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劉峰的臉上那叫一個難看。
原本他以為,這件事不過是一件小事。
同為廠長,雖然他劉峰的級彆低了一些,廠子也小了一些,但是軋鋼廠總不能一點麵子都不給吧。
劉峰怎麼也想不到,楊衛華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工人出頭。
“行,那我就直說了,這年輕人是我們食堂主任的外甥。
在我們廠領放映員的工資,平時在外麵,跟電影院的放映員學放映,很少在廠裡露麵。
這一次領導下來視察,帶的秘書剛好是他對象的爹。
這倆年輕人原本已經打算過段時間結婚。
結果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擔心因為這點事,破壞了在他嶽父眼中的形象,這才找你們軋鋼廠來幫忙。
結果就省了這麼一個步驟,就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劉峰的語氣懊惱:
“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要不然我絕對會讓人提前跟李茂同誌對接,都說君子成人之美,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對新人,在眼前被拆散吧。
你說是不是,李茂同誌。”
李茂知道,劉峰這是在拿話擠兌他。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在劉峰吃定他的表情中,李茂果斷的回複:
“所以,就弄虛作假?
劉峰同誌,這就是你們機修廠的態度?況且這是一點小事麼?
關乎一對新人的組成,這是一件小事麼?!
能在這件事情上弄虛作假,我覺得,你們機修廠的這位食堂主任,還有他外甥,人品很有問題。
至於說對接?
嗬,但凡你們提前跟我透漏,我絕對會直接給你們捅到領導麵前。
弄虛作假?什麼玩意。
更彆說你們說的這話,我壓根就不相信。我又沒跟彆人打照麵,天知道你們用我的名頭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反正我的態度就擺在這裡。
不管你們想乾嘛,有人光明正大的冒名頂替我,那就是不行!”
一聽這話,一直沒有吭聲的小年輕一下就著急了起來:
“沒有冒名頂替,沒有冒名頂替,我用的是自己的名字,沒有報你的名字。”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在飯局上,我怎麼知道你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李茂淡然的笑著,忽然又恍然大悟的看了那個主任一眼:
“怪不得昨天晚上你這麼小題大做。合著是看領導出來了一趟,擔心在我這裡說漏嘴啊!
這麼一說,我這還是被你們算計了。
要不是今天孫科長問我情況怎麼樣,我怕是還被蒙在鼓裡!
好手段!這一手欺上瞞下,平時沒少玩吧?”
李茂這話一出,機修廠的食堂主任身子骨忍不住的一哆嗦。
就算說到這份上,李茂卻是嗤笑一聲:
“而且你那些理由,真的是想的夠匆忙的,還新人領證,給領導當秘書的嶽父看不上?這話你們自己信麼?
誰家閨女談對象,不先把對方的家庭情況打聽清楚啊。
吃空餉就吃空餉。拜托能不能認真一點,編個借口都那麼隨便,能糊弄住誰啊!”
“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吧。
這件事我會主動上報,我們廠的食堂主任,聯合其親屬,在廠內吃空餉。
看在莪是真不知情的份上,老楊,這件事就到這吧。給我一個自查的機會。”
劉峰鐵青著臉說著。
“真不知道?”楊衛華的笑容有些不屑。
“真不知道。”劉峰肯定的回答。
“李茂,你說呢?”楊衛華看向李茂。
“我說?
我說光照不到的地方,肯定有不少問題,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我們上報比較好。
這件事跟劉峰廠長有沒有關係,上麵的人自然會處理。”
李茂無所謂的說著,不管這件事跟劉峰有沒有關係,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怎麼可能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跑的掉的。
聽到李茂的回答,楊衛華欣賞的看了李茂一眼。
不等多說些什麼,就聽到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喂,是我。”
“是,好的,我馬上就把人給控製起來。”
“是,我明白,我會讓人監督南易同誌的調崗。絕對不會讓他被人報複。”
“是,明白。”
......
“哢噠~”
楊衛華放下電話。
“老劉,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等會早點交代,說不準還能好過一些。”
楊衛華這般說著。
這一下,卻是劉峰忍不住的抖動了起來:
“領導......知道了......?”
聲音震顫,說不出的驚訝。
“啊,知道了。不光是吃空餉,還有食堂克扣工人口糧,吃采購回扣,販賣食堂工作名額的事,也都暴露了。
我就說,一個廠裡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睜眼瞎。你們啊,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另外,那位叫南易的廚子,檔案已經從你們廠裡提出來了。
從今天開始,人就是我們軋鋼廠的了。”
楊衛華拍了拍劉峰的肩膀。
至於剩下的兩個人,早就被嚇的癱倒在地上。
有些事,隻要不捅出來,那就是潛規則。
可一旦被捅了出來,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啪~”
劉峰慘笑著起身,一記巴掌狠狠的拍在機修廠食堂主任的臉上:
“我怎麼就有了你這麼一個‘好下屬’!你可真是給我們機修廠丟臉!”
......
人被帶走。
廠裡的風言風語中,李茂的戰績又多了一筆。
傍晚下班,李茂騎著小三輪,去了一趟小酒館,打了些沒摻水的二鍋頭晃晃悠悠的回家。
眼下的問題都解決的差不多。
有著杜衛國幫忙,李茂算是可以放開手腳的賺錢。
彆的不說,弄一個陳雪茹家後麵的那種小院,李茂還是願意的。
“咱個老百姓,今兒真高興...”
“豁,叔,你這是打酒去了?”
剛好趕著出門的秦懷安,順手幫李茂抬了一下三輪車。
越過門檻,人還沒進到中院呢,就聽到何雨水的聲音。
“易師傅,我們家的事,憑什麼由你來管!這間房子是我家的,我小的時候,他也說了是留給我的。
憑什麼就不能換回到我的名下!”
何雨水攥著雙手,雙拳緊握,通紅著眼睛,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眼瞅著何雨水就要因為過於激動失去力氣,李曉梅卻是從後院飛奔出來。
站在何雨水的身邊,撐著她沒有倒下。
易中海還沒有說話,傻柱卻是已經皺起眉頭:
“雨水,怎麼跟易大爺說話呢!他是長輩!
再說了,院裡的房子落在你名下還是我名下,不都是一個樣麼。
難不成我還能不讓你回家不成?
你年紀不小,也該懂事了,跟易大爺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聽著傻柱的話。
圍觀的街坊鄰居都是忍不住的一陣心驚。
這還是那個最近整天跟李茂混在一起的傻柱麼?
怎麼好像又要跟易中海湊到一起了?
好好的當個人不行麼,非得去給易中海當狗?
這話眾人沒有說出口,可互相對視的時候,眼裡的意思卻是分毫不差。
“長輩?嗬......”
何雨水的眼淚從眼眶滑落,渾身顫抖,連帶著聲音都磕磕絆絆了起來:
“何雨柱...你姓何!!!
就算他不在了...你也姓何!我們家的事...你竟然讓一個外人幫你拿主意?!”
何雨水的聲音歇斯底裡,說著說著,甚至還有一口氣沒有喘上來。
傻柱沉默。
何雨水卻是越發的失望:
“我們家?現在我們老何家都由外人做主了!還用的著等以後?
還回來!
我怕哪一天我從學校回來,我屋裡的東西都被扔的遠遠的!
我門上的鎖都被人撬開,我的被褥,都被人給拆了,變成彆人家的衣服,窗簾!
道歉?我沒錯!我憑什麼道歉!”
“雨水,聽話,這裡麵有你不知道的問題。”
傻柱沉默的說著,易中海卻是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
“哥!你變了!從那天去了一趟保衛科,你就變了!
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把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何雨水的聲音嗚咽,看向傻柱的目光,充滿了期盼和決絕。
這是她最後一個親人了。
傻柱沒有回答,隻是低下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今天托人給你在學校裡辦了住校,房間我給你留著,以後上課的時候,你就在學校裡住。
等到放假的時候再回來。”
“我不!這是我家!你憑什麼不讓我住!”
何雨水倔強的昂著頭。
就在何家兄妹倆這般對抗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易中海開了口:
“好了柱子,今天就到這吧,彆讓平日裡的街坊鄰居看了笑話。”
也不知道具體是觸發了哪個關鍵詞。
聽到易中海這句話之後,傻柱轉過頭,掃視了一眼周圍。
看到一臉怒色,推著三輪車往這邊來的李茂,瞳孔才猛的一收:
“夠了雨水!這件事咱們回家說。”
傻柱伸手想要拽住何雨水。
李茂眯起眼睛,也不管三輪車,幾個跨步上來,直接打斷了傻柱的動作:
“我說柱子,你這是遇上事了?
前不久還說要對自己妹妹好的。
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又成這樣了?你看雨水好不容易長了一點肉。何至於鬨成現在這樣?”
“你管不著!”
傻柱咬牙切齒的橫了李茂一眼,反而弄的李茂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保衛科那天,易中海到底跟傻柱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