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漫行第一次見到趙輕揚是在8歲。

隻有3歲的趙輕揚被何大義的鄰居好友四叔抱回家，趙輕揚渾身沾滿了泥土，眉頭擰成了麻花，衣衫襤褸，臉蛋卻十分地精致漂亮，和畫上的娃娃一樣可愛。趙輕揚咬著手指環顧四周，把眼神落在了何漫行身上。

“抱，哥，哥，抱。”

趙輕揚撲騰著小手要何漫行抱他，兩個人兜著小孩兒的小屁股趙輕揚一下子撲騰到了何漫行懷裡，環著脖子親他的嘴和臉，弄得何漫行挺不好意思的。

四叔收養了作為棄嬰的趙輕揚，他給何大義留下一百萬求爸爸照顧可憐的孩子。四叔是在大戶人家手巧又是首席花匠師傅，掙得多，何大義也沒多加懷疑。隻是來曆不明的孩子讓何大義有些害怕，他甚至懷疑是四叔的私生子。

“小行，你先進屋，我和你四叔說會兒話。”

談了一會兒，何大義決心收下錢和孩子，四叔感激涕零，給何大義磕了幾個頭，裹緊大衣離開。

四叔徹底小消失讓何漫行不得不多問幾句，但是何大義對趙輕揚的來曆閉口不提，對四叔的行蹤不再追問。

何漫行和趙輕揚一起長大，兩個孩子都不是讀書的料子，讀完高中就沒再讀大學，何漫行經營水果店，趙輕揚幫何大義侍弄花圃，跑腿送新鮮的花給各大花店，三個人生活得倒其樂融融。

何大義也發現，趙輕揚不善言辭但是很依賴何漫行，何漫行也會給趙輕揚買禮物，兩個人曖昧得有點兩小無猜的意思。

何大義想到四叔的話，趙輕揚的身世著實可憐。他能護著趙輕揚一輩子衣食無憂，但是自己去世之後，也得為趙輕揚安排一個好去處，既然自己的兒子對他有意思，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們結婚一起生活。

“哎？小趙。你有沒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啊？”花店的阿姨和趙輕揚結識已久，趙輕揚搖頭，把自己的臉埋在花叢：“沒有。”

他想到何漫行，他帥氣，陽光，活力滿滿，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是他喜不喜歡自己呢？自己會錯意怎麼辦？趙輕揚糾結了很多年，到現在依舊沒什麼進展。

“害羞了？是不是中意的？”

“阿姨，沒有....”趙輕紅著臉，隨後聽到外邊一陣吵鬨聲。

阿姨和趙輕揚循聲看去，人高馬大的何漫行揪著一個商販的衣領：“給奶奶道歉，人家都是一分錢一分貨，你怎麼能騙老人？良心過得去嗎？”

何漫行喜歡伸張正義的習慣一點兒沒變，這也是讓趙輕揚心動的點，陽光健朗的何漫行是趙輕揚貧瘠青春的英雄。

“我錯了，何大爺，我這就給奶奶按照斤兩裝完。”

“這還差不多，人啊要是背了良心，那就不是人了，再有下次就直接報警！”

奶奶向何漫行道謝，回頭發現給他鼓掌的趙輕揚，他撓頭變得害羞：“揚揚，我是看你這麼晚還沒回來，擔心你。沒想到碰到這孫子欺負老年人，稍稍教訓他一下。”

“哥，你真厲害。”趙輕揚綻開的笑顏令何漫行心動。

“沒什麼。”何漫行也臉紅，阿姨說：“揚揚，小行，你們先回去吧，我這兒都安排好了。”

何漫行幫趙輕揚戴好頭盔，騎著車：“走，哥今天給你買了一個好東西。”

趙輕揚看著熟悉的昂貴包裝：“哥，這些太貴了，你上次買的那串手鏈就很好了。”

“揚揚，哥就疼你，你不用擔心，這個不貴，隻是包裝紙看著貴。”

何漫行感受著身後的趙輕揚和自己還有距離，拉著他的手環住自己的腰：“揚揚，怎麼今天害羞了，都不抱哥了？”

“忘記了。”“以後可不許忘。”

那是22歲的盛夏，何漫行載著趙輕揚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小縣城，輪胎碾壓著裂痕斑駁的馬路，塵土飛揚，晚風依舊帶著白晝的暑氣，掀起湖麵陣陣漣漪。炎熱的夏天炙烤著少年滾燙的臉頰，乾淨散發著香皂的白色襯衫掠過藍天，留下屬於他們漫步飛揚的故事。

一個小女孩指著湖麵大喊一句：“一對天鵝。”

何漫行和趙輕揚回頭，發現頭挨頭的一對黑天鵝正對著他們，親密無間地讓兩人臉紅心悸。

“哥，你買的什麼？”

何漫行回過神，撕開包裝，鑲嵌黑色天鵝的項鏈顯露在麵前，趙輕揚驚訝：“這個好漂亮。”

“揚揚，有人說天鵝是很專情的動物，當配偶離開它，它們不會再找另外的配偶，有的甚至會陪著配偶死去。”

落日的餘輝打在何漫行英俊的臉上，他的眼神盛滿了愛意，麵前滿臉潮紅的趙輕揚的樣子十分可愛，他主動握住了趙輕揚的手。

趙輕揚心抑製不住地加速跳動，荷爾蒙激素上頭讓他意亂情迷，他在想何漫行是那個意思嗎？

何漫行給趙輕揚戴上項鏈，黑色的天鵝靜靜地躺在趙輕揚漂亮優越的脖子上，顯得趙輕揚貴氣出挑。

“揚揚，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太陽沒過地平線，殘存的暑熱掩埋在星空下，何漫行期待著趙輕揚的回答，他相信兩個人心意相通，他一定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明明在湖邊，湖水拂去暑熱，趙輕揚卻感覺自己暴曬在烈日之下，好似有把火燃燒著他的靈魂。

蟬鳴和蛐蛐奏著扣人心弦的交響曲，那對黑天鵝還在水麵上徘徊，何漫行就著繁星點點，端詳趙輕揚漂亮的臉，期待著他的回答。

“哥，我願意。”

何漫行抱住趙輕揚，“揚揚，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

“哥，我相信你。”

何大義明確兩個孩子的心意，也讚同他們戀愛。

“叔叔，我給你按按腰，你今天又起來猛了，您年紀大了，搬花這種事就交給我好了，您現在也該好好休息了，花圃有我在呢。”

“傻孩子，叔叔趁著能乾就多乾點，給你和小行買套房子以後結婚一起住，就不用和我這老頭子擠在一起了。”

趙輕揚淚眼婆娑：“叔叔，沒有你我不會長大，我們不需要買房，和您一起住挺好的。我和哥也會好好照顧您，讓您不用這麼辛苦。”

“揚揚懂事，叔叔很欣慰。”何大義說：“揚揚，差不多了，你去找小行吧。”

“叔叔早些休息。”

趙輕揚已經22歲，人雖然內向但是心思細膩會照顧人，看來也該告訴四叔收養他的真相，隻是他知道，萬一被那些人發現，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安生。

何大義在房間看著四叔的遺像，不住地歎氣。他打開抽屜裡四叔的絕筆信，清晰地寫著趙輕揚的身世，以及趙輕揚的處境，求何大義看在老友情分上保護趙輕揚。

絕筆信還夾帶著趙輕揚的出生證明，還有四叔堅持收養趙輕揚的原因。他一直絕口不提四叔的事情，何漫行問起也隻說他去了國外做生意，還囑咐他不要告訴趙輕揚有關四叔的一切。隻有他知道，四叔早在寄出絕筆信後已經意外身亡。

何漫行和趙輕揚坐在花壇上，何漫行撫摸著天鵝項鏈：“哥，我們會幸福吧。”

“我們一定會很幸福，像一對黑天鵝生死不離。”

趙輕揚笑著大膽地淺吻何漫行的唇，少年春心萌動，溢於言表的愛意噴湧而出，何漫行輕輕銜住趙輕揚的唇，落下一個纏綿熱烈的吻。

揚揚，我們生死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