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回到宿舍，看到大家基本都已睡下了，自己便躡手躡腳地倒好熱水，換了拖鞋，準備去水房去洗漱，可柳奕辰卻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

“這麼冷的天，你光著腳穿個涼拖就到處跑啊？”文淵道。

柳奕辰撒了泡尿，係好褲子說道，“你呀，平時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王嵐的事自然有她父母做主呢，畢竟血濃於水，她就算是寄人籬下，她媽也不會讓王嵐輟學的，這點你就放心吧。”

“你知道什麼，我聽得出來，她媽應該是個很沒主見的人，保不準她叔不讓她讀，她媽也就不讓她讀了。”

“那不可能，我們現在是未成年，輟學了能乾嘛？還不是在家待著？在家待著難道就不用花錢了？”

“那不一樣。”

“咋不一樣了？來這兒讀書，說不定以後還能考個好大學，等以後工作了，王嵐自然會回饋到家裡，在家待著能乾嘛？難道指望王嵐能抱個富二代嗎？”

“你這說到哪兒去了，讀書是王嵐自己想走的路，以後能不能掙到錢那是以後的事，現在的關鍵是她媽能繼續供她到大學畢業，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那你打算這周去她家了？”

“還沒有，我是想著她先回去問清楚，如果確實不打算供她了，咱們再想辦法幫她，但我不是擔心她不敢問嘛，所以就想著有沒有必要去一趟她家。”

柳奕辰嘴角突然上揚，對著文淵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笑道，“文淵啊文淵，你變了不少啊！剛來學校那會兒，我看你話都不願意多說幾句的，現在還開始主動幫同學忙了，有進步啊！”

文淵一邊擦臉一邊後退道，“你這人怎麼搞偷襲啊！”

“這不是為你的改變高興嘛！趕緊洗漱！”

文淵又急忙開始洗腳，邊洗還邊叮囑柳奕辰不準在他背後搞小動作，洗完襪子後，柳奕辰一把便將文淵摟到了自己胳肢窩下，拖著文淵就往宿舍走去。

文淵雖然嘴上不樂意，心裡卻美滋滋，握著柳奕辰結實的小臂竊喜著。

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柳奕辰將文淵放了開來，一臉嚴肅地問道，“你有喜歡過女生嗎？”

文淵突然一懵，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這麼說，你就是有過了？”

“沒有！你覺得我會有嗎？”

“那我怎麼知道。”

“那你有沒有？”

“我也沒有。”

“真的？”

“真的，我能騙我的兄弟嗎？”

“我才不信，那你之前許的願望是啥？難道不是暗戀上誰了嗎？”

柳奕辰遲疑了片刻，文淵繼續說道，“你看，我就知道你騙人，喜歡就喜歡嘛，隻要不耽誤學習就行，我又不會告你的密。”說完便轉身回了宿舍，心裡的失落勁兒突然又竄了上來。

喜歡你啊，可是我能說嗎？

一個假裝視若無睹，一個假裝漫不經心，就像是一對環繞旋轉的雙星，儘管靠得很近，但還是克製在自己的軌道上不敢逾矩。

不過後來，王嵐的事還是她自己解決了，她母親確實一直都擔心她叔叔不會供她繼續讀完大學，但她叔叔倒也算是通情達理，提前給她準備好了四年的學費，王嵐也是打心底裡高興。不過作為回報，王嵐也答應了自己工作以後會每月給她弟弟一些生活費，一直到他弟弟也讀到大學畢業，但這也是後話了。

高一學期結束之後，文科的部分已經完成了結業考試，而理科部分也已經提前學完了高二的全部課程。學習的課程依舊被學校緊鑼密鼓地安排著，不少學生也是頓感壓力太大，對學習的課程也有了傾向，漸漸地也就和老師的節奏斷開了連接，班級的成績也成了一條扁平的拋物線。

高二學期開始後，學業也越發緊張了起來，儘管每天下午都有長達半小時的活動課，但學校還是安排了不同課程的老師輪流坐鎮，以便為大家答疑解惑，不過這段時間大家也都比較隨意，可以各自安排，所以學生進進出出便也屬正常。

可巧的是，一天下午的活動課，化學老師遲遲沒有來，那天還正好下著雨，所以大家也都在教室裡麵待著。

張凱閒得無聊，又不能去屋外放鬆，索性就拿著乒乓球，在教室後麵對著牆玩了起來。其實這時候，除了幾個認真看書學習的，其他大部分同學都在閒聊或者做些彆的，整個氣氛也是十分放鬆。

可正當張凱在教室後麵玩得起勁兒的時候，班主任卻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教室也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隻聽得“乒、乓、乒、乓”的打球聲，張凱也是一愣，狐疑地轉過頭，剛好迎來了班主任怒氣衝衝的眼神。

“張凱！教室是你打球的地方嗎？你自己看看！全班就你一個在玩！劈裡啪啦！劈裡啪啦！你不知道會影響彆人嗎！害群之馬！還讓你跟咱們班最好的學生坐同桌，你就這樣？趕緊！搬上你的桌子去最後一排！”

這可把張凱嚇傻了，怎麼自己就這麼倒黴？這下可丟人丟大了！

“還等什麼呢！我給你去搬嗎？”班主任繼續怒斥道。

看來班主任這是下了決心要處置他了，張凱隻能灰頭土臉地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最後一排，本來想著坐中間應該沒事吧，可班主任竟然跟著走了過來，繼續大聲嗬斥著，“誰讓你坐中間了？靠牆！把你能耐的！考那麼點分數還敢狂？沒經過我的同意，你永遠也彆搬回來！”

文淵被班主任這陣仗嚇得不輕，雖說犯錯的不是他，可從小到大，老師在他眼裡就像老虎一樣，不凶還好，凶起來，那是比夢魘還恐怖的存在。

班主任也是四十多快五十歲的人了，每天基本都是一樣的造型，花白的二毫米配著一張偶爾嚴肅偶爾和藹的臉，被曬得黝黑的身子上掛著一身地攤貨，顯得十分樸素，如果沒人介紹，你永遠也想象不到，這人還是個特級教師。

看著張凱灰溜溜縮在牆角，班主任卻好像依舊沒有撒完氣，也不知道是真的恨鐵不成鋼，還是他原本就有氣沒地方撒，愣是狠狠訓斥了一番張凱，這才回到了講台上。

一臉嚴肅地看著台下的學生，而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自己也體會到了，高一一晃就過去了，用啥呢？這麼寶貴的光陰，不去好好學習，貪圖那一會兒的快樂有用嗎？我也知道大家學習壓力大，但是想要考好大學，壓力不大能行嗎？教學樓那些班壓力不大，你們去嗎？個彆同學我也知道，喜歡聽聽歌什麼的，隻要不是上課時間聽就行，我也不會出來沒收你們的什麼P4、P5的，但是像今天這種擾亂彆人學習的情況，下一次讓我再看到，立馬給我滾蛋！不能讓一塊臭肉壞了整鍋鮮湯！好了，大家好好學習吧，今天化學老師有點事來不了，大家自己安排。”

這一通訓斥，讓整個班級像是受了驚一樣，個個連呼吸都那麼小心翼翼。又過了沒多久，班主任特意將文淵喊了出去，關上門，到一個拐角的地方，看著文淵問道，“那個張凱平時是不是也都這麼搗亂的？”

“沒有的，老師。”文淵戰戰兢兢地回道。

“你不用害怕，老師給你做主，他跟你還是一個宿舍吧？晚上吵鬨不？”

“不吵鬨，大家都是洗漱完就去睡了。”

班主任頓了頓繼續問道，“之前上課他影響你不？”

“不影響，或許是因為今天外麵下雨，他這才在教室裡麵玩的，這真的是第一次。”文淵很想替張凱多說幾句好話，但他又不敢要求班主任做些什麼。

班主任點了點頭，拍了拍文淵的肩膀說道，“你是咱們班的頂梁柱，將來考個好成績，也是給你自己謀個好前程。咱們班本來就是學校裡的精英班，原本校長還想通過考試，對班裡的人進行調整呢，但是後來我擔心乾擾大家的學習進度，況且隻通過一兩次考試就淘汰考得不好的學生，這樣也不應該，所以就一直沒有執行。我把張凱調到最後，你就沒有同桌了，你看看你想讓誰做你的同桌，可以現在告訴我，我來安排。”

雖然這是個能讓柳奕辰坐過來的好機會，可文淵在強悍的老師麵前，哪裡敢開口提什麼要求呢，吞吞吐吐半天回答不上來。

班主任又安慰道，“沒事，你如果想一個人坐也行，以後如果想調整座位了，就跟我說，你先回去吧。”

文淵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小跑著回了座位。王嵐和張倩也因為害怕班主任，便也抑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地看著書。

一直到活動課的下課鈴聲響起，大家才再次恢複了活力，王嵐輕輕拍了一下文淵的後背，問道，“班主任喊你出去啥事啊？張凱咋辦呀？”

文淵回道，“就問了問張凱平時的表現，還有我要不要新同桌，我感覺班主任這次真的生氣了。”

“是啊，怪嚇人的。”王嵐道。

“那你想跟誰坐呢？你平時跟柳奕辰不是挺要好的嘛，沒跟老班爭取一下？”張倩笑道。

文淵搖了搖頭，看向後排的張凱，此時已經有不少同學前去安慰了，文淵也起身走了過去。

反而張凱倒是一臉毫不在意的模樣。

“張凱，你以後要好好表現，爭取下一次考試有個好成績，當時候，我再請班主任把你調回來。”文淵安慰道。

張凱苦笑道，“好！先謝謝你的好意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他看到，又說我要帶壞你。”看到文淵還杵著不動，張凱繼續笑道，“回去吧，坐哪兒不能學習呢？”

看著身旁空落落的座位，文淵也不免失落了起來，他並不像彆人眼裡的那種高冷，畢竟有過一年的相處，難免心中還是會有許多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