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凱被班主任調到了最後一排,張凱很明顯對學習要放鬆了很多,自習課上也不再認真看書學習了,反而抱著雜誌看了起來,時不時還會偷偷藏在書後麵睡一覺,其他代課老師也很快注意到了張凱的這種異常,雖然多次叮囑,但依舊沒什麼效果,而文淵坐在前排,除了偶爾會偷偷看看柳奕辰,他也不會過多地關注到張凱。
直到一天清晨的早自習,全班同學都在抱著課本背誦的時候,張凱又偷偷睡著了。而恰好班主任又一反常態地前來視察,可能也是同學背書背得太認真,沒有察覺到老師的到來,因此也就沒人叫醒張凱。
班主任看到張凱一個人趴在角落裡麵呼呼大睡,二話不說,對著張凱的屁股就是一腳,嚇得張凱一個激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伴隨著桌上的書也一同掉到了地上,教室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班主任這次憤怒更勝以往,指著張凱坡口大罵道,“你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嗎?都坐到最後一排了,還這樣?大好的時光,白白浪費掉,你對得起你爸媽起早貪黑吃得苦嗎?全校最好的資源給了你,你就是這麼回饋的?起來!”班主任揪著張凱的衣領把張凱拎了起來,張凱自己也理虧,半天不說話,哭喪著臉。
“收拾東西,滾回家去!彆來了!”
張凱還是一動不動,班主任繼續嗬斥道,“乾啥?聽不懂人話?我讓你收拾東西回家!聽見沒有!”
“憑什麼!”張凱麵紅耳赤地回道。
“憑什麼?你還有臉問我憑什麼?上課的時間,你趴在這兒睡覺,你問我憑什麼?趕緊給我滾蛋!”
張凱一腳將椅子踢開,怒氣衝衝地回了宿舍。
班主任依舊不停地罵道,“什麼東西!教室是你睡覺的地兒?還有臉頂嘴了!你們繼續!”
晃晃悠悠轉了幾圈後,班主任也去了宿舍,看到張凱宿舍的門從裡麵鎖了起來,班主任便使勁兒敲著門嗬斥道,“我知道你在裡麵!我讓你收拾東西回家!你乾嘛呢!聽沒聽見我說話!”
張凱沒有回應。
班主任這下更生氣了,又重重地拍了幾下門,大吼道,“你開不開!我數到三,一!二!三!好!你給我等著!”說完便氣衝衝地下了樓不知去了哪裡。
下了早自習後,很多平時跟張凱要好的同學也都來到宿舍門口,可張凱依舊躲在屋裡不說話。沒多久,教導處主任跟著班主任也過來了,對著門口便開始訓斥了起來,可任憑二人說什麼,罵什麼,張凱都不為之所動。
看來張凱的那股子叛逆勁兒也上來了,任憑誰勸說也沒用了。
這件事一直熬到接近中午,張凱的爸媽大老遠從農村趕來,張凱這才開了門。
學校裡的老師基本也都是一樣的口徑,都說是因為張凱不服從學校的規章製度,也不聽從老師的教導,所以才導致了今天的結果。但教導主任並沒有決定必須要對張凱以開除的處分,隻是為了其他同學能有更好地學習環境,決定將張凱從精英班調至普通班以示懲戒。
當然,張凱的父母也不希望張凱因此而失去上高中的機會,畢竟已經讀完高一了,他們也不想重新再去換學校,因此也就接受了這樣的決定。至於張凱本人,其實說到底,就是不服班主任對他的那種態度,還有那些口不擇言的說辭,不就是個特級教師嘛,離開這裡他又算得了什麼?
但是張凱不明白的是,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對班主任不會產生任何影響,而他自己卻喪失了在全校最好的班級裡學習的機會,得不償失。
張凱走的時候,文淵和其他舍友都一起幫著收拾了行李和課本,雖然惋惜,但也都無能為力。
臨走時,張凱對大家說道,“我隻不過是換個環境上課而已,再說我早就受不了那人了,這樣也挺好的,你們以後要好好學習,我會時不時回來看你們的!”
可誰又知道,經此一彆,大家再也沒了聯係。
天又漸漸涼了,夜晚天空的星辰顯得格外耀眼,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大家下了晚自習,也都會成群結隊的在院裡仰望星空。學業的緊張,讓大家幾乎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三點一線的生活雖然規律,但也乏味。
柳奕辰將自己的外套遞給了文淵,卻又毫不在意地繼續仰望著天空,說道,“穿著吧,彆感冒了。”
文淵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看他以後,又拒絕道,“不用,我不冷。”
柳奕辰低下頭看了看文淵,索性將外套直接披到了他身上,“你說咱們班主任是不是缺點人情味兒啊。”
“怎麼了?”
“好歹張凱也做了他一年的學生,好好教育一下就好了嘛,乾嘛非得把他逼走。”
文淵低下頭說道,“我感覺老師都很凶。”
“怎麼,你被老師教育過?”柳奕辰笑道。
“小學的時候有過一次,後來就沒有了。”
“哦?說來聽聽?”柳奕辰立馬來了興致。
文淵略顯難為情地回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過不去我心裡那道坎兒。”
“到底咋回事啊?快跟我說說。”
文淵深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我們老師外出,就讓我們班的紀律委員幫忙監督課堂紀律,若是有人說話,就把他的名字寫到黑板上,沒想到老師剛走沒多久,就有一個平常比較調皮的男生開始搗亂了,紀律委員就準備把他的名字寫到黑板上,但是那個男生也是胡攪蠻纏慣了,就說文淵也說話了,怎麼不寫他的名字?紀律委員問也不問我,就直接把我的名字寫到了黑板上,反而沒有寫那個最調皮的男生的名字。我本來還想,老師肯定是相信我的,隻要我跟老師解釋我沒有說話,老師應該也不會生氣。沒想到,老師回來看到黑板上我的名字,直接就跑過來罵了我。可我平時真的很小心啊,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被老師批評過,更彆說故意跟老師作對了,可老師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儘管我最後也解釋了我沒有說話。”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為什麼也沒有出來作證的?你們的紀律委員憑什麼冤枉你啊!”
文淵歎了口氣說道,“其他人也有為我打抱不平的,但都沒有站出來幫我,這也不能怪他們,是我那時太懦弱了,被同學和老師冤枉,我也不敢大聲說出來。”
“所以你內向的性格是從小到大一直這樣?”
文淵點了點頭,“我有時候也很討厭自己,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站出來反抗一下呢?可我後來慢慢反思,其實就是因為我害怕,害怕我自己的一次出頭,會引來老師更加強烈的報複。我依稀記得我的小學同學被老師打得鼻青臉腫的場景,硬生生的巴掌印,我坐得很遠都看得很清楚。到了初中也是一樣,也不知道那位同學犯了什麼錯,那時候剛過了冬至,就讓他站在院子裡一直站到晚上下晚自習,屋外接近零下二十度,就算穿的再厚,那也冷啊。”
柳奕辰摟住了文淵的肩膀,歎著氣說道,“這些老師都是不稱職的老師,他們隻會暴力教學,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其實說真的,咱們現在的班主任也差不多是暴力教學,雖然沒怎麼動粗,但是僅僅因為一點小錯,就破口大罵,各種懲罰。”
“噓!”文淵警惕地看著四周,幸虧院裡沒什麼人。
“怕什麼,他敢動我試試?張凱固然有錯,但是錯不至此啊,他難道沒錯嗎?他現在是沒惹到我,如果他敢像對張凱那樣對我,我一定讓他好看!不過說實話,張凱真的有些不爭氣,老師都已經懲罰過他一次了,他就應該及時改正,怎麼能在自習課睡覺呢?”
“人嘛,總是會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倔強的,就像我,長這麼大,問老師的問題不超過一個巴掌。”
“為啥啊?你不問老師問題,學習還能這麼好?”
“我學習好不是因為我沒問題,我有問題的時候,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的。一天想不出來我就想一周,一周想不出來,我就想一個月,隻要是自己學過的知識,總該可以做出來的。但我這種學習方法不見得就好,你如果有問題還是可以選擇問老師的,畢竟現在上了高中,難的知識點也越來越多,按照我那種辦法,隻會越積壓越多的,不合適。”
“但是我現在也沒見你問過老師問題啊,你現在就沒不會的問題了嗎?”
“怎麼可能,我還是用的老辦法,隻不過因為這麼長時間的積累,我可能掌握了不少解題技巧,所以遇到的問題隻要不是特彆難的,還是可以解決的。”
“就你聰明。”柳奕辰笑道。
“好啦,快回去洗漱睡覺了,時候不早了。”文淵起身拉著柳奕辰向宿舍走去,柳奕辰還很寵溺看著文淵的背影,他看得出來,文淵隻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同這個世界打著交道,而且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不足,也有在努力改變著,不然怎麼會那麼勇敢地站在講台上演講自己的作文呢?如果自己不夠強大,不爭反而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等到什麼時候可以勇敢地站出來鳴不平的時候,那也代表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