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海靈有沒有把消息安全送達,再次回到篝火旁的薑齡,更是徹夜難眠。半睡半醒著,東邊已經泛起了鵝白,總算是熬到了天亮,薑齡靠著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結果嘴還沒閉上就看到對麵的蒼淵直勾勾地盯著他了。
“師父,你醒了啊。”
蒼淵看著薑齡說道,“我是不是不該讓你給李修澤傳話啊,看你一宿都沒睡好。”
薑齡尷尬地笑道,“師,師父,你也沒睡好嗎?”
蒼淵沒有回答,起身說道,“好了,收拾收拾,隨我去公廚用飯。辰時,除了四代弟子,其他門人都要去三世-世尊殿回話,因為你還沒有正式入冊天青教,所以你可以待在聞道院等我回來。”
薑齡想了想,聞道院是四代弟子練功的地方,肯定非常吵鬨,倒不如趁著這機會,跟著蒼淵長長見識,“算了,我還是跟著你吧,我在門外守著就行。”
蒼淵想了想,說道,“可是估計要等很久。”
“沒事,我等你。”
蒼淵再次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三代和四代弟子基本都在公廚用餐,二代弟子以及世尊的餐食都有專人呈送,隻不過蒼淵一向獨來獨往,唯一的徒弟還是剛收的。
公廚的餐食相對比較簡單,包子、饅頭、鹹菜、雞蛋還有粥,二代弟子及世尊的餐食要好些,基本都是按照他們的要求單獨做的,不過蒼淵並沒有那麼多要求,凡事一切從簡。
“這不是師叔嗎?”剛進門的袁野視野一掃就看到了薑齡。
“這是師爺?是師爺嗎?”袁野瞪大了眼睛指著蒼淵問道。
薑齡咽下一口粥,看了看蒼淵,滿臉的不知所措,剛準備開口,蒼淵卻頭也不抬地回道,“知道就行了,不要聲張。”
袁野激動地差點飄了起來,雙手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放了,“師爺,我,我能跟你們坐在一起嗎?”
“坐吧。”蒼淵依舊十分平靜地回道。
袁野興高采烈地拿了早飯,順便又多拿了幾個雞蛋,盯著蒼淵,眼睛都不帶眨的,嘴也快咧到了耳根上,剝好了雞蛋,又趕忙遞給了蒼淵,“師爺,您吃雞蛋。”
“我不吃,給你師叔吧。”
“哦,師叔,吃雞蛋。”袁野雙手捧著,依舊滿臉笑意。
薑齡看了看蒼淵,又看向眼前這個傻乎乎的袁野,無奈,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袁野又繼續問道,“師爺,您應該有單獨的飯菜的,怎麼跟我們吃一樣的夥食呢?”
“為腹不為目,修行之人一心求道,不應被外物左右,你師父是誰?”
“哦,我還沒有拜師,本來要拜的,但是聽說今年教主要頒布新規,所以得等到天籟節之後才能拜師。”
“什麼新規?”
袁野笑道,“不知道,師爺都不知道,我這個小輩就更不知道了。”
蒼淵拿起餐紙擦了擦嘴,再次叮囑道,“我的身份不要跟任何人說!薑齡,走吧。”
“哦,”薑齡看了看袁野,也跟著蒼淵站起身。
袁野抱著啃了一口的包子,傻傻地看著蒼淵,“哦,”愣了片刻,又放下包子急忙跑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攔住蒼淵的去路,問道,“師爺,我,我能拜您為師嗎?我知道,您應該隻有一個徒弟,對吧。”
蒼淵蹙著眉看向袁野,“你是四代弟子,拜不了我,我也不會收你。”
“那,那我拜師叔為師好嗎?我做您的徒孫!”袁野又急忙問道。
蒼淵看了看薑齡,“他還沒有入冊,沒有收徒的資格,在這裡,每個人都可以拜到師父,你不用擔心。”
袁野欲言又止,看著薑齡,滿臉的失望。蒼淵沒有留步,徑直走出了門外。
看著蒼淵沉默不語,薑齡不禁問了起來,“師父,您是不想收他吧,可是,多收弟子不是可以樹立威望嗎?”
“你覺得我的身份收那麼多徒弟,世尊會怎麼想?再者,徒弟多了,其心各異,我也沒工夫教導他們。”
“也是,我差點把這件事忘了,不過我看那個袁野好像很傾慕您呢!”薑齡笑道。
蒼淵沒有理會,依然一刻不停地向前走著。
回到聞道院,蒼淵換了一身黑白條紋馬麵裙,頭戴白色蓮花發冠,又從一個精致的檀香盒中拿出一支桃木飛鶴流雲發簪,此刻的蒼淵目光深邃,麵色冷俊,一言不發,沉默了片刻,而後又將發簪遞給了薑齡,“幫我簪好。”
薑齡輕輕將發簪穿過發冠,又拿起梳子,仔仔細細地梳理起蒼淵的頭發,蒼淵的發絲很是筆直,那一頭烏發像是天然敷了頭油似的,不飄不亂,垂直地披在蒼淵的後背。
“這發簪是我師父送給我的。”說完又從另一個錦盒中拿出一條白色抹額,蒼淵輕輕將抹額捋直,而後係在額頭,“我師父去世以後,我沒辦法給他戴孝,所以每次參加天籟節我都會戴著他。”
“天籟節是從今天開始嗎?”
“是,你不換衣服嗎?”
薑齡笑著撓了撓頭說道,“不了,師父給我買的這身就挺好的,再說也沒臟呢。”
“那我們走吧。”
天籟節的頭一日是由二代弟子彙報以往年度教內的各項事務,教主要根據弟子們的彙報結果,對明年的教務做出調整或是約束。其次就是教主會借此次機會宣布教內重大事項,包括職務的委任和調配等。
剛到辰時,眾弟子就開始陸陸續續前往世尊殿,陪在廣通子身邊的是十三娘,二人正聊著今年教主即將頒布的新規,卻突然被一三代弟子擋住了去路,廣通子注目一看,原來是霜花姑娘。
霜花姑娘眉頭緊蹙,十分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廣通子示意十三娘先走,然後跟著霜花去了一旁隱蔽之處,“師伯,有一事我必須要越級跟您上報了!”
廣通子雙手握於腹前,抬眼問道,“何事啊?”
霜花低聲說道,“師伯,我想問問您,茗月師父有沒有將李修澤的修行方式告訴您?”
“沒有啊,怎麼了?”
“師伯,恕弟子以下犯上,我師父可能叛變了。”
“叛變?”廣通子聽後突然伸長了脖子,追問道,“你什麼意思?”
“李修澤修行的方式我是親眼看到的,而且我也將此事稟報給了師父,我原以為師父已經將此事告訴您了,可現在看來,她刻意瞞了起來。今天我在公廚吃早飯的時候看到了薑齡,薑齡您應該是知道的,不過我不知道他竟然成了蒼淵師叔的徒弟,我想如果您一早就知道了李修澤的修行方式,那薑齡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
“他的修行方式是什麼?”廣通子繼續追問。
“李修澤的修為是靠吸取同門的修為得來的!”霜花將那日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廣通子。
“他的同門應該是知道的吧?那為什麼隻有他做到了?”廣通子不解地問道。
“五行的力量相生相克,我想如果想要吸取對方的修為,應該還需要某種條件,隻是這種條件很難達到,但是李修澤是很輕鬆地就將五種力量傳給了薑齡,薑齡那時可是一點修為都沒有的!”
廣通子聽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茗月師父呢?”
廣通子的眼裡瞬間滲出了一股可怕的氣息,“這件事我自有定奪,不過你能將此事告知我,我以後定不會虧待你!”
“謝師伯!”
“你先回去吧。”
“是!”
此時,世尊殿的鐘聲響了起來,廣通子也不敢耽誤時辰,此時肚子裡的恨意也隻能暫時收斂。
世尊殿上,二代弟子包括左右長史共三十六位,分立左右兩側,殿外還有數十位二代弟子,以及一百多位三代弟子,四代弟子則在神心庭列隊等候。殿上的弟子都是修為達到準聖級彆的,其他弟子沒有得到召見,是沒有資格登殿的。
重銘走上大殿,眾弟子紛紛起手參拜,“好好好,都入座吧。”隨後又是幾句尋常的寒暄,“那就趕緊開始正事吧,按照以往的慣例,今年還是從左長史這裡開始說起吧,待會兒我會宣布一條新規。”
眾人聽到新規,立刻開始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不用打聽,待會兒我自然會說。”
“是!”
左長史出席,站到殿中央,開始講述起了他轄內的所有事務,“回稟世尊,今年大驛士共計六十七名,不到天青教門人的十分之二,職位比往年增加了三十三名,有二十名弟子屬於修為尚在大靈的三代弟子,十三名是修為在大靈的四代弟子,這些弟子都是在修行天賦方麵資質較差,但是在統籌管理方麵較為突出的弟子。至於大驛士職位明年的規劃,弟子想著,按照現在招收弟子的數量,明年還需增加至少二十個職位。”
“明年的計劃先不說,你且彙報今年的吧,其他弟子也是如此。”重銘吩咐道。
“是!”眾人齊聲回應。
“由於弟子數量的增加,但商賈數量並未增加,因此按照世尊的吩咐,各代弟子的糧餉做了相應的縮減,公廚的餐食也做了調整,不過這也引起許多弟子的不滿。”
“吃穿用度不是小事,你負責的事項關乎天青教的根本,至於縮減糧餉引起的不滿,這件事稍後再議。”
“那弟子就先彙報到這裡,至於大驛士各分驛的情況,還是由分驛的驛長彙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