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黃昏,夕陽(1 / 1)

擇日走紅 宋不留春 5105 字 7個月前

陸嚴河歎了口氣,隻能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塗了碘酒,他拿起雲南白藥的藥粉。

“這個也有點痛啊,你忍著點。”

陸嚴河提前叮囑。

陳思琦咬住嘴唇,嗯了一聲。

儘管提前叮囑了,但在藥粉撒在傷口上的瞬間,陳思琦還是沒忍住,眉頭緊皺,咬緊牙關,輕哼了幾聲。

陸嚴河給她貼上紗布。

“好了,簡單處理了一下。”他說,“回去之後你再讓家裡人幫你看看吧。”

陳思琦的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謝謝。”她說。

“你這傷怎麼受的?”陸嚴河把東西一一收進塑料袋,問。

“不小心在那個地方刮到了。”陳思琦指了一下台階左邊兩米遠的路邊花壇。

那裡有一塊瓷磚破了,有一個鋒利的殘缺口。

難怪刮得那麼狠。

陸嚴河說:“這也能刮到,你是使了多大的力氣才刮出這麼大的口子?”

陳思琦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突然看到李琳就在旁邊,情急之下想要避開她,一不留神抬腿要轉身的時候就猛地一下刮到了。

為什麼看到李琳,下意識就想要躲開?

陳思琦不願意承認自己在躲避李琳。

“你家司機呢?今天沒有來接你?”陸嚴河問。

“送我爸去機場了,我自己打車回去。”陳思琦說。

“那你現在這個樣子——”陸嚴河的視線落在陳思琦腳上貼的那塊紗布上。

陳思琦說:“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

“剛才多謝你了。”

“你剛才已經謝過了。”

陳思琦哦了一聲。

她低著頭,兩隻手抱在自己的膝蓋上。

“原來你晚上也不在這裡上晚自習啊。”陸嚴河問,“你上次說伱找徐子君要答案不是為了抄她的答案,那是為了什麼?”

陳思琦瞪了他一眼,“你怎麼還記著這件事。”

“好奇唄,你要實在不願意說就算了。”

陳思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我隻是想要確保我的答案是對的,我不能考砸,我不能讓劉薇安那個女人看笑話。”

陸嚴河一時都不知道作何感想。

劉薇安竟然帶給陳思琦這麼大的心理陰影嗎?

“好吧。”

陸嚴河看到自己要坐的那班公交車開過來了。

不過,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繼續陪陳思琦坐在這台階上。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陳思琦問:“你喜歡做明星嗎?”

陸嚴河心裡嗬嗬一聲,心想,他也沒真的做過,怎麼知道。

“做明星……也沒做過幾天。”他委婉地說,“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一開始就是為了賺錢才參加的那個選秀節目。”

“那你賺到錢了嗎?”陳思琦又問。

陸嚴河無奈地指著自己:“你覺得我要是賺到錢了,還貪圖你生日派對那點出場費?”

陳思琦:“……也是。”

陸嚴河忽然笑了一下,雖然說在這個時間點笑出來,有點不合時宜。

“你笑什麼?”陳思琦問。

陸嚴河說:“隻是突然想到你給的出場費,多虧了那筆錢,讓我暫時沒有那麼捉襟見肘了。”

陳思琦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麼窮的嗎?”

“嗯。”陸嚴河說,“過氣偶像不好當啊。”

“你竟然覺得自己是過氣偶像嗎?”陳思琦斜了他一眼,“感覺你都沒有真的紅過。”

“當時參加選秀節目的時候還行吧,好歹是靠粉絲投票出的道。”

“那不是因為大家看你身世很可憐,我看網上還有人說你是靠賣慘出的道。”陳思琦立即說道。

說完之後,陳思琦才後悔,這話……好像不應該當著陸嚴河的麵說。當初陸嚴河參加選秀節目,得到了一批心疼他的粉絲,就是因為他從小父母雙亡,又來自農村,家境貧寒。這讓他成為那些選手裡麵,身世最慘的人,也因為在網上引起熱議,被節目組反複拿出來渲染。隻是,在這之後的幾年,時不時有人提到這件事,都成了諷刺陸嚴河的材料,全方麵攻擊陸嚴河賣慘,然後以他現在過氣落魄來攻擊他——靠炒作出道的藝人,紅不長久。

其實,在陳思琦看來,人家的話說的也沒錯。

陸嚴河這人,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沒什麼才藝,錄節目更是個石頭,沒有一點綜藝效果,完全就是誤入娛樂圈的傻子。

但事實也不好當著人家的麵說。

陳思琦在人前向來冷傲張狂,可這一刻她內心也有點懊悔。

亂說些什麼!

“賣慘,哈哈,好吧,他們也沒說錯。”陸嚴河聳聳肩膀,“但也不是賣,我過去的人生就是很慘啊,誰想沒有爸媽陪在身邊,誰又想過得慘。”

此時此刻,這條路上,來往的行人並不少。

一對年輕的學生坐在路邊台階上,並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這個黃昏,光線被飽滿的橘紅色攪和得有些暗淡,看不太清楚他人的臉龐。

隻有十三中的學生注意到他們,才會認出來那個男的是陸嚴河。

陳思琦看著陸嚴河麵無表情的臉龐,想道歉,但說不出口。

掙紮了一下,她說:“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慘,我不是也挺慘的嗎?”

很意外的,陸嚴河聽懂了陳思琦這句話背後的歉意。

不願意直接道歉,所以用這樣的話來安慰他。

陸嚴河笑了笑,說:“你好歹是在富貴之家和繼母鬥智鬥勇,我是在從這無法掌控的命運手裡爭口飯吃,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難度,你就彆跟我比了,公主殿下。”

一陣溫熱的風恰好吹過來了。

路邊的梧桐樹被吹得梭梭作響。

陳思琦的臉滯了片刻:“公……公哪門子的主啊!”

如果不是橘紅色的夕陽恰好照在她的臉上,陸嚴河一定會發現她的臉頰有些紅了。

“一個小小的比喻。”陸嚴河微微一笑,“你的腿怎麼樣了?能走路了嗎?”

陳思琦心跳莫名地加速,她馬上站了起來,“我可以了,我叫輛車就回去了。”

她甚至不敢看陸嚴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