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湖 墜湖(1 / 1)

玉簟蘭舟 秋雨不秋 2645 字 2024-05-01

“大娘子,姑娘還沒醒呢,您慢些走,小心腳下。”

文曼清在床上隻聽得腳步聲漸近,一隻微涼的手撫上她的額頭。

那隻手慢慢離開,文曼清隻聽得母親低聲吩咐“把我屋子裡那床錦被拿來,小姐墜湖受驚,最怕晚上燒起來,值夜的丫頭要時時查看,小姐若是醒了便去報我,可聽懂了?文曼清房裡的幾個丫頭齊聲答應。

不多說,文曼清感覺身上一沉,想是母親又加了一床被子。

再醒來,她微微翻身下床,門外似有人聽到響動,急急忙忙跑進來。

“小姐!小姐醒啦!”文曼清抬眼之間穿著一件鵝黃直領對襟衫的女孩慌張走來。

“秋雨,我沒事,隻是口渴了。”

“小姐您可嚇死我了!怎的就落入湖裡了,大娘子已經責罰了夏竹,說她看護不利,罰了一個月的例錢。”說著秋雨便倒了一盞茶遞給文曼清。

“這也不怪她,我一時大意,不慎跌下去了。”

她昨日在湖邊聽到大哥哥去世的消息一時慌張,腳下一滑,便墜下湖去。

“幫我梳洗一下吧,我去拜見母親。”文曼清站起來慢慢走到梳妝台前。

“奴婢已叫春鶯去回大娘子了,大娘子擔心您,想必不多時便來了。”

“母親嚇壞了吧。”前世她病久久不好,母親親去請了宮裡的太醫來醫治,這才慢慢見好。

“你叫冬荷去稟了母親,叫她不必擔心。我已大好了,不多時便去請安。”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冬荷進院。

“小姐,我已稟了大娘子,大娘子說,您大病初愈,並不急得請安,請您等老爺下朝後再去呢。”

“好,我知道了。”文曼清起身。

“秋雨,你扶我到花園裡走走罷。”

“小姐您慢點,您昨日才受驚,不好吹風的。”秋雨在後麵追著說。

文曼清在前麵直直走向花園湖邊,昨日她便是從這裡落水的。文曼清看著滿池荷花想起大哥哥從小便疼愛自己,小時自己不懂事,吵著嚷著讓大哥哥去摘荷花,大哥哥拗不過她就在湖邊試探著,文君用一個不小心就摔落湖邊,文曼清一時嚇呆了,幸好身邊的小丫鬟機靈,及時通知了外院的侍衛,及時的將文君用救了上來。文家父母既心疼兒子又不好責罰幼女,隻好罰他們兩個抄書。文家老二心疼妹妹便時常幫忙,這可哭文君用,弟弟要幫妹妹,自己又是個不喜筆墨的,他足足抄了半個月才抄完。想起幼時兄妹情誼,文曼清又是一陣心悸流淚。

今日父親上朝便是為著大哥哥的事。

文曼清的祖父是鎮守江夏零陵的節度使,但太宗皇帝登基後,因忌憚著節度使權力過大,便改文曼清祖父為鎮國公。後來文曼清祖父去世,老國公隻一子一女,兒子就是文曼清的父親,承襲了爵位。娶了文曼清祖父的故交,汝南王的長女梅氏。女兒是文曼清的姑姑,早年間被太宗封為郡主,十六歲那年加入江夏候李家。自此遠居江夏。

父親作為鎮國公,早年間在疆場上殺敵無數,軍功赫赫。她的大哥哥文君用,十歲上跟隨父親學習兵法耳濡目染之下,在十五歲時便隨父出征。後來父親年老不宜再上戰場,隻留大哥哥一人在軍中鎮守邊疆。三年後,大哥哥因製敵有功,封鎮國公世子,宣威將軍 。不曾想大哥哥加封不久,邊戰死疆場。前線隻說是世子領兵過於深入,那邊疆遼族凶狠狡猾,將大哥哥擊落馬下,萬箭穿心。

父親今日上朝便是將大哥哥屍首領回。待父親回家,文曼清早早已在母親屋中等待。

“父親,您回來了。”文曼清起身行禮。

“坐吧,清兒。我已派人告知你二哥哥,想必明日便從國子監回了。”

文曼清看向父親蒼老的臉龐,渾濁的雙眼。母親因已哭了兩天,也進不了什麼飯菜,本就瘦弱的身軀,愈發瘦削。文曼清心疼不已

“父親母親,大哥哥在天上相必也是記掛著父親母親的啊!清兒日後會更加用心的侍奉父母,還望父親母親保重身體。”文曼清哭著說道

看著小女兒日漸穩重,文遠山略欣慰的說道“父親母親是半截身子在土裡的人了,你二哥哥在國子監讀書多年,大哥哥多年鎮邊。有你在我們身邊,不知多好。你自幼乖巧聽話,又精明能乾,叫我們如何不喜歡你。你大哥如今故去,父親是多年不參政的了。家中隻你二哥哥一人,隻盼他今年高中,我的清兒便有了依靠了。”文遠山看著小女兒說道

文曼清見母親依舊垂淚,便走到母親身邊,“母親,不可過度傷心啊,大清兒現如今已經大了,日後會多為母親分擔的。”

“你自幼是懂事的,但你大哥哥是我頭生的,母子情義多年,他如今為國捐軀,我與你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叫我如何不傷心啊。”梅氏垂淚道。

“官家已追封用兒為雲麾將軍,又封績兒為鎮國公世子。清兒,你母親傷心過度,家中事宜你還要多操勞些。明日你二哥哥回來,家中便設靈堂。諸多賓客要來吊唁,你多忙碌些。”文國興溫聲道。

“女兒明白,父親母親早日休息。女兒便告退了。”

“去罷。”

“走吧,秋雨,回清山院。”文曼清回頭說。

第二日,文曼清早早的起來,早早的去了遠山院拜見父母。

還沒進門,已聽到二哥哥文君績的聲音。

“二哥哥!”文曼清進院便喊。

“清兒!”

隻見文君績一身麻布,跪在父母麵前。見到文曼清走進,邊站起身相迎。

文曼清看著文君績哭紅的眼睛,淚水也不住的往下流。兄妹二人一時無話。

“績兒,你母親近日傷心過度,家裡的事還要靠你啊,你妹妹近日見長,府中事宜大多都拿得起來的,你二人這些日子便操勞些。”

“是,父親。兒子省得,還望父親母親保重身體。”說完文君績便帶著文曼清出院了。

“清兒,聽說你前日墜湖了,身體虛弱。泥大可去休憩將養,府中事宜有二哥呢。”

“不打緊的,二哥哥,本就是小病。大哥哥此番為國捐軀,父親母親又憂思過重,怎好叫你一人操勞。”

“清兒長大了啊,等明年你及笈後。想必父親母親就要為你議親。這女兒不比男兒,你定要仔細了。有什麼不當的,你與二哥哥說,我定要三妹你舒舒坦坦地。”

文曼清眼眶濕潤。

“二哥哥,彆打趣我了。大哥哥這一去隻怕,王家姐姐也傷心欲絕吧。”

“唉,長相思,摧心肝!王家姐姐自幼傾心大哥,可偏偏……”

王家是先皇親封的定遠侯,王家小姐王錦妍當年一場詩文會見到文君用就一見傾心,暗地裡不知和文曼清打探了多少消息。

兩人說著便已到了中庭的靈堂,家中族老具已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