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不知客 “你可知邰國是什麼地方?……(1 / 1)

縉雲傳 縉雲先生 4236 字 2024-05-01

“你可知邰國是什麼地方?”

“不就一西南小國嘛,從咱們這穿過雲夢澤再行幾十裡就到了。”

“你可知兵主神的傳說?”

“哈~,那不是傳說中幾千年前就死去的人嘛,我記得還是被咱們的老祖宗軒轅氏打敗的。”

“不錯,那你可知,兵主神戰敗後,他的後人去了哪裡?”

“這我往哪知道,書裡也沒寫啊。”

“相傳,兵主神戰敗被殺後,其後人將其葬在了一條河邊的一棵樹下,可奇怪的是,原本是綠色的樹葉,頃刻間全部變成了紅色,當時恰逢秋季,秋風蕭瑟,其後人以為是兵主神顯靈,因此舉族搬遷到那條河邊定居,那棵樹後來也就被稱為了楓樹。”

“不是,這關邰國什麼事啊,誒~,不對,我是在問這把刀你為什麼賣我十兩銀子,沒讓你給我講故事啊。”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彆急。我要說的,就是這把刀為什麼值這個錢。”

“嗯?那你繼續。”

“咳咳,那條河就叫邰水,而那群定居邰水的兵主神後人就是如今邰國的先民,他們那裡產的兵器可是從上古傳下來的工藝,是整個九州大陸最好的兵器,可以說是有價無市啊,今天你小子運氣是真的好,讓你給撞見了,毫不誇張地說,整個宛丘都沒幾件,看你有緣,這次就賣給你吧。”

“真的假的?這玩意兒真是邰國產的?這麼好的東西能出現在咱們淯陽集這樣的小地方?你怕是在忽悠我吧。走了走了,我不買了。”

“欸,彆走啊,再考慮考慮···

八兩怎麼樣?

七兩?

五兩,真不能再少了~

那這樣,三兩你拿走,就當我賠本賺吆喝了。”

“早這樣多好,三兩給你,東西我拿走了。”

“這麼摳還出來買兵器,活該你上當。”送走了上一位顧客,少年江萊蕪一邊喝著水,一邊和在店裡麵打掃的堂弟江澤蕪嘟囔道。

“哥,伯父出門前特意交代我了,說你一點都不懂店裡的東西,讓我看著你不要亂開價,上次你七兩銀子賣給人一把半成品生鐵刀,你跟人說削鐵如泥,結果回家被小孩子拿走真去砍鐵了,一家夥就斷了,後來人家來找事退貨,還是我說是我取錯貨了,替你背的黑鍋。”江澤蕪一臉苦惱地抱怨道,他剛就去後院燒壺水的工夫,沒成想等回來直接撞見了開頭那一幕,那時他已無法插手,隻好親眼目睹哥哥再次做成了一樁大生意。

“欸,我的好弟弟啊,你怎麼和我爹一樣,做生意其實和賭博一樣,買定離手,概不退換,你們這樣死腦筋怎麼才能發財。”江萊蕪看著江澤蕪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憋著笑調侃道。沒錯,他確實不怎麼懂聽雨軒裡的東西,但他卻對能讓彆人信服自己情有獨鐘,特彆是在店裡推銷的時候,他特彆享受把那些一直賣不出去的差等兵器說服彆人主動高價來買的過程。

“哥,我說不過你,但我還是覺得你這樣子不太好。”江澤蕪擦拭完一把方天畫戟,扭過頭說道,“對了哥,你說的那個什麼楓樹的故事是真的嗎?聽起來像真的一樣,可是你是在哪知道的?”

“或許是真的吧,你猜。”江萊蕪放下手中的水杯,抬頭看向邰國方向。他已經完成所有私塾課程了,不出意外的話,半年以後他就得去往西南夷的大渝學宮讀太學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宛丘,而且還是那麼遠的地方。

(千禧十九年末,雲夢澤大疫,許多村落變得荒蕪一人,好在荊州牧及時請求京畿洛邑火速派人援救並且采取措施,疫情得以控製,一時間,毗鄰雲夢澤的宛丘人心惶惶。)

“哥,你說,最近好多從洛邑方向來的官兵壓著車經過咱們集上,會不會是四方之地又叛亂了?”江澤蕪掀開窗戶縫,看著從街上快速駛過的虎豹騎好奇地說道。

所謂四方之地,實則指的是涼州的四國,此地雖隸屬九州,卻一直隻是藩屬於第三中央帝國,不能稱帝,隻能稱王,甚至因為其偏居西南,其四國之民從內心深處其實並不是太認同中原文化,中原人也因為不習慣他們的方言,稱其為蠻子。

四國以大涼山十萬大山為界,東北、東南、西南、西北位置依次是渝國、邰國、蕃國、蜀國,因此也被稱為四方之地。

“彆胡說,我還打算到大渝學宮讀書呢。沒聽集上給官兵送補給的人說嘛,是雲夢澤這段時間在鬨瘟疫,當地人手有限,快控製不住了,這才請求洛邑派人支援。”江萊蕪翻著手中剛從舊書攤淘來的《關聖帝君傳》漫不經心地回道,“澤蕪你說,這關聖爺那麼厲害,最後不還是被人砍了頭,落得個人首分離的下場,我要是他,我肯定不會敗的這麼狼狽,簡直是毀了一世英名。”

“誒,你咋沒聲音了。”說著江萊蕪就合上了手中的書,抬頭一看,直接呆住了,旁邊還有見到此情形一樣呆住的澤蕪。

原來是江父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地從十幾米外正氣勢洶洶地往店裡趕,與其同行的還有個同樣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看那身段,應該是個少女。

“誒,彆傻愣著了,快出門去迎。”還是江萊蕪率先從驚愕中反應過來,推著江澤蕪趕緊往外出,自己卻是立馬去了後院,躲了進去。

江澤蕪連忙接過江父手裡的包裹,好奇地問道,“伯父,你咋這身裝扮啊?要不是看到你腰上的掛墜,我還以為是西域人來了呢。”

“我回來的路上正好經過雲夢澤,沒成想那邊在鬨瘟疫,從那邊過來要是不防護一下,城防不讓進。”江父解下裹在身上的素衣,掃視店內,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你哥呢?又跑哪去了。”

江澤蕪聽江父這麼一說,才晃過神來,“奇怪,剛還是我哥讓我出門去迎你們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江萊蕪,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江父平靜地略放大聲音說道。

隻見江萊蕪不知從哪躥出來一樣,像是一臉未知地看向店前的三人,“爹,你啥時候回來的啊,怎麼也不提前寫信知會一聲,我好讓澤蕪出門去接你們啊。”發現沒人理自己,意識到不對,江萊蕪連忙轉身,一副要繼續忙自己的事的樣子,“那行,你們先歇一下,我屋裡還有幾本先秦的書要整理。”說完就要溜。

“你先彆急,我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江父常年在外奔波,很多時候幾個月不定回來一次。

“得,爹你還是知道了,那我就如實說了,我這個月把店裡的十七件次品都給整成邰國的高級貨賣了出去,但你放心,我賣的全是外鄉人,而且他們都是心甘情願買的,走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賺大了,樂樂嗬嗬的。”江萊蕪眼神不斷閃爍,目光不敢正視江父。

江父怒拍桌案,茶幾上的水壺水杯都跟著晃動起來,“我不是交代過你好幾次了嗎,都說了讓你不要亂開價,大家賺錢都不容易,你這樣跟那些奸商有什麼區彆。”

“誒,可是···”江萊蕪正欲開口解釋,但江父直接出言打斷,“還有你,你哥都賣出去十七件了,你怎麼攔都不攔一下,觀而不語、聽之任之,是為同罪。”

江萊蕪捂著嘴笑,隻剩江澤蕪一臉無辜的不知所措,“這咋還有我的事啊,我攔了,隻是沒攔住罷了,不對哥,你昨天不是跟我說就賣了三件嘛。”江澤蕪暗道不對,趕忙去往最左邊的櫃台下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本沉積多年賣不出去的次品一下子少了一多半,一臉困惑的同時又多了一些佩服。

“笑什麼笑,你以為我是在誇你嗎?說吧,你是怎麼賣出去的。”江父看著這倆一個比一個不爭氣的玩意兒,語氣終究還是緩和了下來。

江萊蕪裝傻充愣,閉口不言;無奈,江父瞪著江澤蕪,“你說。”

“不關我事啊,我···”江澤蕪低著頭,一會看向江父,一會看向江萊蕪,終於是得到了堂哥容許的眼神,於是立馬滔滔不絕地將江萊蕪是“如何把這兵器說成是邰國來的上古傳承手藝、又是如何忽悠乘客出高價”從頭到尾給說了一遍,說的江萊蕪都有點後悔讓他說了,“有那麼誇張嗎?”

“淨在這胡說八道,我說怎麼回來的路上不時有人在提淯陽集上出了邰國神兵,怎麼怎麼有價無市,你就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到時候人來店裡找你算賬,我看你怎麼收場。”江父不再看他倆,反是看著如今空落落的櫃台,陷入了沉思。

“對了爹,這位姐姐是誰,來這麼久你都沒招呼人坐下。”江萊蕪率先打破沉悶的氣氛,一臉好奇地盯著這位“全副武裝”的妙齡女子,更是引得在那數銅幣的江澤蕪都跟著盯了過去。

隻見這女子身姿婀娜,體態纖細,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一看就不是尋常人,更不像在這淯陽集上討口子的人。

“不該問的彆問,去把後院的東廂房收拾出來給這位姑娘住。”江父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這不太好吧,剛見麵就讓人姑娘和我一起住,爹還是心疼我。”聽到江萊蕪說出這話,所有人都無語了,江澤蕪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看向江父,那眼神仿佛是在詢問是真的嗎。

“你再敢胡言亂語一下試試,亂開價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愛睡哪睡哪去,最後是睡在大馬路上。”江父大吼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說著江萊蕪就趕緊拉著江澤蕪往後院去,一溜煙的工夫便沒了身影。

“姑娘見諒,家教不嚴,犬子太放肆了。”江父抱有歉意地看向女子說道,隻見女子微微臻首,便再沒了其他交流。

當日晚間,聽雨軒後牆跟

“哥,這樣真的好嗎?人家可是姑娘家啊,要是被逮到了,伯父不得把咱倆打死啊。”江澤蕪小聲呢喃,眼睛不停張望四周,生怕突然躥出來一個人。

“閉嘴,剛才在屋裡的時候都商量好了,你不是也好奇嘛,再者說了,爹莫名其妙地帶了個女子回來,還占了我的屋子,結果我連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傳出去多丟人啊”江萊蕪重重拍了一下江澤蕪的頭,帶有威脅意味。

“可是這樣真的行嘛?這姑娘晚飯都不和咱們一起吃,伯父讓我去東廂房送飯的時候人都沒摘下麵紗,後麵我又去收盤子的時候,人吃完飯就又戴上了。”江澤蕪捂著頭,一副委屈死的樣子。

“來吧,你蹲那,等我喊起,你就起。”

···

“好好好,誒,哥,你現在咋那麼沉,我快禁不動了。”

···

“少廢話,撐住,馬上就行了。”

“啊!”江萊蕪剛爬上窗戶,跟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哥,你咋這麼不小心,看到了沒?”江澤蕪一臉懵地瞅著江萊蕪,“快跑!”江萊蕪頭也不回地趕緊溜了,隻剩江澤蕪還沒反應過來地楞在那,“誰?誰在那?”聽到人聲傳來,江澤蕪也跟著火速逃離現場。

“誒,奇怪,剛明明聽到這有聲音啊。”打更的老劉看著啥也沒有的現場一臉詫異,“難道是我幻聽了?”老劉搖著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