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忘記貢獻?’
婁半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對於楊廠長這又當又立的言語,卻是不屑一顧。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
家裡東西捐的都差不多了,除了一個空殼子,就隻剩下一家老小。
難得來一次你們廠。還是為了借老楊你的光,帶著我閨女過來看一場電影。
結果沒有想到,物是人非,就連想找個熟悉一點的放映員,都找不到嘍。
也罷,也罷,咱們還是看電影吧。”
婁半城依舊是那麼一副不溫不火的語氣。
可說出來的話語,就像是一柄小錘。隱晦的敲打,提點著楊廠長。
彆人不知道,楊衛華卻是非常清楚婁半城這話是什麼意思。
紅星軋鋼廠以前可是婁家的產業,作為優先合營的產業,他楊衛華也是這一批合營的受益人之一。
後麵的空殼子,看似在說婁半城他自己,實際上也是在提點楊衛華。
說他不顧情分,把婁半城在廠裡留下來的管理人員都給剔了個乾淨。
最後的物是人非,更像是最後的總結,說楊衛華他們對他婁半城嚴防死守。
掛著婁董的名頭,連一個小放映員都指使不動。
除去李茂的到來是一個巧合之外。
其他的還真就一點沒有說錯。
楊廠長略微停頓,笑嗬嗬的開口說道:
“我沒記錯的話,小同誌是叫李茂吧。
你們宣傳科的許大茂同誌去哪了?
怎麼沒有讓他來放電影?”
這一連串的發問,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出來楊廠長這是奔著甩鍋的意思。
麵對楊廠長的詢問,李茂也不緊張,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平靜的說道:
“許大茂?這事我不太好說,怎麼說也是工友,背後說彆人的錯誤還是不太合適。”
這話看似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而李茂自己又不會落人話柄。
楊廠長自然不是傻子,彆看他在廠裡主要抓生產。
可那也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
“行了,既然是許大茂自己有問題,這裡就不說了。不過回去之後,讓你們科長上交一份詳細的報告到我辦公室。
我倒要看看,他一個放映員,到底能闖出多大的簍子。”
楊衛華這話音剛落,就聽到李懷德從後麵大笑著走到前麵來。
之前李懷德是不在的。
看著對方有些喘氣的架勢,李茂完全有理由懷疑,李懷德這是剛剛得到消息。
說到底,李懷德不是當初接管合營的那批人。
跟婁半城沒有什麼交情,接待的也不是他的人。
消息慢上一點,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哈哈哈!老楊,這麼小一點事,還要專門寫一份報告?你這不是燥我呢麼!
等會我就回辦公室,把之前宣傳科遞上來的報告給你拿過來。
一個放映員,犯了一些小錯誤,借調到一食堂磨練一下而已。
怎麼你這還大驚小怪的。”
李懷德偏了偏頭,對著身後跟著的食堂主任老方格外強調了一下:
“你去跟傻柱說一聲,今天廠裡的最高標準來,四菜一湯,絕對不能馬虎。”
“哎,好的李副廠長,我這就去通知。”
老方朝著楊廠長笑了笑,轉身離開。
“我說老李,你就是太客氣了,咱們才這麼幾個人,就弄‘四菜一湯’?也不怕人說閒話。”
楊廠長雙手背在身後,意有說指的跟李懷德交鋒。
剛才李懷德那幾句話,屋裡不少人都聽了明白。
明明之前楊衛華已經安排了大盤的四菜一湯,也就是一盤四菜,一共十六菜。
如今被李懷德刻意強調,就變成了真正的四菜一湯。
楊衛華這話,卻是正話反說,在可著勁的敲打李懷德。
“嗨,這有什麼好說的,咱們軋鋼廠規格就擺在這,最高的待遇也就四菜一湯。
畢竟是婁董親來,這待遇咱們肯定得拉滿。
好了好了,後勤方麵我心裡有數。
咱們還是先看電影!
李茂,準備放電影了。”
“哎。好的副廠長。”
李茂回應了一聲,同一旁的婁曉娥對視了一眼之後,裝作沒有聽出兩個廠長言語中的交鋒。
等到眾人落座,窗簾一拉,就開始操作起來。
左右他隻是一個小放映員,屋裡誰的職位都比他高。
隻要聽令,無論對錯都跟他沒有多大的關係。
隨著電影的播放,李茂用著字正腔圓,充滿感情的普通話在一旁進行解讀。
沒有人打斷,李茂就要按照規定流程進行。
等到一場電影解說完畢之後。
李茂隻覺得口乾舌燥。
到底是職位不夠,在這待客廳內,連杯茶水都不配擁有。
好在隻需要放一部電影,口乾舌燥的李茂,總算是沒有淪落到嗓子劈音的地步。
......
一群人在樓上吃飯。
李茂被特許留在食堂,吃了一份不要錢的午餐。
“嘶,柱子,你這土豆絲,今天有點酸啊。”
李茂眉頭微微蹙起,眼睛也跟著眯起,倒吸著冷氣的同時,隻感覺自己的牙都有些酸澀。
“酸?酸就對了。
我說李茂。你說他許大茂憑什麼端個菜都能被留在包間裡?
姥姥的,一想到老子做的那麼好菜進了許大茂的狗肚子,這就悶了一肚子氣。”
傻柱坐在板凳上,翹著二郎腿,借著灶台裡的火,一根接一根的點著從李茂那摸來的大生產。
“想知道?”
李茂瞥了一眼焦慮的傻柱,拿捏著腔調說道。
“要說想吧,那也沒有多想...”
傻柱這麼說著,見到李茂一個風聲不對,就不打算回答的樣子,傻柱更是慌忙改口:
“彆介,彆介!我說李茂,咱倆妹妹可是閨蜜!手帕交!你不能總這樣拿捏我吧!”
李茂緩緩搖了搖頭,平淡的看了傻柱一眼:
“雨水和曉梅是閨蜜那是她們的事。
柱子你人是不錯,可架不住總是腦子抽抽。不拿捏著你點,我怕回頭你把我給坑了。”
聽到這話,傻柱直接就是一個愣眼,呆愣之餘,就連手中的煙掉在地上都沒有發現。
“不是,街坊鄰居這麼多年,你就這麼看我的?”
說這話的時候,傻柱隻顧的盯著李茂,等待他的回答。
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把煙撿起來的時候,煙頭竟然拿倒了。
“哎呦!他姥姥的!燙!!!燙死我了!”
就聽到一聲驚呼,傻柱在後廚一蹦一跳,一雙不算太臟,卻也說不上乾淨的手,還在那裡捋著自己被燙傷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