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完便是陽春三月。

感覺一年剛開始，但又覺得時光飛梭如閃電。

於今的李雲海早就學精明了，不再去關心廟堂之上的你爭我奪，也不在乎誰走誰留。

有時間就帶老婆孩子，到郊外或者公園裡散散步。

他心裡記掛著一件大事，那就是沈秀蘭要臨產。

去上海之前，李雲海什麼行程安排都取消，一律隻在家裡陪伴妻女。

不然的話，等到沈秀蘭臨產時，他肯定擠不出太長的時間來。

三月份的漢諾威電子展召開在即，李雲海問林芝去不去？

他們之前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商量過要去漢諾威的萊茵河畔散步。

林芝習慣了居家帶娃的日子，上次米國之行，既讓她見識過了資本主義的繁榮，也感受到了那種骨肉分離無限想家的痛苦。

兩者選一的話，她寧願留在家裡帶孩子。

詩與遠方，和她的青春夢想一樣，在結婚那一刻，就被她自動的封存進了曆史的虛空。

李雲海其實還是想帶妻子多出去走走的。

兩個人現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心思去浪漫。

何況唐玉霞的工作關係留在了省裡，但還沒有安排具體的職務，可以幫忙照看孩子。

唐玉霞也讚成女兒女婿出去玩玩，既照顧到了工作，又遊覽了歐洲風土人情，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周末，李雲芳來到哥哥家裡，聽說哥嫂二人要去德國旅遊，她倒很是羨慕，說自己要是有假期的話，肯定也會跟著去。

林芝說，雲芳，等你畢業了，就到咱們公司來做事，以後出國的機會多著呢！反正你那個嶽華也留在了咱們公司。

李雲芳聽了林芝的話後，俏眯眯的一笑，說道：“他才不是我的嶽華！你們可彆亂點鴛鴦譜。”

嶽華之前來公司實習，李雲海特彆將他安排到工廠曆練，沒想到這小子挺有精氣神，在基層也乾得風生水起，得到了主管和主任的一致好評。

實習結束之後，所在部門給每個實習生出具了一份實習報告。

李雲海看了這些報告，發現嶽華的評分最高。

這些實習生大多數都留在了四海集團，嶽華也不例外。

畢竟四海集團給出的薪酬待遇，比國企高出太多。

李雲海有意培養嶽華，把他放到了科研院，給倪教授打下手，這既是一個苦差，也是一個美差。

對有誌氣的人來說，跟著倪教授不僅能做出大項目，拿到大獎金，還能學到真正的知識。

林芝被他們說得心動了，也想去看看歐洲的美景，去過一次，人生也就不再留遺憾。

於是，李雲海和林芝便決定和公司團隊一起前往歐洲。

但是他倆將不去參加漢諾威的電子展，而是去旅遊的，電子展交給林小鳳和大衛帶隊。

大衛在賭城輸掉了10萬美元，之後就被林小鳳管得死死的，工資卡和獎金全部上交，每個月隻領一點零用錢。

他找李雲海訴苦。

李雲海說在我們國內都是這樣的，男人的錢都是要上交的。你每個月還能領一千塊錢的零用錢，你就知足吧！

大衛也就是發發牢騷，從他找林小鳳複合的那天開始，他就注定被妻子管束和奴役！

婚姻裡麵，一山不容二虎。

兩虎相遇，不是離婚就是死。

李雲海和林芝的婚姻，何嘗不是如此？

林芝知道李雲海強勢，不強勢就管不住這麼大的公司，所以她學會了容忍和謙讓，凡事都以李雲海為主。

事實上，林芝的個性極為強大，她生長在這樣的家庭，從小受的教育就是獨立自主，不然她也不會在18歲的年紀，就敢把自己交給李雲海。

她也有棱角，也有利牙。

隻不過為了這個家，她把棱角磨平了，把利牙砸碎了。

所以李雲海總有一種感覺，林芝婚前婚後太不一樣。

他不知道的是，林芝為了適應他，適應這個家，已經做出了太多的改變。

李雲芳在哥哥家裡吃過晚飯後，便由哥哥開車送她回到學校。

“哥，你對嫂子好一點啊！”李雲芳下車之前說道。

“我對她一直都挺好的，她要什麼就買什麼。”

“哥，你不會以為，女人需要的就是物質吧？”

“我知道，我其它方麵對她也很好。”

“不許做背叛我嫂子的事！不然的話，我肯定站在嫂子那一邊，不再認你這個哥！”

“嗬嗬！你怎麼敢跟我說這個話？快去學校吧！”

“哥，我走了，再見！”

“下周我和你嫂子可能就去歐洲了。你周末有空就回家看看小希。”

“知道了，哥！”

這時，有幾個男生經過，正好看到李雲芳從一輛豪車上下來，一齊起哄。

有個男生大笑道：“喲，李雲芳，你平時裝得很清高，原來是傍上大款了啊？這是哪個土豪啊？”

李雲海聞言，便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向外麵的妹妹，心想這男生要倒黴了。

李雲芳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女生，隻見她快步走上前，忽的揚起手來，對著那個男生就是一個耳光。

李雲海見妹妹動了手，怕她吃虧，連忙下車。

那個挨了打的男生，一臉懵懂的看著李雲芳，顫聲道：“你、你敢打我？”

李雲芳抬起腳，又踢了對方膝蓋一下，痛得那個男生哭爹喊娘。

“以後你再亂說，我就廢了你的武功！”李雲芳冷笑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德性！”

李雲海哂然一笑，掏出煙來，點上一支。

妹妹看著文弱，卻有湘妹子的潑辣。

李雲海走上前，把剛點著的煙，遞給那個被打的男生。

男生畏縮的看著他，不敢接煙。

李雲海慢悠悠的吐出一個煙圈：“連煙都不敢抽，你還敢打雲芳的主意？”

李雲芳撲哧一笑，忽然轉過身來，抱了抱哥哥，又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再見！”

看著妹妹揚長而去的背影，李雲海心想，你這是拿我當擋箭牌啊？

那幾個男生看看李雲海，一哄而散。

李雲海搖了搖頭，正要上車離開，忽然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

不過他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上了車。

可是那個女子也看到了他，加快步伐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李雲海搖下車窗，看著謝嫣然那張明眸善睞的俏臉，笑道：“好巧啊！能在這裡碰到你。”

“李先生，你剛剛明明看到了我，為什麼要裝作沒看到？認識我，很讓你失禮嗎？”

“不不不。我是真的沒注意。”

“你是要回河東吧？捎我一程。”

“哦，也行。請上車。”

謝嫣然轉身來到側門，坐上了副駕駛位置，問道：“你的司機呢？”

“今天周末，司機休息。”

“你的保鏢呢？”

“保鏢也休息。”

“你就不怕彆人劫走你了？”

“西州沒那麼亂吧？”

“你就不怕我也是個女賊嗎？”

“你不是空姐嗎？”

“我會偷人的心！”

“哈哈，那被你偷過的人，一定會很開心吧？”

“哎呀，你還挺會說話。我知道你是誰了！”

“哦？我們上次做過自莪介紹。”

“我是說，我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上次看到這輛車，就覺得奇怪，後來一問，你果然就是四海集團的那個李老板。是不是？”

“是啊！沒想到我們四海集團名聲這麼大，我很榮幸。你是去蝴蝶大廈吧？”

“對。我在那邊上班。”

“這麼晚上班？”

“你也知道今天是周末，我現在過去，肯定是回宿舍，準備明天上班。”

“你的家在這邊？”

“我爸是大學教授。”

“名門閨秀，難怪長得這麼清麗優雅。嗯，那你為什麼當空姐了？”

“當空姐不好嗎？百裡挑一呢！”

“那倒也是。不過空姐是吃青春飯。你得為自己謀劃好後路。”

“你是不是想說，女人的歸宿都是男人。是吧？”

“那倒不一定，你要是有能力，找一個鐵飯碗，不比找個男人強多了？你一旦當上了空姐，見識廣了，一般的男人還真的滿足不了你的要求。”

“像你這樣的應該可以。”

“哈哈！但願你能找得到！”

“晚上有空嗎？到航空歌廳坐坐？”

“他們都在嗎？”

“就我倆，不行嗎？”

“我怕氣氛太過曖昧，我會情不自禁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你又沒做過，怎麼知道對我來說是傷害？或者是甜蜜呢？”

好家夥！

什麼話都接得住！

這樣的素質，當空姐的確夠格，以後也不怕隨便被男人勾走了。

李雲海哈哈一笑：“你男朋友同意你當空姐嗎？”

“我還沒有問過他。哎，你介意我當空姐嗎？”

“我？我當然不介意！”

“嗯，我剛才問過我男朋友了，他說他不介意我當空姐。”

“你幾時問——”

李雲海隨即反應過來：“我是你男朋友？”

“這是你的榮幸。”

“不，這是我的不幸。我們認識太晚了，我要是結婚之前認識你，我一定會找你當女朋友。”

“知道你結過婚了，非得時時刻刻掛在嘴邊嗎？那你乾嘛不把結婚證隨身揣在身上？”

“呃？的確是我的錯，我下次出門前一定先看看有沒有帶結婚證。”

“討厭啊你！”謝嫣然伸出手，輕輕打了他一下，眼眸裡流露出一種欣於相遇的喜悅，“你讓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我就喜歡你這種灑脫不羈，幽默風趣的男人。”

“結過婚的，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我又沒說要嫁給你。”

“好像是沒說過。”

“所以你彆自做多情了。你們男人不是喜歡把女人比做茶碗，男人比做茶壺嗎？一隻茶壺可以配很多隻茶碗，難道一隻茶碗，就隻能配一隻茶壺了？換一隻茶壺，我還得把家裡的茶碗全換掉？”

“咦，有道理，你是個有思考能力的人。那請問，你配過幾隻茶壺了？”

“沒有。我這隻茶碗，還在窯裡鍛燒呢！還沒有出窯。也不知道誰是第一個買走我的人？”

“你們空姐之間聊天，都這麼大膽直接的嗎？”

“遇到喜歡的人，就聊喜歡的事。遇到無趣的人，那就轉身離開。你看我跟彆的男人聊過天嗎？”

“我和你不熟，不太清楚。”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熱炕頭。我們這是第三回見麵了吧？”

“好像是的。”

“哎，你為什麼不打我的呼機？我不是留給你了嗎？”

“我沒記住。”

“你真的沒記住？我以為你是說說而已的。”

“我這個人啊，健忘。除了身邊幾個熟人的電話，其他人的電話我都記不住。”

“唉！那我就為你破個例，再給你一次我的呼機號碼吧！”

“哈哈！”

兩人開心的聊著天，到了蝴蝶賓館。

李雲海放她下了車。

謝嫣然還以為他倒車之後會下車，一直在門口等著。

誰知道李雲海一腳油門進了五一大道。

謝嫣然看著車子屁股，怔了怔神才反應過來。

李雲海回到家裡。

林芝正和唐玉霞在聊天。

李雲海喊了一聲：“媽！”

唐玉霞笑道：“雲海回來了。”

林芝道：“對了，剛才劉傑打電話找你來著，我問他什麼事，他也不說。”

“劉傑啊？好，我等下回個電話給他。”李雲海正說著，腰間彆著的呼機響了起來。

林芝道：“大城市都開通了大哥大業務，我們西州真的太落後了，怎麼還沒有開通這項業務呢？”

李雲海對這事比較清楚，西州應該要等到1992年才會開通，而且第一個大哥大號碼，900001，被西州人以30萬的天價拍下。

這件事情也足以說明，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西州的有錢人其實也有蠻多的，隻是平時都不顯山不露水罷了。

看看航空歌廳消費那麼貴，人氣還那麼旺就知道了。

李雲海拿起電話，回了過去。

果然是劉傑打來的。

“兄弟，出來玩啊！”劉傑笑眯眯的說道。

“又是那個地方？”李雲海看了一眼林芝，沒有說出航空歌廳那個名字來，那裡畢竟是男人們玩的聖地，沒必要讓家裡的女人什麼都知道，以後自己有個什麼煩心事，也想約兄弟出去喝個酒什麼的，豈不是連個約會的地方也沒有了？

“今天換場子，河西楓林賓館走起！”

“我剛從河西回來。”

“你去玩過了？”

“玩你妹啊！我送我妹到學校！”

“我要是有妹妹，絕對綁了她的雙手，親自送到李總的床上。”

“惡心！都有誰啊？”

“暫時就咱倆。你要喊你的同學，也可以啊，人多熱鬨。”

“施文濤在西州，喊上他吧！”

“那絕對行！施公子是個妙人，這個朋友我一直都想結交的。”

“行，那咱們在楓林賓館門口見麵。”

“彆啊，你順便來接一下我，我到小區門口等你。”

“你爸不是有專車嗎？偶爾開一下怎麼了？”

“那不行，老頭子能打死我。”

“好，等著。”

李雲海放下電話後，又打給施文濤。

年後，施文濤送妹妹過來，便留在這邊玩了幾天，住在天華大酒店。

他一聽李雲海約出去玩，當然樂意。

李雲海讓他到酒店門口等，自己馬上過去接他。

他放下電話後，跟林芝說道：“劉傑約我到河西玩，我出去一趟。”

“河西有什麼好玩的？”林芝訝異的問道，“那不是鄉下嗎？”

李雲海笑道：“對，在你眼裡，除了五一路，其他地方都是鄉下，其他西州人都是鄉裡彆。”

林芝撲哧笑道：“我可沒這麼說過。早點回來啊！”

最近唐玉霞都住在她家，晚上幫忙帶小希睡覺，所以林芝和李雲海都是睡一個大床。

李雲海心領神會，喝了一杯茶便出來。

他開車來到天華大酒店門前，看到施文濤和施文茵都站在門口。

施文茵穿著白色的牛仔褲、白色的毛線衣，披著一件長長的米色風衣，長身玉立，秀發飄飄，俏麗中透著幾許精明強乾。

“雲海，我跟著去玩，不介意吧？”施文茵嫣然笑問。

“哈哈！當然可以了！”李雲海笑道，“請上車吧！施姐可是稀客！施公子，你彆看你妹妹在西州住了這麼久，從來沒跟我晚上出去玩過。我也沒見她跟誰出去過。”

施文濤道：“我現在明白她嫁不出去的原因在哪裡了！”

施文茵白了哥哥一眼：“你先幫我找到嫂子再說我吧！”

李雲海笑道：“我說，兩位五十步不要笑百步了。是時候解決個人問題了。這生意是做不完的。”

他開車來到省署大門口，看到劉傑朝這邊張望。

劉傑看到他的車，便揮了揮手。

“你怎麼才來？外麵這麼冷，我等你半天，都要凍感冒了！”劉傑飛快的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打了個噴嚏。

李雲海搖頭說道：“還好你不是個女的，不然我非得被你折磨死！我開的是車子，又不是火箭！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這麼嬌慣？”

劉傑看了看後麵，笑著跟施文濤兄妹打招呼，然後湊過身子，低聲說道：“你怎麼還帶了女人？”

李雲海道：“怎麼了？不行嗎？”

劉傑嘿了一聲：“拜托啊，兄弟，我們是出去玩，你帶個女人，這還怎麼玩？”

李雲海沒有去過楓林賓館，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有什麼好玩的，頂多就是跟航空歌廳差不多吧？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此刻聽了劉傑的話後，他不由得有些忐忑，難道西州真的有那種場所了嗎？

“那要不咱們去航空歌廳？”李雲海輕咳一聲，朝劉傑使了個眼色。

後座的施文茵問道：“你們玩什麼？有我在不方便嗎？”

李雲海和劉傑同時回頭笑道：“沒有不方便，挺方便的！我們就是缺女人！”

劉傑扭過頭來，長歎一聲：“那就隻能去航空歌廳了。”

李雲海咦了一聲：“你和那個誰，小雯？是吧？不是玩得挺好的嗎？怎麼又要換地方了？”

劉傑嘿嘿笑道：“辣椒菜吃多了，偶爾也想吃點糖嘛！”

李雲海瞪他一眼：“胡說八道！那韓慧真算什麼？”

劉傑抓了抓腦袋，憋了老半天，這才說道：“她是飯！”

李雲海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施文茵問道：“你們說什麼好聽的笑話呢？”

李雲海道：“施姐，你知道你在西州要防什麼嗎？”

施文茵道：“防什麼？”

李雲海道：“防火防盜，防劉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