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娘追出來遞了把傘:“剛剛天氣預報沒有聽見呀,這兩天有大暴雨。你倆剛回來肯定沒傘,這把傘拿著。”
沈槐安推脫不掉收下了,朝著兩人擺擺手:“羅叔,王娘,那我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還是秦安野在前麵騎,沈槐安坐在後麵看風景,兩年沒有回來,說實話變化真的有點太大了,開始沈槐安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前總在wx群裡麵看到發的一些圖片還覺得挺正常的,回來之後那些圖片變成現實展現在自己麵前,沈槐安有點不敢認。
但現在有點事情他想問明白,他用傘柄戳了戳秦安野的後腰說:“回去我們兩個好好聊聊,這麼多年沒見了,我有些事給你個機會想讓你解釋一下。”
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能感受說話的人的憤怒。
秦安野:“可以,但是現在我們得去買點東西在回去。等回去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一拐彎去了鎮上的超市,買了些鍋碗瓢盆又買了麵粉和大米,沈槐安跟在他後邊看著他選的這些東西,想到他那屋子裡的行李,疑惑發問:“你真打算在這裡常住呀。”
秦安野拿出手機給運貨的人發了個地址,請開車的小哥將買的這些東西送到招待所,開車小哥看著出場大方的客人,立即油門一擰走了。轉過身對著沈槐安解釋:“是,會長住,就算我不長住,你要在這裡呆半年,你不準備點東西?”
沈槐安明白了,指著開車小哥說:“道理我都明白,所以你為什麼不讓他一起把我倆送回去,剛剛把自行車還了,現在我倆得走著回去了。”
秦安野奇怪的看了沈槐安一眼,從兜裡掏出了車鑰匙遞給沈槐安看。
沈槐安:“......"
好好好,有錢人了不起。
下午四點,鎮上招待所房間裡,秦安野和沈槐安埋頭整理著今天買回來的東西。
微波爐,烤箱,鐵鍋,菜籽油,麵粉,大米......甚至還有做蛋糕的麵粉和淡奶油。為什麼會有這個?這個工具也太齊了吧,甚至有些東西沈槐安都不確定鎮上賣的有嗎?
“鎮上賣的有這些東西嗎?”沈槐安問。
秦安野低頭收拾著東西,回答:“不是,有些東西是在網上買的,提前寄過來的。”
剛好有個坐墊在旁邊,沈槐安也不客氣扯過來放屁股底下,盤腿坐起:“秦少牌麵是大呀,過來都不知道待幾天,東西倒是買的挺齊,要是提前知道回這裡是不是得重新修一間房子?”
秦安野起身將幾個大的機器放進廚房,幽幽說道:“不瞞你說,這個招待所是我出資修建的,目前也隻住過我們兩個。”
聽到這句話沈槐安坐不住了,走到廚房進不去——廚房有點小,兩個大男人有點轉不開,沈槐安留給他充足的施展空間,“那我真是沾了秦少的光了。”
秦安野忙著收拾工具,頭也不抬的說:“知道就好,記得報答我。”
沈槐安覺得這個世界真有意思,小時候秦安野住自己家,現在風水輪流轉了,自己要靠秦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兩人互懟比較多,讓沈槐安找回了十年前的感覺。
“秦少這些年去哪裡留學了?當年不辭而彆讓我一個人在高中過得好生無聊。”
沈槐安說出這句也是無意,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追究真的顯得自己格外斤斤計較,但是這麼多年這個問題一直在自己心裡徘徊,現在說出來也隻能說是隨心。
秦安野背對著自己,看不清表情,隻聽見聲音傳來:“我說過會告訴你的,吃完飯再說。”說完自顧自收拾完東西。
兩次問這個問題都彆拒絕回答,沈槐安也有脾氣,不在理睬廚房裡的人轉身回了廚房,讓他一個人忙碌去吧,誰要給他打下手。
聽見背後的人關門的聲音,秦安野鬆了口氣,原本有些緊繃的肩放了下來,眼神昏暗看不清情緒。
沈槐安躺在床上無聊的盯著天花板發愣。
天氣預報說的沒錯,躺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天暗了下來,風慢慢變得越來越大,窗外的樹枝開始拍打窗戶的玻璃。沈槐安從床上下來,關上了窗戶。
手機在床上震動,有人打電話過來了,沈槐安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是張陽。
他按下接聽鍵,“喂,哥,你是不是回老家了。”
沈槐安回複:“是的,怎麼了。”
張陽語氣急迫:“你最近關心下新聞,暫時先不要回來了。最近好多人感染了什麼病毒,就跟那生化危機裡麵的喪屍一樣,太嚇人。”
沈槐安覺得張陽在開玩笑:“張陽,你彆跟哥玩什麼大冒險,還喪屍,你編點好聽的。”
張陽在那邊都快急得跳腳了:“哥,我騙你乾嘛呢,先掛了,我給你發視頻。反正你最近小心點,能囤東西就多囤點。注意保護自己,我先去超市搶菜去了。“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沈槐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點看微信準備看看傳說中的視頻,有人來敲門了。“誰呀?”
“我,炸醬麵吃嗎?”
沈槐安看著外麵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雨滴不停撞擊著玻璃。
“吃。”
於是,時隔多年,兩人再一次心平氣和的坐在飯桌上吃飯。
沈槐安望向客廳的地,已經完全收拾乾淨了,拆快遞不要的紙箱包裝袋也不知道丟那裡去了,沈槐安走到廚房一瞧,收拾的整整齊齊,甚至帶點溫馨,給人一種這是哪對新婚夫妻婚房的錯覺。
沈槐安突然想到以前大學裡麵的女同學喜歡看的同□□情故事,她們整天幾個腦袋湊在一起說自己嗑生嗑死,說什麼cp,沈槐安不懂,跑過去湊熱鬨,看到她們手機中的小說。
兩個男的各種親親我我,說著讓人讀不下去的情話,看得沈槐安臉紅心跳的被好一頓嘲笑,從那以後,他就被張陽不斷追問自己的性向,回複他八百次了,現在都還這麼認為。
秦安野在身後出沒:“看什麼呢?不來吃飯。”
本來沈槐安對秦安野的廚藝不抱什麼期待的,坐到餐桌上時,卻被震驚到說不出話。臊子很多,滿滿的蓋滿了,都看不見臊子下麵的麵,還有沈槐安最喜歡的上海青,看到麵相就足夠俘獲沈槐安的心。
“我記得你以前不怎麼會做飯呀,十年不見,這個廚藝可以呀。秦家虐待你了?”
“沒有,出去留學學的。”
“哦哦。”沈槐安埋頭吃麵,差點把舌頭吞下去,“我當初就猜到你是出去留學了,你在哪個國家哪個學校?”
沈槐安多年來吃飯的動作還是沒變,就是快,這是他們當初讀書時養出的習慣,為了節約出更多的時間來學習,這樣對胃不好。當初秦安野被秦家接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體檢,身體什麼地方都沒有問題,唯一有問題的就是胃了。
秦安野遞過去一杯牛奶:“慢點吃,吃太快了對胃不好。”又接著回答他的問題,“在美國留學,約翰霍普金斯大學。”
沈槐安沒有能夠留學的那個資金,所以也不怎麼關注國外的學校,除了特彆出名的那幾個,其他的一概不知。咋一聽這個學校記憶裡麵實在是沒有這個概念,咽下口中的麵條,沈槐安默默點開網頁開始搜索。
閱覽完畢,沈槐安默默放下手機,拿起筷子又吃了幾口麵。
“你生活的那個地方那麼危險,你怎麼不給我說呀。”沈槐安拿筷子攪動著碗裡的麵。
危險嗎?挺危險的。能在在晚上出圖書館的時候看見有人持槍追著人跑,隨處可見的癮君子、喝嗨了的瘋子在路上隨地大小便,美國這個國家遠遠沒有大多數人眼中那麼光鮮亮麗。
深夜也想過放棄,語言不通的障礙,好似永遠也完不成的學業,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待多久,他想過要不就這樣一了百了算,那秦家十多年沒有管過自己,自己憑什麼聽他們的。白天醒來,又覺得還能在堅持一下。
堅持堅持,終於到了今天。
回國了,他並不是很想回憶這些年是怎麼度過的,所以他說:“還好。”
經曆過的人說還好,那自己還能糾結什麼呢?沈槐安沉默。
秦安野又說:“這些年我很想你。”
回應他的是良久的沉默,沈槐安正低頭看著手機。秦安野覺得自己和他談心事他不理自己挺讓人傷心的,於是站起身走過去想看看他在看什麼。
“你在看什麼?”秦安野蹙眉走過去,手扶著椅子靠背低下頭看向他的手機。
沈槐安一動不動,隻是盯著視頻。視頻不長就三十多秒,開頭是的鏡頭朝著地上,不斷晃動,然後是天空,最後是麵前不遠處形態詭異,臉色發綠,牙齒外凸,眼睛漆黑的——人正朝著鏡頭奔來,又是一陣晃動,看得出拍攝人在奔跑,最後陷入黑暗,不知道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