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回家的路上……(1 / 1)

回家的路上,李旭一路花式誇他媽,“媽,您真是太厲害了,我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打嘴仗可是他的強項,他媽愣是沒給他一點兒施展機會。

另外程登臨上班不在家真是遺憾,不然可以狠揍一頓,給他姐出氣。

李旭誇著誇著,不聽江大姑說話,奇怪問道,“媽,想什麼呢?”

江大姑被兒子吵得回神,“我尋思再給你姐尋摸個對象,這回可得好好考察考察人品和公婆。”

李旭卻覺得多餘,“媽,我姐成績好,大學肯定能考上,她這一畢業分配就是乾部,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不般配!”

他媽認識不就公社附近、村裡村外那些人嗎?這些都配不上他姐!

江大姑聞言,不滿地拍了一掌李旭的後背,“那姓程的不是乾部?不照樣勾三搭四?誰說乾部就一定人品好,再說我認識的人不多,但是媒婆認識的多,我早點準備起來,多看幾個,一定能尋到合適的,你姐再在學校裡找找,這不雙管齊下嘛!”

我姐才剛離婚,肯定沒心思想這些,李旭想。但考慮到他火辣辣的後背再承受不住一掌,就沒敢反駁他媽。

他媽想找就找唄,不嫌白費功夫就行。

說實話,大隊、公社這些人,彆說他姐,就是他也瞧不上幾個。

在他看來,這一片兒算得上好男人的,他是一個,他二哥勉強算一個,再就是瑞哥,再沒彆人了,他媽能挑到好的才奇怪!

江大姑和李旭回來時,路過紅山中學,下車告訴江南了一聲“事情搞定了,她不用管了”,就走了。

江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她大姑戰鬥力那麼強,把程家鬨得人仰馬翻,她隻按部就班上班、複習。

月底,挑了一個周末去看程皓。

隻一到家屬區,好事的人就將她團團圍住,七嘴八舌道,“小江,你受這麼久委屈怎麼不跟我們說呀!”

江南黑線,說了你們能替‘我’做主還是怎麼的。

“就是,不然你婆婆和小姑子敢這麼欺負你?”

還有人奚落道,“小程真在外頭有人啊,那你也太可憐了。”

也有人感同身受地氣憤,“你就不該離婚,拖死那對狗男女!”

總之,看熱鬨的、可憐她、落井下石的……什麼話都有,江南無所謂,大姑已經幫她把事兒都做了,程家的醜陋行徑人儘皆知,她想要的效果也達到了,也就不想跟她們浪費時間了。

於是,她抽出被握住的手,笑道,“謝謝你們關心,但我要帶程皓出去吃飯,趕公交,就不跟你們聊了。”

說著,快步離開。

她一走,後麵的人又開始八卦起來,“小江,真是不一樣了。”

其他人跟著點頭,表示讚同。

江南一身碎花襯衫配黑色半身裙,長發編了兩個辮子盤起,雖然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依舊土氣,但比起以前可是大變樣了。

原主在車間工作,經常會弄臟衣服,所以她的衣服多是深色、耐磨的或者工裝,哪兒穿過這麼亮眼的衣服,再加上精氣神也跟以前加班時的疲累萎靡不一樣,

這樣一瞧,就打眼了。

可這樣的改變,又引出了一大批惡意謠言,比如江南在外頭也有人之類的。

江南對此一無所知,她到了程家院裡,敲門喊程皓,卻無人反應。

江南問院裡其他人家的小孩,“程皓今天出門玩了?”

小孩搖頭,“沒有,程皓最近都不跟我們一起玩了。”

江南了然,他們離婚的“後勁兒”到了。

於是,她站在院裡喊程皓,“程皓,我給你帶了小人書,《小兵張嘎》和《哪吒鬨海》,今天電影院放《大鬨天宮》,你看不看,不看我走了!”

江南站了會兒,聽見屋裡頭傳來爭執聲,程皓想出門,卻被攔住。

她笑笑,心有成竹地等了會兒,不要小看這些童年偶像對孩子的殺傷力。

果然,沒等多大會兒,程皓開門出來了,程母還拽著他的領子,見到江南的一瞬間,才尷尬鬆了手。

程母若無其事地拉了拉衣服,才冷臉斜眼道,“怎麼,嫌把我們家攪和得還不夠,還有臉來!程皓沒有你這樣禍害他爸爸的媽媽!”

程登臨之前回家等待調查的事兒,嚇住了程家人,程母更恨江南和她大姑一家了。

江南笑笑,從包裡拿出小人書遞給程皓,程皓興奮地搶過,低頭翻看起來,根本不顧程母難看的臉色。

江南又向程母道,“我不來,您不要程皓的生活費了嗎?”

說完,又掏錢給程皓,“你後兩個月的生活費,拿去給你奶,我們就得走了。”

她得讓所有人知道,她沒有棄養和不要程皓,讓程皓受到的影響最小化。

程皓頭也不抬,反手將錢遞給他奶奶,江南讓他放下書走,他不願意,“噔噔噔”跑回家,挎了書包出來,把小人書寶貝地放在書包裡,要一起帶著走。

江南沒管他,接下來把答應他的事兒都做了一遍。

到國營飯店吃了紅燒肉,買了汽水和山楂條去電影,汽水和山楂條混在一起吃,酸得他一邊興致勃勃看,一邊擠眉皺臉。

送程皓回家的路上,江南再次提醒他,“最近看你笑話的人不少吧?”

程皓點頭,心情驟然失落。

是的。

這段時間,不管大人還是小孩,見麵就問他知不知道他爸媽離婚了,又問他是不是他媽不要他了。

他奶奶也成天在家說他媽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差點兒搞掉了他爸的工作,讓他們全家喝西北風,還讓他不準認他媽。

他覺得這些人好煩!

還有媽媽也是,說會給他帶好吃好玩的,他就一直等、一直等,但從他爸休假等到他爸上班,他媽都還沒來。

程皓就信那些話,他媽真的不要他了。

那他也不要她了。

到今天他媽來找他之前,程皓都想好了,他不要理他媽了,也不會給她養老!

程皓的反應在江南意料之中,程母不搞這些小動作、叉燒哪天變成好兒子她才奇怪。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吧?”江南低頭看向程皓,“如果有人嘲笑欺負你,你就跟他們說今天我帶你做了什麼,讓他們回家找他們沒離婚的媽媽帶他們來,不來就輸給了你,他們沒資格嘲笑你。”

程皓果然重新開心起來,眼睛亮晶晶地問她,“你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江南想了想,回答,“不確定,但三十天內肯定會來。”

程皓沮喪,“你不能多來幾次嗎?”他想每天都能這麼開心。

江南好笑,“我要上班掙錢呀,沒錢怎麼玩?我隻能帶著你上公園裡乾坐著,那樣你樂意?”

程皓趕緊搖頭,妥協了,“那好吧。”

到家的時候,他衝江南招手,“下次早點來!”

家屬院裡的鄰居們看這母子倆出去一趟回來好的跟什麼似的,都嘖嘖稱奇,道是江南會哄孩子。

江南沒聽到,緊趕慢趕才趕上了去往紅山公社的末班車。

車上隻有零星幾個人,坐在頭排的是一個頭上貼著紗布的女人。

江南多看了一眼,感慨在這車遇上傷患的幾率也太大了。

前有趙瑞,後有這個女人,傷得還都是腦袋,何等巧合。

下了車後,江南看那個女人提著行李包往招待走,倒是沒在意。

隻沒想到,才回宿舍沒多久,她剛洗漱完畢就又見到了那個女人。

朱老師帶著她敲開了江南的門,不好意思地問她能不能借住。

“岑知青的介紹信過期了,招待所不讓住,現在天又黑了,回大隊不安全,隻能到學校借住一晚。”朱老師解釋道。

江南倒是無所謂,隻是,“空床倒是有,但我沒有多餘的鋪蓋,至於倪老師的床,我不能做主。”

本地三月份夜裡溫度不高,沒有鋪蓋肯定會凍病的。

朱老師聽她答應了,高興道,“我有一床多的。”

說著,回去抱了一床被子來,就這樣,江南貢獻了一張涼席和半壺熱水,招待這位女知青住下了。

等人裹著被子上床休息,江南開始坐到書桌前複習,今天帶程皓瘋玩了一天,她的學習計劃還沒完成。

感覺有人看她,江南回頭,發現女知青坐在上床,恍惚地看著她。

“你要參加高考嗎?”女人問。

“對。”江南點頭。

她上輩子也參加過,岑靜秋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但考得不好,斷絕了回城的機會,她接受不了,就拋夫棄子,逃回了家。

下鄉八年,家中早已物是人非,哥哥嫂子添了三個孩子,把她和妹妹的房間占了,她連個睡覺的位置都沒有,但她還是賴著不回鄉下。

她知道高考恢複,就意味著政策放鬆了,城裡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挨家挨戶驅趕下鄉知青,她不想再回農村,不想頂著烈日下地,曬得皮膚枯黃,也不願再忍受臭氣熏天的旱廁,擔心蛆蟲爬到腳上……

然後哥哥嫂子給她介紹對象,想讓她早些嫁出去,她接受了,打算一邊準備七八年的高考,一邊穩住哥哥嫂子,隻等高考後離開家。

沒想到,她又落榜了。

沒辦法,她隻能結婚。

再婚後的那幾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輕鬆的日子,比少年時在娘家還舒坦:她住著寬敞的大房子,不需要工作,每天閒暇看看書、聽聽音樂,給二婚丈夫和繼子做做飯、洗洗衣服……

一切都很美好,但是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幾年後,那個男人因為走私販私、貪汙受賄被槍斃了,家裡的錢財都被查封了。

她再次變得落魄,她想離婚,婆家卻不放她走,想讓她找工作養活繼子,她費了好大力才逃脫。

而後因為沒有工作經驗,她隻能做苦力活,窮困潦倒,最後還是笑笑找了過來。

想到未來兒媳婦,岑靜秋會心一笑。

原來被她拋棄遺忘的兒子一直念著她,那個被她傷害的男人十多年都沒有再婚。

岑靜秋望著那個淵渟嶽峙氣宇軒昂的男人,她後悔了。

她跟趙瑞結婚也是權宜之計,下鄉後日子太苦太累,她連自己的口糧都掙不夠,沒辦法隻能找個當地人結婚,好歹不會餓死。

正好碰上了被相親逼煩的趙瑞,兩人一拍即合,結婚生子。

她原以為兩人之間沒有感情,所以走得乾脆利落,沒想到那個男人被傷得一輩子沒有再婚。

(趙瑞:???)

在兒子為他們的複合百般籌備時,她同意了,但沒想到趙瑞的母親不同意,好不容易等老人去世了,趙瑞卻出了車禍。

兒子繼承了趙瑞的一切,即便沒過多久趙瑞公司分裂,兒子手上產業大幅縮水,她的生活依舊很舒坦。

沒想到,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回到了年輕時候。

岑靜秋欣喜,她還沒有寄出那封離婚書,一切都還來得及,所以她第一時間收拾好行李,趕了回來。

今生,她要挽回一切遺憾!

江南覺得這個女人可能精神不太好,一路上都在恍神,現在也是,眼神哀傷又懷念,而後又振奮,眼睛都冒著光,想來也是個有故事的。

不過,不關她的事。

見女人不再跟她搭話,江南繼續刷題。

而趙瑞,看著突然回來的岑靜秋,很震驚,難道他真的不是重生,而是穿越平行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