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 三月的時候,……(1 / 1)

三月的時候,縣政府對文爸店門前的路段開始實施改造,這也直接影響到了文淵家的生意,但是此事縣政府並不會對改造路段附近的店門給出合理性的支持或者補償,而房東也不會因此而調減房租,隻是這次改造的期限遠超文爸的預期,一直到五月份,路段依舊沒有完全改造完成,於是近兩個月的時間,文爸經營的飯店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可對於這種情形,文爸也隻能默認倒黴。

更加不湊巧的是,文爸隔壁家的店鋪,因線路老化,在淩晨時分燃起了大火,一夜之間,將挨著的幾家店麵全部燒了個精光。這對於文爸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這不光是當初裝修搭進去的十幾萬全部泡湯,如果再算上修路這段時間的慘淡經營,文爸可以說是血本無歸!想死的心都有了!

儘管後期沒少對那家著火的店鋪進行追討,但此事卻因各種原因,無法進行調解和仲裁,最後也不得不將此事鬨到了法院,可一旦進入了司法程序,那等待判決結果的時間就變得遙遙無期了。文淵馬上就要讀大學了,這些費用還沒有攢下來,往後的生活更是不敢想象,迫於無奈,文爸隻好再繼續尋了一份廚師的工作,隻是給彆人打工的薪酬就遠沒有想象中那麼高了。

本想將此事瞞著文淵的,可這麼大的事情,卻是想瞞也瞞不了。文淵倒也看得開,依然鼓勵文爸繼續好好工作,損失的錢財就等法院的判決結果,隻是當初裝修時,文爸一張發票也沒落下,怕是就算最後判下來,也不會有多少賠償,一想到此處,文爸心裡的悔恨就像是千萬把匕首在狠狠地刺向他的心口一樣。

屋漏偏逢連夜雨,麻繩專挑細處斷,文媽是學校的老師,學校每年都會在五月底組織全體老師進行體檢,可文媽的體檢報告中竟然顯示HPV呈陽性,這可把文媽嚇壞了。為了確認體檢結果,文爸陪著文媽去了龍城的大醫院做進一步檢查,檢查結果亦如晴天霹靂一般,文媽得了宮頸癌。

這下真的是天都要塌了,現在哪裡還有多餘的錢治病呢?文媽本想就此放棄治療,可文爸怎麼可能拋下文媽呢?一邊安排文媽住院,一邊又開始向親朋好友借錢。文爸的一個朋友玉柱看出了他的難處,便介紹文爸去礦上工作,那邊雖然要離家遠些,但是掙得卻比現在多得多,而且說不定還能找領導幫幫忙,提前湊夠醫藥費,似乎生活又有了希望。

臨走前,文爸特意去了學校,思前想後,還是打算將此事告訴文淵,因為家裡確實再沒什麼親人了,這時候家裡犯了難,如果還想繼續瞞著文淵,那是很不現實的。

文淵大老遠就看到文爸那飽經滄桑的麵容了,似乎這些天家裡又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沒等文淵開口,文爸就抱著文淵痛哭了起來。

“爸,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是爸沒用啊,兒子,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啊!”

“爸!您說什麼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本來這件事,爸不想跟你說的,但是爸實在沒辦法了,你遲早是要知道的。你媽她得了宮頸癌,現在在省醫院裡麵就診了,可是爸現在沒錢啊,隻能四處去籌錢。好在有個朋友知道我的難處,介紹我去礦上麵上班,我想著,說不定能認識個大老板,哪怕後半輩子就給人家打工呢,你媽的醫藥費我也得給她籌出來!兒子,你不用擔心家裡的事,錢的事,有我呢,你隻要安心讀書就行。你媽那邊醫院也說過了,他們會儘力治療的,這病是可以治好的。”

癌症,這消息對於文淵來說,要比破產可怕得多,他不能失去母親的,絕對不能!“爸,我要去見我媽,你快帶我去見我媽!”

“兒子!我把電話給你,你電話問問你媽就好了,你現在的學業可耽誤不得,你要明白你爸的苦心啊!你要是不能考上大學,就會跟你爸一樣,受這沒錢的苦!”

文淵早已泣不成聲了,接過電話給文媽打了過去,“媽!”文淵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兒子!不哭,不哭了,兒子!”文媽聽到文淵的聲音也跟著哭了起來。

過了許久,文淵稍稍平複了些,哽咽著問道,“媽,你還好嗎?”

“媽很好,醫生說了,媽這病不是絕症,能治好,你不用擔心!你要專心讀書,不能因為媽的事分心!聽到了嗎?”

“可是媽,我想你。”

“媽也想你,但是媽現在還不能回去,媽得聽醫生的話,好好接受治療,媽不會死的,媽還要看著你上大學呢!”

“媽,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過些時候吧,隻要媽配合醫生的治療,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你要是想媽了,你們學校不是也有電話嗎?你就打那個電話給我。”

“媽!”

“好孩子,聽話!千萬不能把學業丟下,讀書是我們尋常百姓唯一的出路,聽到了嗎?答應媽媽好嗎?”

“好!媽,我答應你。”

“好孩子,你把電話給你爸吧。”

文爸接過電話,轉身走了幾步,稍稍離文淵遠了些,問道,“老婆,你還好吧?”

“我挺好的,身體也沒什麼不適,醫生還會給我做進一步的檢查。但我知道,這醫院是個無底洞,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掙不夠這醫藥費的,我想著,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回家去吧。”

“老婆,你可千萬不能這麼說啊!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療,我不會放棄你的!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

“你聽我說!文淵的學業一定不能耽誤!無論如何都不能!我也想活著啊,我怎麼舍得把你和兒子丟下呢,隻要這病能治好,我一定好好配合。”

“那就好!這邊有我呢,你放心就好了!”

文爸掛掉電話,拾掇好心情,握緊文淵的肩膀說道,“兒子,你媽也說了,她會好好配合治療的,隻是你的學業一定不能耽誤,這是你爸和你媽對你的期望,你可萬萬不能辜負我們啊!聽到了嗎?”

文淵點了點頭。

“現在是咱們一家人最艱難的時候,誰也不能放棄,媽媽要努力治病,你要努力學習,我就努力工作,誰也不準懈怠!聽到了嗎?”

“嗯!”

“家裡我都收拾好了,先前買的那些雞鴨,我都賣出去了,”文爸從兜裡掏出幾張一百的鈔票塞給了文淵,“雖然你在學校不用擔心吃飯,可你回了家還是得自己做飯吃的,爸這段時間可能都沒時間回去了,你有事就給爸打電話,隻是現在爸沒錢再給你買手機了,你有事就用學校的公用電話打給爸。家裡的錢我都放在老地方了,你要是缺錢,就自己去取。”

“爸,我有錢呢,你不用給我,這些錢你拿給我媽治病就行了,家裡也有不少糧食呢,我又吃不了多少,基本都可以在學校解決的,你不用給我留錢的!”

“拿著!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吃點有營養的!”

“真不用,爸,你拿給我媽吧。”

“不聽話了?拿著!給你就拿著!你媽的醫藥費我心裡有數!用不著你操心!快回去上課吧,不要胡思亂想,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爸。”

“快回去上課吧!爸走了!好好聽課!月考的成績我會跟你班主任核實的,要是退步了,我一定把這事兒告訴你媽!”

“不會的,爸,我會好好學習的!”

“加油!兒子,咱們一起加油!”文爸苦笑著說道。

“嗯!”

“快回去吧!爸走了!”

凝望著老爸的背影,竟突然發現他竟然有些佝僂了,也許是生活的瑣事太過沉重,又或許是最近太過勞心勞神,文淵很是不舍,但他也明白,此時唯一能做的,隻有努力學習,隻是此刻的文淵還不知道文爸這一走意味著什麼。

回到班裡,文淵沒有跟柳奕辰說起自己家的事,因為他也不想讓任何人可憐他,他相信他們家一定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

到了周末放假的時候,文淵約了柳奕辰,再次來到了文廟,柳奕辰不解,這會兒也不是考試的時候,也不知文淵有了什麼心願,還以為是關於自己的,便興致勃勃地跟著文淵來了文廟。

這麼長時間沒來文廟,竟然發現這顆老槐樹上的紅綢更多了,寫心願的時候,文淵特意避開了柳奕辰,寫下了祝願文媽早日康複幾個字眼,他也不想柳奕辰為自己擔心。

看著文淵將紅綢扔到了樹頂,柳奕辰不禁笑道,“寫了什麼秘密啊,這麼神秘?”

“也沒什麼。”文淵說得十分平靜。

“看你這周好像都不太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呢?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對,讓你生氣了?”

文淵看著柳奕辰回道,“怎麼會呢!你真的很好了,能有你陪著,我已經很開心了。”

“真的?那好吧,畢竟我許願的時候也沒有告訴你。這樣吧,咱倆要不等畢業的時候,再將彼此曾經許過的願望告訴對方,怎麼樣?”

此時的文淵滿腦子都是文媽,根本沒有認真聽柳奕辰說的話。

看著文淵有些出神,柳奕辰又問道,“文淵?想什麼呢?”

文淵這才回過神來,“嗯?沒什麼?。”

“聽到我在說什麼了嗎?”

“你是不是說等畢業的時候,把願望告訴對方,是嗎?”

“是!那我們可說好了,到時候必須實話實說哦!”

“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