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時間趕得太緊，晚上就寢時間總共也就十五分鐘，減去回宿舍走路和洗漱就更所剩無幾了。

不放月假的時候每周日下午會有一個三個小時的小星期，大多數學生都用這個時間洗澡洗衣服。也有少部分人會選擇比五點的早起時間再早一點從床上爬起來偷偷溜到公共洗手間洗衣服，或者等夜深人靜阿姨查過第一次寢後，但是都冒著巨大的風險，被抓到第二天還要下去罰站。

好在暫時還有雙休，宋喻辭把換下來的衣服都裝在書包裡了。

書包平時放在教室，杜迎那個混賬自然是不願意給他洗那件被筆劃過的襯衫，便一直收在最底層。

宋喻辭把東西一件一件掏出來，最後找到了襯衫。

意料之外的是，布料上乾乾淨淨，湊近了才能勉強看見上麵一道淺淡筆痕。

撲麵而來一股甜甜的泡泡糖味道。

草莓口味的。

……

美好的假期總是稍縱即逝，周日下午五點半，等祈年匆匆趕到教室時，課代表已經收到第三科作業了。

把書包裡的資料試卷翻找出來，一一上交，緊接著就是兩個小時的數學晚練。

蒙題也好抄答案也好，作業她還是都做的。不交作業的後果很嚴重，她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會做的題目不多，選擇題十二道第五問做完就卡殼了，填空題能做二分之一，大題除了前兩道剩下的都隻會寫第一問。

於是乎一張兩個小時都夠嗆的數學卷子，小祈同學四十分鐘就搞定了。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她又坐在窗口，走廊上隨時隨刻都有可能突然出現查班老師的身影。敵在暗我在明，摸魚不便，墊了張紙在卷子下麵寫寫畫畫，滋生出滿心索然無味。

祈年悄悄抬眼，看見斜前方男孩子專注的側臉。

腦袋再次被那張寫滿的物理午練占據了。

默默歎了口氣，從桌肚裡拿出數學參考資料，翻到沒有學會的部分一頁一頁看起來。

周日晚上按慣例就是這樣一場漫長的數學或者理綜晚練，然後還有一節四十分鐘的課和一個小時的晚自習。多出來的這節課原本是看《新聞周刊》用的，升了高三以後學校嫌浪費學習時間，就取消了《新聞周刊》，讓學生們核對周考聯考的試卷答案。

晚自習開始前這段時間老師們都在開全體會，班乾部負責班級紀律，也有查班老師不定時轉樓層查班，所以班裡麵一般很安靜。

語文向來是不用多看的，英語生物核對完心裡也有了大致分數，至於數學物理化學，真的全靠運氣了。

大題做不出來，選擇題幾乎全蒙，隻能指望多蒙對幾道，物理化學能考30分就好。

好在她多選題從來隻填一個選項，物理這次還有些希望，化學就……

小姑娘盯了答案半晌，默默蓋好試卷。

能過20嗎……

想起化學老師提問時的嚴肅麵孔，真是悲催極了。

人一旦不得意就希望往比自己差的人身上找優越感。當然，是要找比自己差的人。祈年深知自己吊腳貓的水平，才不會自取其辱。

但是，不代表彆人不會。

特指杜迎。

這家夥剛在宋喻辭那邊受了氣，就扭過來騷擾她。先看數學後看物理，祈年覺得他要是有尾巴一定能翹到天上去。

直到他拿起祈年的英語卷子，感歎完“你閱讀居然隻錯了一道”，被祈年反問“錯一道很少嗎”之後，才悻悻轉了回去。

祈年奪回自己的卷子，又是一陣頭疼。

她的英語其實也隻是中等水平，甚至略有些偏下，隻是閱讀做得還不錯罷了，其他都是一塌糊塗。

顧婷婷也剛好對完英語答案，湊過來看祈年的卷子，不等她開口評價，就聽見杜迎的喊叫聲。

“你不是人！宋喻辭！”

那個自取其辱的人正拿著自己搶來的“恥辱”，質問宋喻辭：

“像你們這樣的理科學霸英語不是都應該很差嗎？憑什麼你隻扣了十分！”

十分？！

祈年呆滯著眨巴眨巴眼睛，和顧婷婷一起陷入了沉默。

這個成績，作文再扣上幾分，也能拿一百三四十吧。

嗚嗚嗚，理綜好就算了，就不能稍微偏點科嗎？

默默拿起擱置在一邊的語文答案。

算了。學霸不偏科，但她偏科呀。還是在唯一的優勢科目這裡找找安慰吧。

心猿意馬對完了選擇題答案，一向不愛喝水的她居然有些口乾。剛擰開水杯的蓋子，好巧不巧，被人在身後拍了一下肩膀。

完了。

下一秒，拍她的查班老師扯走她的答題卡，在本子上記下了她的名字。

心如死灰。

剛來學校就被記了違紀，小姑娘登時沒了喝水的心情。而且就算查班老師剛剛經過，這水她也不敢再喝了。欲哭無淚放下水杯，下課鈴聲正好響起，就半分鐘，等半分鐘再喝就不會被記了。

晚自習的通報簡直就是淩遲。

尤其是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班主任的眼神幾乎要把她吃掉。

“剛來學校就開始浮躁。強調了多少遍上課不要喝水，有些同學……”

數落的話還沒說完，廣播上又響起聯考表彰的播報聲。班主任隻好暫停了發言，讓大家先把表彰聽完。

成績是周日上午出來的，雖然沒有拿出來給學生看，但是效率極高的學校下午就做好了總結。先是年級前二十，然後是每個班的第一名，依次念完之後，輪到了年級單科狀元。

於是乎，時隔五分鐘，祈年同學的名字又出現在了廣播裡。

周圍投射過來一圈驚奇的目光。

裝還是要裝一下的。小姑娘故作淡定，實則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一個年級三千多人，班級單科第一她倒是經常考，年級第一這還是頭一回。雖說語文拉不開差距，但也足夠長臉了。

老趙的臉色顯而易見變得不太好。

不過他也沒繼續再說什麼，隻是把成績單貼到教室前門外公示欄上，告訴大家記得去看。

杜迎驚訝地問她：“你語文居然這麼好呀。”

“也就隻有語文特彆好。”小姑娘很誠實:“其他科目一竅不通。”

杜迎像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指著宋喻辭：“他語文就不行。”

宋喻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語文好？”

依舊是慘敗。

杜迎縮了縮脖子，一臉義憤填膺。

“不過你真的挺厲害的。”

“嗯？”

小姑娘愣怔地看著宋喻辭轉過去的背影。

學霸這是……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