格少將重傷。”
坦利安中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卻抬起手腕,低頭看了看時間,不怒反笑:“好好好!才一個小時啊!兩艘戰列巡洋艦,一死一重傷。就算是兩頭晶殼龜,餘連一個小時也敲不死吧?”
參謀長這才趕緊解釋,這是因為莫格艦隊才剛剛抵達戰場,還想要拉開距離用炮火掩護索拜克艦隊且戰且退,卻萬萬沒有想到,那邊餘連的艦隊便不講武德地開始豬突衝鋒了。衝在最前麵的三艘無畏艦,似乎是連防守都不準備要了,一邊迅速拉近距離,同時保持極為瘋狂的火力密度。
莫格少將是個學院派,沒見過這種戰法,當場就被打懵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己方艦隊已經和對方陷入纏鬥狀態了。
兩艘戰巡被三艘無畏貼臉輸出,可想而知那場麵會是多麼地慘烈。
“歸根結底,是這種打法不合常理啊!前線反饋,敵艦隊這樣猛衝猛打,自身艦體受傷也不輕,而且對主炮的負擔是很重的。一旦拉斯特副司令的艦隊趕到,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參謀長給了一個挽尊氣息非常濃厚的說法。
“可是,這種爆發力,卻讓我們的艦隊在一個小時內便失去了戰鬥力。”
“……是的。”
“拉斯特艦隊呢?”坦利安中將道。
“……距離戰場,至少還需要90分鐘。”
一股沉重地低氣壓,開始在艦橋之內醞釀了起來。
好在,女將軍畢竟沒有爆發出來,隻是又問道:“索拜克艦隊呢?”
參謀長道:“禦兔號目前狀況還好,船體受損已經超過四成,但機動還算完整。另外,艦隊總兵力還保持七成。”
參謀們真心表示佩服。禦兔號剛才做的可是給全艦隊斷後的活,可不但本艦活了下來,而且艦隊的成活率居然還這麼高。除了宇宙之靈保佑,就隻能說明,這個近幾年名聲大噪的青年將軍,對彈性防禦還是有一手的。
當然那,坦利安中將卻覺得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地球人放水了,一開始衝著索拜克衝鋒的時候,就是咋呼的含義居多。
可是,這完全沒有道理啊!
她依然覺得哪裡不對,又仔細看了一下反饋過來的敵我態勢圖,微微蹙眉:“索拜克艦隊應該抓緊時間襲擊敵艦隊的側翼,或許還能和莫格艦隊構成兩麵包夾……不,現在已經晚了,莫格艦隊已經失去反擊能力了。索拜克手裡的兵力有限,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參謀長點了道:“還有一個最新情況。索拜克艦隊剛才來報,襲擊他的地球人艦隊,除了三艘主神無畏之外,隻有四艘應龍級戰列巡洋艦和十艘大型航母。其餘的都是中小型艦船。”
“隻有四艘應龍?剛才我們辨識出的大質量反應,可是超過三十了。”坦利安中將蹙眉道。
“是的,敵艦隊中還有十餘艘運輸平台。”
“星際運輸船?”
“不,是星係內的運輸平台……”
之所以叫“平台”而不是“船”,是因為沒有安裝躍遷引擎,隻能在星係內執行運輸任務。這種載具的優點在於物美價廉,缺點在於泛用性不高,基本隻是在太空據點密集的都會星係和要塞星係才有用武之地。
當然了,由於其本身還是具備龐大的艦體和高質量,若隱蔽在星球軌道之內,確實是很容易被人誤會為大型主力戰艦的。
當然了,這些平台如果稍微綠皮一下,再努力地土法改造一番,其實是可以在上麵起降戰機和強襲登陸艇的,甚至有可能是,雷擊艦。
彆看帝國的艦船和建築風格走的都是典雅堂皇的宮廷風,但他們的工程師其實是懂綠皮的,他們的將軍們同樣也懂土法。出於堂堂神聖銀河帝國的體麵,平時不能這麼做。
可是,在過往最浩瀚的銀河戰爭,以及更早的宇宙大航海時代,帝國也是有過實用主義的需求的。他們有過這方麵的經驗,還有過不少成果。
他們明白自己的對手很擅長“土法”,更明白“土法”有的時候是很致命的。
“雷擊艦?”坦利安中將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壓抑的疑問。
“發現了兩個中隊的白魔鬼戰機,以及十二架雷擊艦。”副官的表情依然帶著一點心有餘悸的惶恐:“不過,由於索拜克艦隊提前起飛了所有的護航戰機,便沒有撲過來。”
得了,如果索拜克艦隊真的從側翼包抄餘艦隊,一定會被那些雷擊艦反突擊的。坦利安中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管那家夥是負負得正也好,是洪福齊天也好,確實是躲過了餘連的陷阱。
而這個時候,更新的戰報也傳了過來。
“索拜克艦隊正在拉開和地球人艦隊的距離。”
這是不是有點太膽怯了?你要是跑了,莫格艦隊就死定了,他們可是來救你的。
坦利安中將覺得,索拜克艦隊既然還保持了一定完整的戰鬥力,這時候便應該其,用猛烈炮擊掩護莫格艦隊重新編隊。兩軍合一,如果能再堅定地守一段時間,或許是可以堅持到拉斯特中將的援兵過來的。
不過,她同樣也明白,戰艦狀況姑且不提,艦員們承受著對方新銳的主神級無畏艦地如此瘋狂撕咬,勇氣和體能都已經到極限了。
再要他們回頭去戰鬥,對將士們太殘酷了。
可是,身為統帥,這種程度的“仁慈”和“體諒”隻會害人。坦利安中將對帝國士兵的素質和服從度都很有信心,她也必須有信心才行。
“給索拜克少將傳令,我要他……”
可就在這個時候,副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司令官,莫格少將所在的知命鳥號戰巡的消失,確認被擊沉……”
“……”
“怎麼就沉了呢?”參謀長急切地問道。
“是被雷擊艦擊沉的。地球人的雷擊艦隊放過了索拜克艦隊,跟在主神級無畏的身後突入了莫格艦隊的中央。”副官道。
好吧,地球人以無畏艦為箭頭突擊的戰術,確實是把莫格艦隊給徹底打暈了。戰場態勢頓時變成了亂戰。而我們也知道,一點形成這種局麵,便是開著空間泡的雷擊艦和白魔鬼戰機最熱愛的戰場了。
“莫格艦隊剩餘艦船自動解散編隊,正在逃離……是,是禦兔號給他們下的令。”
莫格艦隊的兩艘戰巡都被擊沉,估摸著高層指揮官已經被一網打儘了。在這個時候,由附近的索拜克少將接替指揮序列,也是很合理的行為。
坦利安中將有了短暫地沉默,數秒後才低聲道:“他做得對。”
“還有,剛才索拜克艦隊已經抓住機會,調轉了船頭,正在全速向拉斯特艦隊方向靠攏。”
“……這,也行吧。他做得也對。”女將軍必須得承認這一點,又問道:“敵艦隊呢?”
“這,正在追擊索拜克艦隊。不過,看目前的態勢,應該是追不上去了。”
“不,我不是說那些。”坦利安中將歎了口氣:“餘艦隊和遠岸艦隊會師之後,麾下的戰列巡洋艦應該達到了二十一艘,就算拋開這幾次大戰的損失,可以作戰的也應該在十四五艘左右。D-7戰場那邊隻有四艘,那其餘的十艘呢?”
這個問題,已經用不著副官和參謀團隊去查證了。戰場上的驟然變化,足夠回答坦利安中將的疑惑了。
“紮納爾艦隊遭遇前方炮擊!”
此時,時間已經走到了12月7日的淩晨了,以大型守衛艦為首的紮納爾艦隊開著硬化屏障護盾,已經推進到了要塞的有效射程之內。
這個時候,不僅僅是塞得的主要塞,互為犄角的四個分要塞,以及上千門大大小小的浮遊炮塔陣列,都開始發威了。
當然,被守衛艦包裹在中央的武庫艦們,也在用自身裝載的重炮不斷還擊。
雙方連綿不斷的炮火在這個宙域當口形成了連綿不斷的交錯炮火,五光十色,璀璨繽紛。星球之上,不可能有任何一場煙火大會能比得上這樣的壯闊。可同樣的,也不可能有一場煙火大會,會不斷吞噬數以萬計的人命。
可是,華美、盛大而又致命的炮火陣列,卻在這一片浩瀚星空中構成了天然的掩護。而八艘應龍級戰列巡洋艦和一艘主神級也乘著這個機會,從塞得要塞的背後殺了出來。
等到紮納爾艦隊反應過來,試圖讓武庫艦轉移炮口的時候,卻已經被對方逼近到了相當危險的距離內。
地球艦隊先發製人地開炮了,正好還和己方的要塞炮構成了夾擊。
能量的洪流掀起了金屬的驚濤駭浪,顯現在大螢幕上的光點群不斷閃爍著,接著又熄滅了下去。隻剩下在通訊回路中流傳的慘叫聲。
那種狼狽的情景實在是慘不忍睹,至少後麵的坦利安中將是如此認為的。
被擺了一道啊!她微微搖頭。
好在,紮納爾少將雖然也是猛將,但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頭腦還是很清晰的。即便是在剛才和陣列炮群對射的時候,也是保留了足夠的預備隊,而且還預留了變陣的可能性。
他硬頂著地球人的猛烈炮火,咬著牙開始變陣。
另外,現場也不是什麼好消息都沒有的。
副官很快帶來了“路龐艦隊正在抵近”的消息。這支分艦隊大約是透支了所有官兵的勇氣和勤奮,比原本預計更快地抵達了戰場。他們沒有猶豫,便迅速投入火線。
戰局似乎慢慢又回到了均勢。可是,五分鐘後,新的報告又變成了“地球艦隊在宙斯號的親自斷後之下,且戰且退地又返回到了要塞炮的掩護範圍之內。”
這其實意味著,戰場的主動權始終控製在對方手裡。他們隻是見好就收了。
“被擺了一道啊!”參謀長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
其實你不用說出來的,坦裡安瞥了後者一眼,決定打完這一仗就一定要換參謀長。她隨後又下達了一道命令:“讓紮納爾艦隊和路龐艦隊停止前進。”
在確定己方的戰艦確實停下了腳步之後,她又蹙眉疑惑道:“所以,宙斯號也在?”
“是的,從剛才的戰況來看,火力隻有一半,但機動和防護還算完整。”副官如此回答。
地球人修船的手藝也還是不錯的嘛。一艘隻剩下了戰巡火力的無畏,自然是可以上場作戰的,而且還能在關鍵時候起到極好的效果。
如果剛才不是路龐艦隊比預計快了半個多小時抵達戰場,紮納爾艦隊怕就是會像剛才的莫格艦隊一樣,當場崩潰了。
可即便如此,這支原本可用於正麵攻堅的艦隊,也依舊是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