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他在撒謊,他不是凶手!”何漫行激動而恐懼,在醫院的走廊和王錚辯爭。
“你有什麼證據?”王錚相信何漫行與趙輕揚是夫夫關係,也相信趙輕揚是遭人陷害,相信趙輕揚的證詞是背下來的,他相信這一切都和吳家脫不了關係。
可是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
“有,我有證據!”何漫行說:“8月22號是我和揚揚辦婚禮的日子,我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他,他不可能殺人。結婚證還有當天的合影我都可以拿來證明。”
“何先生,如果這樣最好。”
醫生走出來,搖頭。
“初步診斷是精神出現了問題。”醫生坐下:“情況不容樂觀。”
何漫行衝到醫生麵前:“醫生,他不會出事吧?”
“這....”
王錚拿出自己的警察證件:“我是L城警局警長王錚,這位何先生是他的丈夫。您可以放心地說。”
醫生把趙輕揚背後的照片拿給何漫行:“我們發現患者身上有很多傷痕,在驗傷過程中我對比分析傷狠包含但不限於木棍,藤鞭。我百分之九十九確認病人長時間遭受到虐待。”
趙輕揚的背曾如月光編織的綢緞,光滑白皙。此刻,十字形的疤痕絞織橫錯,在他的背上開墾,已經分不清那是皮膚還是結痂的肉塊。
何漫行跪在地上,這三年他都在吳家經曆了什麼?
“還有...”醫生語氣猶豫:“在患者左臂有大大小小的針孔,仿佛注射過什麼藥劑。我還不能確定,我需要一點時間檢測他體內的藥劑成分。”
“醫生,求求你,讓他活著。”何漫行脫力,把醫生當作他最後的救命稻草,隻要趙輕揚好好活著,隻要他活著。
“您放心,我一定會儘全力。”
王錚送走醫生:“何先生,你現在還不能頹喪,我需要你和我回老家一趟,拿到你說的證據。”
“何先生,隻有抓到真正的凶手,他才會痊愈。隻有你振作,他才有救。”
何漫行握緊趙輕揚傷痕累累的照片:“沒錯,揚揚還在等我。”
“從L城到你家要多久。”“開車要兩個小時。”“我們現在就出發。”
何漫行才發現三年了,他的家鄉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塵土飛揚的日子就像一輛一輛漂亮的轎車的尾氣被甩在身後,曾經的地攤都有了自己的小店,這裡儼然升級成為了二線城市,比不上L城富麗堂皇,卻已經擺脫了土氣與汙穢,重生了。
他的家還在。
何漫行手顫抖,怎麼也打不開門,王錚接過鑰匙,打開門,這裡還能聞到血腥味。
“當年我爸爸和四叔就倒在客廳裡,槍擊。”何漫行想到絕望血腥的畫麵,依舊不適。
“何先生,節哀。”
何漫行硬撐,爸爸和四叔已經救不回來,他更要堅強,把趙輕揚救出地獄深淵。
王錚遞給何漫行白手套和口罩,以緩解症狀。
何漫行打開臥室的燈,這裡蓋著白布,床頭,天花板還懸掛著已經褪色的喜字,發黃的彩帶,回憶如浪潮席卷而來。熱鬨的新婚,濃烈的情事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王警官,你看這是我們的結婚照,還有婚禮合照,清清楚楚地寫著‘8月22’,揚揚不可能殺人。”
“但是還不夠,我們要找到真正的凶手。”
王錚問:“你父親和四叔死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何漫行搖頭,“我隻發現一枚銀色子彈。”
王錚隻覺不對:“如果是激情殺人,或許凶手因為害怕不敢把子彈拿走。還有一種可能。”
何漫行搖頭。
“另一種可能,就是槍殺的主謀故意沒拿走子彈,讓你在屍體旁邊發現這枚子彈和吳家有關係。”王錚分析。
“那是吳天做的?”
“彆妄下論斷,我們去你父親的房間找找或許有新的發現。”
王錚翻了翻,在何大義的床墊下發現一個信封。
風化的信封上有乾涸的血跡,王錚拿出相機,將信先拍了照片留存,才繼續看內容。
“王警官,是四叔的筆跡。”
四叔寫著吳天殺了臥底警察,以及他如何逃跑的事情。
“真是吳天!”“注意細節!”
王錚輕輕拿著信紙:“你看,四叔的措辭,浸在水裡多時,被臥底警察解綁,慌忙逃跑,他看到露出側臉的吳天,射殺了臥底警察。”
兩個人突感背後一陣發涼,何漫行明白意思:“四叔並沒有看到凶手真麵目,吳天不是凶手。而是有人偽裝成了吳天,殺了人,再栽贓給吳天。”
王錚將證據收好,“何先生,我們回去。”
“等等,警官,我想去見一個人。”
“小茹,都5個月了,還出來乾活,多加小心啊!你男人也不管管你,什麼爺們兒讓懷孕的媳婦兒乾活。”許阿姨打趣著。
“許阿姨,我也想小茹休息。”男人笑:“她就是閒不住,我怕她一個人在家悶出病來,才帶她出來的。”
“你們男人哪裡懂懷孕的辛苦。注意安全!”
小茹:“謝謝許阿姨....”她笑容僵硬,隨後緩緩地開口:“老板。”
男人和許阿姨回頭,滄桑卻難掩英俊麵容的何漫行,各個熱淚盈眶。
何漫行把水果店交給小茹真沒錯,他的水果店如今在小茹和她丈夫的經營下大了好幾倍。
“老板!”小茹顫抖開口:“您回來了。”
“小茹,好久不見。恭喜你懷孕了。”何漫行看著許阿姨:“許阿姨,您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小行,揚揚他...”“我找到他了,但是還需要時間才能回來。”
“找到就好啊。”
“小茹,我的一點心意。我祝你幸福。”何漫行掏出紅包:“以後這裡就交給你了。”
“老板,我...”“我不能久留,後會有期。”
何漫行再度離開了家,他要拯救趙輕揚,和他回來。
“怎麼樣了?”孫季問餘叔,趙輕揚是不是被抓。
“太太,他在醫院被警察看護著。”
“醫院?”
孫季意識到可能是劑量過多,讓趙輕揚承受不住,整個人恐怕不死也會精神失常。
“嗯。”孫季晃晃藥瓶:“餘叔,明天替我取藥。”
“是的太太。”
餘叔隔著門掩著的縫隙,看到淩厲的孫季抱著她和趙千慈的合照啜泣,他皺眉。她害死了大小姐,又栽贓他的兒子,這個女人還有心?她還會哭嗎?
吳天被圈禁,保鏢甄雄不允許他出門,腰上彆著一把銀色手槍。
“我看看我媽都不行嗎?”“不可以。”“我們好歹出生入死過,你就這麼聽話。”“少爺,一碼歸一碼。”
吳天踢了一腳沙發,他躺著回憶,自己真的殺人了嗎?迷迷糊糊地他感覺自己手臂有刺痛的感覺,他假寐,眼睛露出一條縫隙,發現甄雄在給他注射藥劑。
吳天假意暈倒,聽到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和甄雄對話。
“主子。”“這小子的價值也就這樣了,趙輕揚已經不在我們控製範圍內,把吳天推出去成為凶手。”
吳天到死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
“吳兄,孫季的藥也沒了,我們還要給她加大藥劑量嗎?”任謙笑。
“當然,我要讓她們母子死。”
任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吳奮發已經狠毒到自己的妻子和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那自己呢?自己知道吳奮發的一切事,他是不是也會成為替罪羊?
想到這裡,任謙就不得不給自己留個後路。
吳天的天徹底塌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假意癱瘓,還要殺掉自己的母親和自己。
吳奮發已經無可救藥。
吳天沒有反應,他知道打草驚蛇現在就得死,他要救他媽也要救自己。
趙輕揚緩緩睜開眼,旁邊的男人握著自己的手,他撫摸著自己脖子上的天鵝項鏈,還記得男人當初向自己承諾他願意一生一世都陪著他,哪怕是死了,也要投胎做一對天鵝。
“哥....”趙輕揚的嗓子乾澀,勉強開口。
何漫行抬頭,“揚揚,你終於想起我了。”
“哥,我好疼。”“彆怕,哥在。”何漫行親吻趙輕揚的手背。
“何先生,我們需要對趙先生的情況進行說明。”
“我不去,我不去,醫生走開,壞人!”被任謙支配的恐懼油然而生,那個男人穿著醫生製服,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他是如何被他虐待,被他強行灌輸記憶的,都在趙輕揚的回憶裡時時刻刻刺痛他敏感的神經。
“揚揚,彆怕,哥在。他不是壞人。”
“哥,我不要見醫生,醫生給我打藥。還逼著我去殺人,我把人殺了!哥,對不起,我殺人了。”
任謙的支配橫亙在趙輕揚的腦海裡,他是青麵獠牙的惡鬼,挾製趙輕揚的靈魂。
醫生打了鎮靜劑,讓趙輕揚睡了過去。他拂去臉上的汗:“何先生,經過國內外專家以及心理學家的鑒定,可以確定有人在三年裡給趙先生注射了不少的迷幻劑,他.....被強製洗腦了。”
“怎麼會?”“不會有錯。”“那醫生他已經認得我,是不是說明有好轉的可能?”
醫生點頭:“沒錯,你們是夫夫,關係親密,他會更信任你。你在他身邊他會好得快些。”
何漫行想,趙輕揚還活著,他還有救,他會帶他離開,過本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