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哥,那位姐姐說的媛媛姐,很凶麼?
以後你們要是結婚了,我還能去你們家串門麼?”
被白玲的氣場碾壓,一路都沒敢說話的何雨水小聲的說著。
“豁,我這個當事人還沒有說什麼呢,合著你這個當妹妹的就先幫我給定下來了?
行了,無論我娶誰,這都不會影響你跟曉梅之間的友誼。
隻要你們的感情沒有變,到我家串門也沒人會攔著吧?
再說了,我這結婚還早著呢,想那麼多乾嘛?
說不準,就有人橫插一手,截胡我這個女生心目中的白月光呢。”
看著何雨水的精氣神這會恢複的不錯,李茂也是開口打趣著。
“白月光?李茂哥,什麼是白月光啊。”
何雨水好奇的歪了歪頭。
“望而不可及的夢,是白月光。心心念念的她,是朱砂痣。
無論選擇哪個,總有一個遺憾在前方等待。”
李茂笑了笑,聲音溫沉,磁性。
“望而不可及,心心念念...”
何雨水雙目放空,看著不遠處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
搖晃,搖晃,像是被悶在鹹魚罐頭裡麵搖晃。
早上九點發車。
等到李茂跟何雨水從班車上下來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
至於鼻腔和身上的味道,那更是說都沒法說。
爆嗮了一天的魚罐頭是什麼樣,之前的班車裡就是什麼味。
李茂跟何雨水下了車,還沒有搖晃多久,就看著一輛人力車停在兩人麵前。
“小兄弟坐車不?”
說話的是個中年人,乾瘦的身體,被太陽曬的有些褐色的皮膚,隻是看著就知道是一把乾活的好手。
“讓我妹妹坐車上就行了,年紀小,被班車晃的暈乎乎還沒有緩過來。”
李茂和何雨水上車,自己步行跟在人力車旁邊。
一摸口袋,自己特意帶的大前門,這會已經被擠的不成樣子。
從有些乾癟的煙盒中拿出兩根遞給車夫:
“人有點多,盒子都給擠扁了,不嫌棄的話,咱們對付一根。”
出門在外,煙就是過河橋。
“嘿,您捧了,我們平時可舍不得抽這個,哪還能嫌棄。”
人力車夫樂嗬嗬的接過兩根煙,一根點著,一根順勢彆在了耳朵根上。
幾句話的功夫,李茂跟人力車夫就混熟了。
直到這個時候,李茂才正式詢問起自己的目標:
“這位師傅,受累跟您打聽個事兒,咱們這的第二機修廠在什麼地方?附近有沒有能住的招待所?”
聽到這個名,人力車夫都不用思考,直接就張口就來:
“第二機修廠?那地兒我熟,離咱們這可有些距離呢,我看你也不算多重,要不然你也上車,我一起拉過去算了。
多算你一個人,我隻收一個半人的錢。”
聽到這話,李茂平靜的笑了笑,摸了摸隨身挎包中放好的家夥事,心中立馬就平靜了下來,笑著搖了搖頭:
“不妨事,我可以跟著跑。我妹妹撐不住坐車就算了。我一大老爺們還坐車,說出去怕人笑話。
您放心,到了地方我還是付一個半人的錢。
不會讓您這時間白耽誤。”
“哎,您敞亮,那您受累,要是撐不住的時候可說一聲。
我這常年走街串巷的,早就磨出來一雙鐵腳板。
您這一身工裝,手藝是有,可說到跑步,我估計您比不上我。”
人力車夫也沒說不要錢的話。
出來就是養家糊口,怎麼可能放著好好的錢不要。
半個小時後,李茂身上早就被汗水給浸透。
人力車夫先是帶李茂兩人去了一趟第二機修廠,讓他們知道廠子在哪,隨後又把兩人拉到了附近的招待所。
彆看就繞了幾個彎。
可這要是沒人指路,說不準還真得走上一些彎路。
從兜裡掏出錢,付給了人力車夫,在對方臨走的時候,李茂又給塞了兩根煙。
......
招待所內,李茂拿出工作證還有介紹信在前台開房間。
等對方問清楚了來乾嘛,又檢查了一遍兩人的證件和介紹信之後,這房間才算是給開。
開了房間,帶著何雨水簡單的吃了頓飯。
臨睡覺前,端了盆水在水龍頭那裡把衣服洗了洗。
晚上掛在窗戶邊,一夜的功夫就能晾乾。
第二天一大早。
李茂帶著何雨水在路邊吃了一頓早飯。
就匆匆忙忙的朝著第二機修廠趕去。
這會趕著上早班的時間,說不準能直接找到何大清。
......
“哦,你說何師傅啊,他今天上午請假,去給人做席麵去了。
你們要是想找他,可以去他家問問。也不遠,順著這條路往裡走,走到頭的岔路口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從第二機修廠的保衛科出來。
李茂跟何雨水無奈的對視了一眼。
誰能想到何大清的路子竟然這麼野。
上班的時間請假去給人做席麵?得虧第二機修廠的規模不大,請不來手藝厲害的廚子。
要不然就這玩法,早晚得被人開了。
“走吧雨水,今兒咱們要跟你那個白姨先打個照麵了。”
李茂看了身邊低垂著頭的何雨水一眼,打趣一般的開解著。
“嗯,那就走吧。我不太記得路,咱們還是得問問。”
何雨水低垂下頭,甕聲甕氣的說著。
一番打聽之後,兩人來到一個小院跟前,還沒等兩人敲門,就看到白寡婦抱著一個孩子從裡麵走了出來。
看到李茂,白寡婦先是一愣,臉上轉而就掛上了一絲笑意:
“這小夥子可真俊,是要請我們家老何坐席麵麼?三塊錢一桌不講價,材料你們得自備。
要是確定要定席麵,你先留個地址,回頭我讓老何去跑一趟。”
李茂沒有多話,隻是把身後的何雨水給讓了出來。
“白姨。他什麼時候回來?”
何雨水看著白寡婦,並沒有太過膽怯。
“你是...雨水?!”
白寡婦身子猛然一僵,手中的娃娃差點都沒有抱緊。
收拾了一下情緒之後,白寡婦讓開了身後的大門:
“先進來坐吧,你爹他...過了中午才能回來了,不嫌棄的話,在家吃一頓飯吧。”
“吃飯就不用了,再說了,這也不是莪家。我這一趟就是過來認認門,等他回來了我再過來就成。”
何雨水笑著說,已經控製好情緒的她,並沒有在白寡婦麵前落入下風。
“這個,是他的孩子麼?”
突然,何雨水毫無征兆的開口。
“嗯,是你爹的種,你爹給他起名叫何雨農,是個男孩。”
白寡婦同樣笑眯眯的說著。
兩人互相說話之間,就好像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敵視一般。
“何雨農,這名字不錯。他也算是在這邊有了根了,挺好的。”
何雨水探著頭,看了看被白寡婦抱在懷裡的男孩,口中輕聲的說著。
看著那個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何雨水心中多少有些酸澀。
“行了,就這樣,我們吃過午飯再過來。”
深吸一口氣,何雨水笑了笑,果斷的轉身離開。
李茂也沒有多說,隻是跟在何雨水身後,看著她在前方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踢著一顆小石頭,從白寡婦家門口,一直踢到招待所。
“他有了新的孩子,我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何雨水這樣說,可發出來的聲調卻有些變形。
“心裡不舒服,可以哭出來。我等會去給你擰個熱毛巾。
彆把眼睛哭腫了,中午沒法見人就行。”
李茂不會安慰人,隻能這麼說著。
何雨水默不吭聲,轉過身,狠狠的抱了李茂一下,然而低著頭上了樓。
......
剛過中午。
簡單吃了一些飯的兩人還不等動身,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很敲門聲相對應的,還有何大清的聲音:
“雨水!雨水!你在屋裡麼?”
屋門打開。
蒼老了許多的何大清,看著何雨水,雙手摩擦著褲腿,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話。
“那個...吃了沒...沒吃的話上家裡坐坐,我給你弄點吃的...”
這話一出口,何大清就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就在他以為何雨水會發脾氣的時候,卻聽到何雨水清脆的聲音:
“好啊,去坐坐也行,正好看看你在這邊過的怎麼樣。
可彆跟傻哥一樣,掙得錢全都落到彆人家去了。”
聽到這話,何大清先是一愣,轉而瞪大了眼睛,就連手都被氣的忍不住抖了起來:
“什麼玩意?傻柱把錢花到彆人家去了?難不成還是寡婦?”
“現在還不是寡婦。”
何雨水脆生回答。
“現在還不是寡婦?!搞破鞋?傻柱這是想死是吧!又不是寡婦,傻柱這憨貨沒事瞎碰什麼啊!”
何大清瞪圓了眼睛,那叫一個不服氣。
也就是傻柱沒在跟前,但凡現在傻柱在這,說不準何大清一個大耳刮就抽到臉上去了。
“我說雨水,你這就沒勸勸?”
何大清跟變臉一樣,說著傻柱就想罵,一到跟何雨水說話,那立馬就換上了一個笑臉。
“勸勸?怎麼勸?工資是傻哥掙的,我有什麼好說的?
再說了,我傻哥可不如你,他可吃不上彆人家的肉。”
一聽何雨水這話。
何大清氣的那叫一個直嘬牙花:
“嘿,這小王八犢子,怎麼淨是不學好啊,花了錢還弄不到手,真他姥姥的丟人!”
“那跟您是比不上,您這找到了下家,直接就拋棄兒女的還真是少見的。”
何雨水不陰不陽的懟了一句。
憋在心裡的悶氣,這才算有了一個突破口。
“雨水...你這還氣著呢?”
何大清探著頭悻悻的笑著,不敢跟何雨水爭辯。
“啊,氣著呢。”何雨水也不猶豫,直接就點頭認了下來。
看著何大清臉色一變,撇著眼睛縮頭的模樣,這才繼續往下說:
“你追求幸福我不反對,但是你為什麼要走?是家裡的房子不夠住?還是你養不起?
就非得把我給扔下?”
何雨水順了順氣,繼續往下說:
“這些話是我上一次來就打算問的,結果沒有說話的機會。
這一次我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交代?”
何雨水這般說著,從口吻到節奏,完全不像是一個還沒有從學校畢業的學生能說出來的。
看著何雨水不似說假話的模樣。
何大清難得的沉默了。
看了一眼在屋裡坐著的李茂,何大清的瞳孔忍不住的一縮。
硬生生的從雨水身邊擠過去不說,還來到李茂的跟前,自顧自的從煙盒裡抽了一根出來。
拉過一張椅子,翹起二郎腿,眯著眼睛審視的看著李茂:
“你是我們家雨水的對象?合著你們這一次是來見家長來了?”
李茂這邊還沒說話,就聽到何雨水嬌羞的聲音: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難不成你連我多大都記不得了?
何大清!有你這麼當爹的麼!
這是李茂!後院的老李家的哥哥!
這一次就是他陪我來找你的,順帶著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咳咳...”
何大清捂著嘴,忍不住的咳嗽著,剛剛翹起的二郎腿又小心的放了下去。
捎帶手的,又把剛點起來的煙給按滅。
一個流暢的轉身,臉上又帶上了討好的笑容:
“哎呦,我這不是開個玩笑麼,我們家雨水多大我哪能不記得。
我上個月還跟易中海通著信。
都高一了,很好嘛。
說到這個,我上個月給你郵過去的全國糧票你收到沒?
你看你這瘦的,該不會郵過去的糧票,全讓傻柱那個憨貨給吃了吧?!
不行,回頭我得讓易中海好好說道說道。
我都給他把工作留好了,家底也留了一些。
怎麼還能吃你的東西!他一個乾廚子的,不能整天在廠裡吃麼!
我們老何家乾了這麼些年的廚子,真就沒有見過傻柱這麼憨的!”
何大清這個說話的人沒有什麼感覺。
可李茂跟何雨水卻是忍不住的對視了一眼。
就這一眼,就讓何大清立馬不舒服了起來。
“不是?說話就說話,你們這麼默契乾嘛?”何大清這般說著,身上的氣質又變的混不吝起來。
李茂開口,何雨水默契的停止了發言。
“我跟雨水這次來,是有些事想要問個清楚。
這些天柱子跟我們家鬨斷交,雨水去打聽了一下。說是當年你從京都離開,跟我大伯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