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淵聞聲看去,也是一驚,原本想著從西邊出發也許會避開那人麵白猿,沒曾想,這家夥竟然追到這兒了。
此時的眾人已被嚇得亂作一團,蜷縮著相互依靠著,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個修士。薑齡護著修澤,眼神又時不時看向洞口的蒼淵,修澤本想起身,可奈何手腳沒有力氣,而且剛剛開始愈合,傷口處還有些浮腫。
蒼淵站起身,拿出寶劍指向那白猿,可那白猿似乎並沒有想著發動攻擊,反而一溜煙不見了!
蒼淵追出洞口,尋著白猿奔跑的方向看去,那白猿卻早已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蒼淵跑向四周查看著白猿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可繞了一圈才發現,那白猿壓根兒就不是路過,分明就是徑直朝他們走來的。
不多時,天空竟又開始飄起了雪花,浮落在蒼淵的頭發和睫毛上,如今的他,修為已經基本恢複,倘若剛才那白猿想要發動攻擊,他還是有把握能夠贏下來的,隻是那白猿今日前來似乎並沒有敵意,那它今天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師父!”薑齡瘦弱的身影在冬日的寒風中顯得越發單薄了。
看著薑齡跑來,蒼淵本能的想要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他披上,卻又被薑齡擋下,“師父,我不冷,有你給我的法寶呢。”薑齡笑著拍了拍腰間。
蒼淵再次把目光移向遠方,“你出來做什麼,外麵這麼冷。”
“不冷。”薑齡慢慢靠到蒼淵身旁,“對不起師父。”
蒼淵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薑齡,蹙著眉問道,“怎麼了?”
薑齡低著頭,踩著腳底的積雪回道,“這兩天,我光顧著照顧修澤了,也沒幫上師父什麼忙。”
“就因為這個?”
“還有,謝謝師父,救了修澤。”
蒼淵的麵色沒有一丁點波瀾,這些答案都不是他想要聽的,薑齡的答案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回去吧,我沒事。”
“師父在想白猿今天來的意圖是什麼對嗎?”薑齡笑著問道。
“嗯。”
“我猜,它們應該就是想嚇唬嚇唬我們,這也說明它們有著尋常動物沒有的智慧,或許它們的智慧跟我們很接近,也或許,它們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不管如何,感覺它們並不是很歡迎我們。”
蒼淵目不轉睛地看著薑齡,許久,終於露出了笑容,“你跟我想到一處了。”
“我都是跟師父學的。”薑齡笑道。
二人聊得正歡,其他人卻接二連三地走出洞外,一個個猶如受驚的老鼠一般東張西望,卻又不敢跑得太遠,就連看到遠處的蒼淵和薑齡,也隻是止步在洞口喊著他們的名字。
“走吧,回去吧。”蒼淵對著薑齡說道。
薑齡點了點頭,本想在蒼淵身後跟著,卻又被蒼淵輕輕推在了身前,薑齡回過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望著薑齡的背影,蒼淵的腳步卻漸漸放慢了些,他輕輕地用手接過飄落的雪花,那雪花很快便在他指間融化,轉瞬即逝的溫柔,還來不及感受它的溫度,蒼淵笑了笑,像是目送著薑齡一般,望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快到洞口時,薑齡轉過身看向蒼淵,見他竟跟自己落了這麼遠,便大聲催促道,“師父,快點啊!”
蒼淵略微有些驚慌失措,慌張地四處看了看,回道,“你先回,我再瞧瞧。”
“蒼淵追到那白猿了嗎?”清風問道。
薑齡搖搖頭,“那怪物跑得太快了,沒追到。”
“怪嚇人的。”
“是啊,它那張臉也太嚇人了!”
“那臉也太詭異了,我感覺要是我一個人碰見,我估計會被嚇死。”
“我估計也會。”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蒼淵卻一個跟鬥翻了過來,“好了,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外麵守夜。”
“啊?外麵這麼冷,”薑齡詫異地問道,“師父要等那白猿嗎?”
“嗯。”
薑齡知道蒼淵的性子,也知道他已經恢複了修為,便也沒有反對,而是解下自己腰間的寶扇遞給了蒼淵,又小聲叮囑道,“師父,若是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白猿的蹤影,你就回洞裡麵吧,換我守。”
蒼淵接過寶扇,目光中映射的滿是洞中搖曳的火光,蒼淵沒有拒絕,微微張合的嘴唇似乎還有許多無法言明的話。
眾人一聽蒼淵來洞外守夜,心裡似乎也都踏實了起來,紛紛開始給蒼淵戴高帽子,隨後便一一回了洞中,唯獨清風留了下來,默默站在蒼淵的身旁。
蒼淵也隻是用餘光看著清風,“你留下了乾嘛?”
“我要陪你守夜。”說這話的時候,清風的眼神裡滿懷著期待,他希望蒼淵能夠答應下來。
不曾想,蒼淵並沒有回他,反而縱身一躍,跳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柏樹旁。
清風愣了一下,而後也急忙跟了上去。
“你的修為不足以支撐你守在這兒。”
“沒事兒。”清風笑嘻嘻地應著。
蒼淵凝望著不遠處的洞口,腦海裡全是薑齡照顧李修澤的模樣,和薑齡相處了這麼久,他卻從未真正走進過薑齡的內心,難道僅僅是因為李修澤比他先遇到了他?
“你在想什麼呢?”清風捂著凍得通紅的臉頰問道。
“如果我一直不答應收你為徒,你就會一直這麼跟著我嗎?”說這話的時候,蒼淵依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前方。
清風點了點頭,“是。”
“如果我死了呢。”蒼淵雲淡風輕地說道。
清風一臉震驚地看向蒼淵,遲疑了片刻後問道,“怎麼這麼說?”
“人終有一死,誰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去找彆人拜師了?”
清風連連搖頭,“不會,我認定你了,我就一定要堅持到底。”
“可你師父死了,你不也有了拜我為師的想法了嗎?”
清風急忙擺起了手,“那不一樣,我原來的師父,是我父親安排的,而你才是我真正想要拜的師父。原來的我,沒有主見,每天的修行似乎是我的任務一樣,後來來到這個世界,我師父死了,我的心裡空落落的,但我想到這一切都是李修澤造成的時候,我便開始恨他,而這恨,也成了我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後來,他又說服了我,我不恨他了,但我又突然變得沒有了走下去的信念。直到我再次遇見了你,我承認,我有被你的力量所折服,但我更多的是喜歡你帶給我的那種感覺,讓我覺得,隻要有你在,心裡就會很踏實。”
對於清風反複提及的自己沒有主見的事情,蒼淵竟沒有一絲不耐煩的感覺,似乎此刻的清風像是可以代替薑齡一樣。蒼淵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難道你的生命中,必須得有人給你指路才行嗎?你跟我不一樣,我要的不是誰來傳承我的衣缽,你的想法也許我永遠也不會明白,不過你的執著還是讓我佩服的,曾經也有個像你一樣的人想要拜我為師,隻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他死了。”
清風微微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我可以指導你修行,但是拜師,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說完,蒼淵便將手裡的寶扇遞給了清風。
拿到寶扇的清風,身上頓時融入一股暖流,不禁喜道,“這寶扇還有這功效?”
“是甄冰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薑齡從洞口小跑了出來,四處張望著尋找著蒼淵的身影,可雪著實太大了,周圍超過五米的視野就已經是十分模糊了,更彆說在這夜色裡尋人了。
蒼淵看著薑齡抱著肩膀在雪地裡跺腳,便抬手拎起一旁的清風,縱身飛到了薑齡的身邊,扶著薑齡就往洞中走去,“你還真出來了。”
“說好的替師父守夜的。”
“有我在,哪裡還用得著你,回去吧,白猿應該不會來了。”
今夜,原本應該是冉義和秦翠來守夜,卻因為蒼淵的主動請纓,便擠著身子早早睡去。蒼淵抖落完衣服上的雪花,對著篝火搓了搓手,倚靠著洞口的牆壁,便開始準備打坐。
此時的薑齡,卻遞上了一碗熱水,小聲地叮囑道,“師父,暖暖身子吧。”
蒼淵看了看李修澤,單手接了過來,說道,“好,你也睡吧。”
薑齡點了點頭,再次起身回到了李修澤的身旁。
清風取下被烘烤了兩天的鹿皮,躡手躡腳地走到蒼淵的身旁,輕輕給蒼淵披在了身上,蒼淵抬著眼看了看他,又用餘光看向薑齡,隻見薑齡微微一笑,蒼淵急忙擺手試圖解釋,清風卻說道,“你每天都在洞口守著,這裡最冷了,披著這鹿皮正合適。”
“拿給薑齡。”蒼淵一把扯下,塞回了清風手中。
清風愣了愣,轉頭看向薑齡,薑齡卻又使勁搖著頭,而這邊的蒼淵又是緊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他,躊躇片刻,清風還是將鹿皮遞給了薑齡,而後又迅速小跑了回來。
薑齡本想拒絕,蒼淵卻眼神十分篤定地看著他,示意他早點休息,薑齡也不好推辭,隻得披著鹿皮閉上了眼睛。
不久,趁著蒼淵再次打坐入定,薑齡看著眾人也都一一睡了,於是便起身將鹿皮重新披到了蒼淵的身上。洞口的風果然冷得厲害,也就是蒼淵仗著修為高,這才沒被凍著。可再次想起那張人麵白猿的臉的時候,薑齡還是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急忙跑回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