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孫季一拳揮在吳天的臉上,讓男生站不穩,向後趔趄了幾步。
“我說過讓你小心小心,你是不是當耳旁風了?警察現在要開始行動,你想進去坐牢嗎?”孫季臉都綠了,把內部人員發來的有關販賣人口到國外從事地下生意的材料狠狠地砸在吳天的身上。
“媽,我不知道被人盯上了”
“......”
“這裡麵牽扯的人很多,你趕緊抽身離開這裡,我會想辦法找一個最合適的替罪羊替你把這一切扛下來。”孫季看著不成器的兒子,滿臉怒氣,又扇了他兩巴掌才解氣:“不許走出家門半步,不然後果自負。”
“知道了,老媽。”吳天一臉無所謂,腹誹,大不了就是進去蹲幾年,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吳天仰麵窩在沙發裡,用手指在空氣中寫下“趙輕揚”三個字。他的側臉確實和自己很像,不過都是爸爸的兒子,他怎麼就那麼好看呢?難不成和他的生母有關係?這麼可愛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他還真是又氣又急,隻能打消掉曾經動過的念頭。
“爸爸,你看菊花開得多好。”
嫩黃的菊花散發出清香,沁人心脾。趙輕揚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十分耀眼,他摘下菊花包好,與何大義四眼相對:“爸,四叔有沒有立墓?我想去看看他。”
“四叔的屍首沒找到,我簡單地立了一個墳地,你要是想看,一會兒叫上小行,咱們一家人一起去。”
何漫行當然同意,“老婆,你和爸先準備好,我把這邊的事情和店員對接完,就開車回家找你們。”
“大叔,這三個蘋果七塊八,倍兒甜,抱你吃了還想吃,小茹,給大爺裝個袋子。”
趙輕揚聽著何漫行忙碌聲音,先掛掉了電話:“爸,我去幫哥處理一下,一會兒回來接您。”
“好,我把剩下的花包好。”
“老板,這婚後就是不一樣了,變得越來越白,人也越來越精神了。”經常光顧的顧客注意何漫行的戒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美人啊。”
“哥!”趙輕揚笑:“我來幫你。”
“老婆,你怎麼來了,我這邊不是很忙。”何漫行輕輕揉著趙輕揚的頭。
顧客:“何老板夫夫倆很甜蜜呀。”
趙輕揚又害羞了,把臉埋在何漫行的肩膀後。何漫行多給顧客幾個橘子,就當是沾沾喜氣了。
小茹明白何漫行交代的任務,向老板保證一定做好。小茹是個細心大膽的姑娘,何漫行很放心。
何漫行和趙輕揚接上何大義,去看了四叔,三個人分彆向四叔鞠躬,特彆是趙輕揚他很感謝四叔死裡逃生把自己救回來,隻可惜這輩子沒有辦法報答四叔。
“揚揚,四叔知道你和小行結婚,一定很開心。他一定希望你是開心地來看他。”何大義給趙輕揚擦擦眼淚:“乖,不哭了。”
何漫行跪在四叔的墳墓前,信誓旦旦:“四叔,以前您一直很照顧我,使你把揚揚帶到我身邊。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揚揚,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趙輕揚挨著何漫行跪下:“四叔,爸和哥把我拉扯大,他們對我很好,而且我現在和哥結婚了,我一定會好好地替你照顧好爸爸和他們,希望您在天上一直保佑我們。”
寂靜的樹林,太陽掛在藍得過分的天上,映照著整個大地,陽光穿插樹間的空隙,把整個森林渲染得像遍布曙光的天堂。
孫季來到醫院,半死不活的吳奮發憑著一口氣吊著命,醫生說他也就一年了。
“一年,再有一年就解脫了。”
孫季看著吳奮發,想著他當年是怎麼和趙千慈在一起的,又是怎麼懷上的趙輕揚,又是怎麼樣逼著自己殺了趙千慈,她就恨得不行。
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殺了他。
“成尹,我媽把我給軟禁了,外邊的事兒鬨得大不不大?”吳天歎氣。
“操他媽的,”電話裡的男生也同樣氣氛:“那幫外國佬,中看不中用,一個死老頭都看不住。”
“他跑了?”
“是啊,跳河被衝到邊境線上,正巧一個愣頭青警察發現他帶去了醫院。”朋友又罵了一句:“這老頭也是命大,居然沒死,活過來了,把事情都告訴了警察。”
“你殺了警察的事情他也看到了.....”
“那警察該不會...”“我爸還在處理警察這邊,希望能拖點時間,把那邊的事情處理乾淨。”
吳天掛電話,那個被他殺的警察。他趕緊又給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去,對方的聲音經過電子處理過,雌雄莫辨。
“事情大了,你當初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那個老頭跑出來了,這不是我可以控製的,而且你殺了人,我也沒辦法控製。”
“那萬一警察查到我身上,我怎麼辦?我會背叛幾年?”
“情節嚴重的話會是死刑。”
吳天怔住,這番話給了他不小的打擊,他以為最嚴重隻會坐個三五年的監獄,怎麼會死刑呢?
“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吳天害怕,把電話那頭的人當成他的救命稻草:“我不想死,請您救救我。”
“辦法不是沒有。”男人冰冷的聲音撫慰吳天焦躁的內心:“找一個替身,替你頂罪。”
“可以嗎?我可以嗎?”吳天丟棄理智,像頭牲口乞求主人給他水和草,以期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你想就可以。”“那我找誰?”“很快就會知道,那個人會成為你,成為人販子,成為罪犯,成為....”
男人露出詭異低沉的笑聲:“成為屍體。”
咚咚咚,電話掛斷,吳天默念著自己不會死,警察不會抓到自己,他甚至念叨起了阿彌陀佛,求神靈保佑。
可是神靈不是萬能的。
“小季,小季,我們去逛街吧。”“小季,我要結婚了。”“小季,我懷孕了。”“小季,對不起。”
“小季,我撐得起這麼大一個家,可是我的心也渴望有個人給我一個肩膀依靠。你會明白我的。”
“為什麼是他?”“因為他愛我。”“你愛他嗎?”“愛不重要,婚姻不是隻有愛。”
孫季還記得趙千慈結婚的時候,她的心很複雜,或者說是悲傷和哀怨,還有嫉妒。
隻不過他嫉妒的不是趙千慈,而是站在他身邊笑得溫柔的小白臉吳奮發。他長得人模人樣,但帥又不能當飯吃,一個鳳凰男做了千金大小姐的上門女婿,注定不會幸福。
趙千慈生下來的小男孩也很白淨,和趙千慈差不多,就是小嬰兒沒長開,還看不出來和誰像。
一瞬間嬰兒和什麼都沒經曆的父親成為了眾目睽睽的焦點,卻忘記走過鬼門關一遭的產婦趙千慈。
“千慈,恭喜你,是個小男孩。”孫季握著趙千慈的手,看著平時一派高貴的女孩兒如今慘白著臉,她抱著她哭了出來。
“小季,謝謝你陪著我。”“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要陪著你。”
嬰兒出生一個星期後,趙千慈目睹了孫季和吳奮發在醫院的病房裡出軌,她直接推開了門,把他們捉奸在床,怨恨自己的朋友和丈夫,可惜她不僅沒保住自己,差點連兒子都跟著他一起死了。
孫季還記得那碗藥,苦得嗆鼻,黑褐色的湯液像是死神發出的邀請函,一點一點收割趙千慈的靈魂。她看著護士一碗一碗端進去,明明是治病救人的良藥裡麵卻早已被自己和吳奮發下了慢性毒藥,三個月後,趙千慈毒發身亡。
孫季和吳奮發聯手,自認為悶死了嬰兒,扔進了垃圾桶。
兩年後,孫季嫁給了吳奮發,生下了吳天。在吳天16那年,吳奮發卻突發中風癱瘓在床,醫生說隻能靠著藥吊著命。
吳天長大卻一直不受管教,打架鬥毆沾花惹草都是家常便飯,孫季也懶得管,隻要不是犯法,她都能擺平。
可是自以為是太多次,孫季終於迎來了她的懲罰。
吳天做著倒賣人口的生意,把富豪和富二代養的情人和男寵都送到國外做地下生意,這麼些年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這次一個老頭跑出來讓布局已久的警察開始出動。
警察出馬,她知道砸多少錢都沒有用了,隻能找一個替罪羔羊頂罪。
可是,找誰呢?富豪子弟個個勢力非凡,誰願意拿自己孩子的命替吳天頂罪?
“吳太太來了。”
孫季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摁響門鈴,朦朧的月光映在女人精致而蒼白的臉上,好像才一天,她就老了十幾歲。
成家的門鈴響了。
成太太看著孫季,眼神裡帶著鄙夷。
“成太太,今天冒昧前來,沒帶什麼東西,這是我之前在國外收的一副帝王紫的玉鐲,成色極其漂亮,我想成太太優雅華貴和帝王紫最合適不過。”
“我知道你的來意,我隻能說愛莫能助,請回吧。”
“成太太,您彆急,我確實有求於您,但是我想既然這件事關係到我們兩家的孩子,我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您有何必急著撇清關係,如果我的兒子有事,出了錯,把一切都說出來,對我們彼此都不好。”
“吳太太,你還不知道?”成太太鼻孔裡發出冷哼的聲音:“我兒子隻是參與,真正的主謀可是你兒子吳天。而且成尹還說,你兒子殺了一名警察。”
孫季有些慌,她知道兒子在做些不好的生意,他是主使和殺人的事她一無所知。
“倒賣人口的事情,一直親力親為,挑人,運人都有他參與。至於殺人,是他自己一個動的手,被逃出來的老頭親眼目睹。”成太太歎氣,把手鐲推到孫季麵前:“我兒子充其量隻是被脅迫的從犯,但是吳天可就沒這麼容易了。警察不會放過他的。”
“這....”“隻怪你兒子蠢事做儘,沒人幫也沒人敢幫,識相的還是另尋出路吧。”
孫季被趕出來,破碎的手鐲躺在她身邊,她癱坐在成家大門前,像被膠水狠狠地粘在地上,用儘力氣也站不起來,隻覺身上又陣陣寒意,穿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適時,電話鈴聲響起,孫季顫抖著打開包拿出手機,是個陌生號碼。
“我能救你兒子。”
聽起來是個男人的聲音,但是用過變聲器後男女也很難分辨出來。
“你是誰?”“你的主。”
那人在電話裡說:“我給你一個辦法,能保住你兒子。”
孫季動心,“說。”
“趙輕揚。”
孫季眉毛擰在一起:“他怎麼了?”
“他是吳天同父異母的哥哥,側臉很像,身高也差不多....”那人慢悠悠地發出一聲低沉的笑:“我給你一個更好的辦法,讓他成為‘吳天’。”
烏鴉掠過孫季的頭頂,站立在大樹的樹枝上,月亮撥開薄霧,銀白色的月光鋪滿柏油馬路,烏鴉投射的影子像極了收割靈魂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