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蹚著滿地的水去拔了插頭,洗衣機終於停了下來,此時這條魚和他身上的繃帶都已經被洗得閃閃發光。
“你在乾什麼……?”
蘭波指了指洗衣機上的“清洗”按鈕,他認識的“洗”字。
“但是,你倒這麼多洗衣液乾什麼?”
蘭波用搭在洗衣機外邊的尾巴尖卷起地上的洗衣液瓶子,指著標簽上的“洗”字給白楚年看。
“呱。”
“……那你是怎麼啟動洗衣機的?”臨走時白楚年明明關了電源。
蘭波愣了一下,瞳孔閃現藍光,一道閃電順著魚尾進入洗衣機電源,洗衣機發出開機的音樂聲,又帶著蘭波在裡麵轉起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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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年終於把蘭波弄出來,瀝乾水用毛巾墊著放在沙發角落,拿出手機上網定製了一個規格最大的玻璃魚缸,順便點了兩份外賣。
白楚年覺得有必要再和錦叔確認一下準考證和驗血的事宜,於是編輯了一條消息準備發出去,正好外賣敲門,白楚年習慣性的指揮蘭波去把飯拿進來。
錦叔隻育有一個孩子,白楚年隻遠遠的看見過幾次,是個垂耳兔亞體,名字叫陸言,今年15歲。他平時在家驕縱霸道慣了,時不時捅出些婁子,還得白楚年暗中幫著收拾爛攤子。
發完消息,白楚年往門廳看了一眼那條魚拿外賣怎麼還沒回來。他發現外賣小哥還沒走,雙腿發抖扶著門框不敢動。
蘭波尾巴卷在鞋櫃上,仰著半個身子拆外賣,將包裹保鮮膜的壽司直接吞下去,順便把包裝盒也吃了,還把外賣小哥斜挎在身上的保鮮香咬掉了一個角。幸好白楚年來的快,把蘭波及時抱走,還倒貼了外賣小哥二百塊錢。
關上門,白楚年坐在地上搓了搓臉。
蘭波:“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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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從未在實驗室之外的世界生存過,對人類世界的認知幾乎為零,他對培育出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戰爭和破壞,以及借助它生產出更強大的戰鬥機器。
白楚年隻是不願意回想,記憶裡他和蘭波相處的一段時間,其實都在一個大號觀察箱裡,箱子裡有柔軟的床墊和暖黃色的燈光。
單向透明觀察箱外,周圍十幾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科學家在圍觀和記錄。
看著蘭波這副對現實世界懵懂的樣子,白楚年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想的太多。這條魚可能天生就沒有感情,所以也不存在背叛一說,這麼想來,心裡的怨恨也就淡了些。
其實隻當朋友……當搭檔也可以。等48小時過去,足夠向言會長證明波並不是容易失控的危險實驗體。白楚年想幫蘭波在聯盟裡爭取一個職位,以後當同事,朝夕相處,總不會太無聊。
“明天我帶你出去,兩天後回來。”白楚年往沙發背上一靠,懶懶的囑咐,“錦叔兒子明天有戰術考試,我去幫他保前三。正好隊伍裡空一個位置,我把你帶上,這種考試跟玩似的,你不用打架。聽好了,什麼都不用乾,給我報位置就完事。”
蘭波認真的聽著,精確抓取到了幾個關鍵詞:“@<+%×%ǎ你+ǎ%%打架%ǎ+×好了,+%@。乾@%%↑<ǎ就完事。”
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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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6點,清晨的城市還未完全蘇醒,大多數市民還徘徊在臥室軟床和烘焙早餐的廚房裡。
蚜蟲市市區邊緣地帶有一座占地三千多畝的圓形穹頂式建築,此時入口處聚集著上千名穿戴輕型武裝的年輕學生,基本上都是三四個隊服顏色相同的學生分彆紮堆,不同隊服的學生之間幾乎不怎麼說話,互相觀察的眼神帶著一絲競爭的敵意。
一個身材嬌小的亞體正蹲在升旗台上望著遠處打電話,頭發裡藏著的兩隻兔耳朵翹起來又落下去。
陸言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往牆上一靠,抽出腰帶上的□□隨手拋著解悶。“我爸真是的,昨晚臨時告訴我,他有個遠方表侄也要考試,讓我帶帶……聽我爸說,那兩個隊友不光等級低,還一點戰鬥意識都沒,況且根本都沒跟隊伍磨合過,進去也是給彆人送分。”
他身邊有位大兩歲的箭毒木亞體,拍個拍陸言的腦袋安慰:“沒關係,你儘管去打,我保護他們
”
畢攬星比陸言高兩個年級,去年已經順利通過考試,拿到了五星證書。不過ATWL考試允許考生刷分,還想拿個高星級的考生可以繼續考,係統自動取最高成績錄入檔案。
陸言哼了一聲:“四個人配合默契都不好過的考試,這下變成了二拖二了,真沒意思。”
ATWL高級團隊作戰等級考試,是學生階段難度最高的戰術考試,一年一次,通過率極低。限製年齡不超過二十三周歲,且限製考試次數,每位學生最多考四次。換句話說,ATWL是一場篩選精英的考試,拿到ATWL證書的學生將成為各勢力、各部隊重點栽培的對象。
陸言看了看表,不耐煩的給陸上錦發過來的電話號碼打了個催促電話。
白楚年接的很快:“ 嘿。”
陸言怔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們到哪兒了?9點考試,現在都6點半了,過會兒還得換隊服驗血呢,速度速度。”
白楚年笑了一聲:“這麼凶?馬上到。我好像看到你了,國旗底下,兩隻兔耳朵,酒窩很乖的那個亞體是你嗎?”
“嗯……”陸言話音裡的銳氣不知不覺降低了些。
掛掉電話,陸言小聲和身邊的亞體嘟囔:“攬星,這個亞體,這個亞體是渣男音……”
畢攬星失笑:“什麼意思?”
“就是,聲音特彆溫柔,嗓子偶爾還黏一下,跟沒睡醒似的那種,一聽就是煙抽多了的渣男。”
話音剛落,陸言忽然眼前一亮,幾步開外有個穿著休閒T恤、戴著墨鏡的亞體拖著黑色旅行箱緩緩走來,旅行箱上坐著一個金發碧眼的混血亞體,冷淡的掃視被自己吸引的亞體們,叼著皮筋,無聊的將頭發豎起來。
白楚年拖著旅行箱走過來,摘掉墨鏡低下頭和陸言打招呼。
“我和蘭波都沒參加過這種考試,勞煩多照顧。我們都很弱的,不太會打架,所以躲起來儘量不給陸哥添麻煩,好嗎?”
陸言憋紅了臉,目光在這兩張臉孔邊遊來遊去,兔耳朵緊張的把臉包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陸言調整好狀態,整了整護腕和露指手套,收起□□,簡單安排了一下:“等會兒我再和你們詳細說規則。放心,這裡麵是全息戰鬥,不會真的受傷,所以不用怕。進場之後直接占點,我去搶彈藥箱,你們去樓頂架槍,注意彆被掃下來。近戰我來打,你們不要出聲,懂了嗎?”
白楚年:“架槍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我什麼都不知道。”
蘭波在吃墨鏡。
陸言:“……?”
“垃圾還參加ATWL……我就不應該答應我爸來考這個試,沒意思。”
升旗台另外一端有個小隊,穿著同樣的紫色隊服,胸前掛著一枚方形隊伍名牌“風蕭蕭兮”,這個隊員都是意大利靈緹亞化細胞團,三強一弱的配置。隊長是個高挑的亞體,挑釁的看了白楚年一眼:“你們的隊名是什麼?等會兒萬一遇上了,不打你們,免得第一天就被麵滅隊太沒麵子。”
白楚年笑了一聲:“隨便打打嘛。”
陸言上前一步把白楚年擋在身後,兔耳朵豎起來:“你拽什麼呢,你們叫風蕭蕭兮是吧?我記著了。彆跟我們分到一個區,要不然腦殼腦子都給你打掉。”
白楚年撫了撫炸毛兔子的頭:“陸哥,消消氣。”
對麵的亞體隊長顯然被激怒了,剛挽起袖子就被身邊的弱亞體隊員拉住:“隊長,走吧。”聲音清冷鎮靜。
“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蕭馴。”亞體隊長甩開他的手,恰好就著弱亞體話頭的台階下來,轉身走了。
靈緹亞體身形更纖細,力氣也小,被高大的亞體一推,向後踉蹌了兩步,白楚年伸出手背扶了一下。
“謝謝。”
靈狽弱亞體輕描淡寫的道了聲謝,提起升旗台上放的背包轉身跟上自己的隊伍,他走路很快,也十分靈活,不像會拖隊伍後腿的那種弱亞體。
白楚年回過神來,四周尋覓了一下蘭波,蘭波已經套上了畢攬星準備的黑色緊身隊服,低頭看了一眼中的行李箱裡的尾巴,沒地方穿褲子所以就把褲子吃了,隨後尾巴尖放電操縱電動旅行箱的滾輪,跑到自助入場機前領隊伍名牌。
自助入場機底下的取票口蹦出一個亞克力名牌,蘭波撿起來貼在胸前。
白楚年走過去,看了看隊伍名牌:“隨便打打”。
蘭波指了指屏幕上的語音條,剛剛他在領名牌的時候,自助入場機要求語音輸入隊名,那時候白楚年剛好在旁邊說“隨便打打嘛”。係統自動識彆了前四個字。
陸言邊套隊服變過來領名牌,順口問:“我們隊伍叫什麼名字?”
白楚年攥著名牌藏到背後:“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