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在潯去前台詢問，說人已經辦理出院，一個小時前就走了。

他剛被告知聞雙影已經出院的時候心情就莫名有些不爽，這時候走出了醫院，看見門衛大爺坐在躺椅上一幅悠哉享樂的樣子胸口更添了點火氣。他目不斜視的走出了醫院大門，沒有給旁邊任何眼神，雖然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

蕭在潯回到自己家，認真看了一遍跟蹤紅衣女人時拍下的幾段視頻，視頻裡精瘦的光頭男人看起來是個慣犯，但又因為懂法，在碰見彆人時才表現的如此慌張。

他撥打了一個電話，準備將這幾段不知道有沒有用的視頻上交出去。

“潯子，怎麼了？”電話那頭的江何還在熬夜處理手頭的工作，看到蕭在潯的電話打過來，毫不猶豫接聽。

“我要報警。”

蕭在潯還沒來得及往下說，電話那邊：“你在哪？發生什麼了？有沒有危險？我……”

“不是我，沒有危險。”蕭在潯趕緊打斷他。

江何鬆了一口氣：“那是？”

“我要舉報一起惡性強j事件，我偷偷拍了幾個視頻，等下發給你。”

蕭在潯仔細跟江何說了今天跟蹤紅衣服女人的事情，又大致描述了女人的情況和住址。

江何在市局工作，原本臨城縣發生的這些案子用不著市局來管，可聽蕭在潯說是惡性事件，且多人多次參與，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他們約在第一人民醫院，明早八點彙合，由蕭在潯指路。

掛斷電話之前，蕭在潯又沒免得了江何的一頓教育：“你自己一個人跟蹤就不說了，你還敢在四個即將實施犯罪的男人麵前露麵，他們要是不顧死活怎麼辦？下不為例，以後這種見義勇為的事情你不要再參與，直接報警交給我們就行。”

蕭在潯在電話這邊抿了抿嘴：“知道了。”

“以前也沒見過你什麼時候見義勇為過，你最近缺錢了？”

蕭在潯默默翻了個白眼：“我是缺錢的人？我見義勇為你給我發錢？”

雖然他是個普通社畜，但好歹實力過硬，在這個圈子裡還是很吃香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餓死。

“那明天見。”

蕭在潯放下手機，盯著天花板出神，他在想聞雙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今天他明明答應了要在醫院住一晚，可還是不聲不響的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最後蕭在潯把這一係列行為歸結為他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習慣了我行我素，旁人隻是在需要的時候用一下罷了。

第二天一早，蕭在潯跟江何還有另外兩名警察一起去了紅衣服女人的家裡。

在路過那片廢棄農田的時候，江何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裡可能還有彆的問題。

臨城是個小縣城，在靠近郊區的地方缺少監管，這裡的許多路段年久失修，許多農田無人問津，周圍住著的大多是一些無子女老人，近些年更多被流浪漢占領。

江何把車子停在了遠處，在靠近紅衣服女人家裡時，他隱約察覺到那處集裝箱裡傳出來一陣打鬥聲。幾個人加快腳步，直接推門衝進了屋子裡。

蕭在潯目光一聚，整個人愣在那裡，隻見聞雙影一手抓著一個男人的領子，另一隻手握成拳頭往他臉上揍。

聞雙影聽見聲音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見來人也是愣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

蕭在潯盯著他沒有說話，對方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目光，將手裡的男人扔在地上，甩了甩胳膊。

江何像是看出來了什麼，眼神在兩人之間遊動：“你認識他？”

他沒有具體指誰，卻聽見兩個人異口同聲：“不認識。”

聞雙影和蕭在潯兩人似乎又同時愣住，各看了對方一眼，繼續裝不認識。

江何看了眼在地上慌張穿著褲子的光頭男人，又看了一眼在床上用被子裹住下半身的女人，轉頭對蕭在潯小聲說：“看來你昨天拍的視頻應該有點用。”

光頭男人驚恐地看著蕭在潯，沒想到這個怕蛇的男人又出現了，他的眼神裡是掩藏不住的慌亂，似乎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

光頭男人臉上挨了不少拳，眼圈黑紫，他又戰戰兢兢的看向那幾個穿著警服的人，最終不敢張口。

“說說吧，在做什麼？”江何低頭看向光頭男人，威嚴的氣勢讓光頭男人縮著身體的樣子顯得更加猥瑣。

“沒，沒做什麼。”光頭男人聲音極小。

“大聲點！”江何吼了一聲，“坦白從寬，你最好說實話。”

光頭男人被這一聲吼得渾身打顫，能看出來是個敢做不敢認的慫包。他看了一眼江何的眼睛，很快躲閃開，又看向蕭在潯，似乎想求救。

蕭在潯不知道自己哪裡給光頭男人的錯覺，然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為他辯解些什麼。

“我，我，她是，是自願的。”光頭男人大言不慚。

“自願的？”江何指了指聞雙影：“那他為什麼打你？”

光頭男人卻突然硬氣了起來：“我怎麼知道，我們正……他，他突然衝進來把我打了。”

蕭在潯看了聞雙影一眼，對方臉上沒什麼表情，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但可以肯定的是，聞雙影隻是來見義勇為的，至少他們看到的是這樣。

江何掏出手機，拿給光頭男人看：“那這是什麼，這也是自願的？”

光頭男人滿臉不可置信，他哆嗦著看完視頻後，狠狠瞪了蕭在潯一眼。他昨天竟然真的以為這個人是去方便然後不巧遇到了蛇。

“帥哥也是你能看的？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江何看似一句玩笑話，讓在場的幾個人都看向他。

兩個警員似乎早就習慣了，沒什麼表情，聞雙影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而被看的當事人蕭在潯則是有些尷尬，他拍了拍江何，乾笑了一聲。

光頭男人收回目光，顫顫巍巍道：“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彆抓我。”說完他套了套口袋，拿出一個破舊的襪子：“我有錢，我把錢都給你，你彆抓我行不行？”

江何無語的看了光頭男人一眼，理都沒理他，然後對來的女警察說：“寧寧，你去檢查一下那個女人，給她穿好衣服，需要帶回去驗DNA。”

“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江何看向光頭男人說：“有多少人參與過，你全部供出來，給你判輕一點。”

光頭男人最後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他瑟瑟縮在角落，暗下去的目光注視著這一切，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可他也不會放過彆人。

“潯子，你昨天說她還有個丈夫，怎麼沒看見？”江何問。

蕭在潯正想說話，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搶險：“她丈夫每天很早出門，大概六點前後。”

江何看著聞雙影，他承認這個男人長得很帥，可在他心裡還是蕭在潯最帥，誰讓潯子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呢。

“你怎麼知道？你今天不是湊巧來見義勇為的吧。”

聞雙影麵不改色：“我很早就關注到了這對夫妻，他們沒有子女，而且都是殘疾人，需要幫助。”

江何挑了下眉：“你是來幫助他們的？我記得臨城還沒有頒發一對一扶貧政策，你是哪個公益組織？”

“臨城大學社會公益部門，自願參加。”聞雙影說。

蕭在潯不知道為什麼鬆了口氣，他沒想過聞雙影竟然還會參加這種活動，難道小喂也是其中一個？突然他又想起什麼，皺了皺眉。

“行，這位兄弟怎麼稱呼？留個聯係方式吧，這個案子後續可能還需要你配合一下。”

聞雙影沒說話，直接掏出手機亮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蕭在潯看著這個碼，他突然想到自己跟他認識這麼久，連個微信都沒加，通訊錄中隻有上次聞雙影打過來的那一串號碼。

“聞，那我叫你小聞吧，你知不知道她的丈夫現在在什麼地方？”江何說。

聞雙影搖了搖頭：“現在不太清楚，以前他在一條小吃街擺地攤賣手工木雕。”

蕭在潯看了看這間集裝箱，隻夠放一張床和一個灶台，在床頭的角落裡，確實有個箱子，裡麵擺放著一些半成品，仔細看，地麵上還有一些沒掃乾淨的木屑。

“那麼早就出攤？”江何疑惑。

聞雙影：“我可以去把他丈夫找回來。”

江何正有此意，然後看向蕭在潯：“潯子，你幫我跟他一起去？”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兩個人找方便一些。”

蕭在潯突然被點到名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他明白自己跟著去的目的大概是監督作用。

江何問：“你有車嗎？我們就開了一輛車，暫時不能給你們用。”

聞雙影：“我有。”

“行，那麻煩你了。”

蕭在潯沉默地跟在聞雙影身後，一直到上車，對方才開口說話。

聞雙影：“你昨天回醫院了嗎？”

蕭在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沉默了兩秒：“沒有。”

狹小的空間裡氣氛逐漸凝重起來，蕭在潯坐在副駕看著窗外，車子開出去了大概五分鐘，他突然說：“你為什麼會在那個女人的家裡？”

聞雙影身體一頓：“學校的公益活動，我定期來看看。”

蕭在潯扭頭看著他：“你不是，臨城大學的社會公益活動不會讓一個人單獨去看望，也不會在家裡人員不齊的時候來，

他們會提前一天通知被看望人員，我不知道現在的幫扶活動拓展到了哪些地區，但是我畢業之前，部門絕對不會派一個人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聞雙影開車的手不自覺握得更緊了一些：“那個警察是你朋友嗎？你剛才怎麼不告訴他？”

蕭在潯：“我說過關於你的事情我不會跟警察說，你不願意說的事情我也不會拆穿，但是我希望你，跟我說實話。”

聞雙影：“不是學校的活動，但是我確實一直在關注無子女的夫妻。”

“為什麼？”蕭在潯問。

聞雙影沒有隱瞞：“我在找人。”

他沒有隱瞞，但也沒有說更多。蕭在潯知道他並沒有什麼立場來質問聞雙影，但也許可以拿報警的事情來威脅聞雙影，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車子裡再次陷入沉默，隻剩下了街道上的喧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