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卓然“呷”了一聲，“彆提了，我奮鬥這麼多年第一次坐進第一考場，還沒好好感受一下學霸的文化氣息，上天就賜予我這麼大一個surprise。”

“我當時都要嚇傻了，往外就是嘎嘎一頓猛衝，結果剛下三樓就被一群人裹挾住了。好家夥都不需要我自己動腳了！後來我感覺有點hold不住了就逃到往高一那邊去的二樓連廊上麵了。一個哥們他撲上來就對我一陣猛親啊！你說我的初吻能這麼給他嗎?當然是推開就跑啊！”

“結果對麵還有幾個熱情的哥們，然後我沒法子，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隻能跳到欄杆上抱著管子滑下來。第一次乾這種事情沒經驗啊！落地就是一個屁股蹲啊！疼死我了！”

“然後我就往大門一頓跑，結果路上也有好多好多同學和熱情哥們。衝到一半實在沒路了我就竄了個樹，誰想到外麵這顆枇杷樹看著枝繁葉茂實際這麼弱不禁風，我一腳下去枝乾就斷了，把下麵的熱情哥們砸的夠嗆。”

“剛想和他道個歉，其他的哥們看情況又圍過來了。我看語文辦公室上麵那個小窗沒關，就順著爬進來了。還好那可枇杷樹不是每條枝乾都弱不禁風，不然我要是不小心掉到熱情哥們堆裡，那可夠嗆。”

“還好大門本來就上著鎖。可能是我太風流倜儻，外麵的哥們不死心，一直在拍窗。我害怕它們真能進來，就把所有的窗都關上順帶拉了簾子。剛想喘口氣去那邊廁所看看，就聽到裡麵有動靜，給我嚇一跳！”

“然後偶像你就出現了！誒你不知道……”

湯衍打開電腦——無信號，眸光沉了沉：看來外界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他又徑直朝公用電話機走去，一個刺眼的黑色小叉打在屏幕右下角的電腦圖標上。還是無信號。

天海中學實行封閉管理，學生們隻能通過老師或者父母的口述，或者冒險查閱教室電腦了解外界信息。可能最近外界已經有過許些騷動，但臨近期末全員備考，哪裡還有經曆關注外界的事，他們才會如此措不及防。

戚卓然也看到了那個無信號的標識，終於沉默下來。

“不知道我父母他們怎麼樣了。”良久，他才開口道。湯衍回頭，注意到他的眼眶有些微紅。“還有我姥姥他們，前天我給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她還發著燒，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

湯衍沉默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戚卓然抹了把眼睛，有些不太好意思。“抱歉啊偶像，我平時也沒那麼自然熟來著，隻是……太害怕了，沒忍住想找人傾訴一下。”

湯衍理解地點了點頭。這一番逃生經曆，說起來輕鬆，也隻有當事人才會理解其中有多少危險心酸，又有多少次命懸一線。

“先搜搜，有什麼用的上的東西。”湯衍頓了頓，“還有，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偶像什麼的，怪怪的。

戚卓然應了一聲，“好的偶……衍哥。”

“……”

語文辦公室女老師居多，儲存起來的小零食也多，還有許多水果。湯衍從抽屜下方櫃子裡抽出一隻旅行包，站起來的時候微微晃了晃，發燒帶來的無力感再次席卷全身。

二人分工而行，很快就搜完了整個辦公室，再平均分配了東西。戚卓然看了看他的臉色，“衍哥你沒事吧?你的臉紅的和猴子屁股一樣！是不是發燒了啊?最近好像挺多人發燒請假回家了。其實我前兩天也有一些低燒，但一想到在第一考場考試就沒舍得回去，早知道就直接請假了，起碼現在還和家裡人在一起，不至於……”

湯衍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嗯，之前就有些發燒。”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會?我守著，有什麼動靜就叫你。”

湯衍沒推辭，或者是他的身體狀況容不得他推辭。眩暈感一波接著一波襲來，他幾乎要站不住了。所幸天海教師辦公室的配置不錯，每個位置下都暗藏一張折疊床和枕頭被。湯衍打濕了一條毛巾敷上，拉開中間的位置躺下，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戚卓然輕手輕腳接了一些水燒著，以便湯衍睡醒時可以喝一口熱水。做完這些，他呆坐在湯衍對麵的位置上，一時有些出神。

外麵仍時不時響起幾聲慘叫，夾雜著喪屍的嘔啞低吼。

湯衍隻睡了一個多小時。他毫無預兆地睜眼，把準備來探探他額頭溫度的戚卓然嚇了一跳。

“衍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湯衍看清來人後又閉上眼，“不太好。”沙啞的聲音響起，在幽閉的環境下，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可惜戚卓然是直男，不懂得欣賞。他再次伸手探了探湯衍的額頭，“啊，衍哥你這，溫度有些太高了吧！要喝點水嗎?”

湯衍醒來就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了，他勉強撐起身來，接過戚卓然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水有些涼，但也緩解了他喉嚨的乾澀。

外麵喪屍拍窗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四周唯餘一片死寂，空蕩蕩的辦公室隻剩他們二人的呼吸聲。

戚卓然又幫他重新打濕毛巾敷上。湯衍道過謝，仰頭靠在隔板上，真覺得，自己要成為方率口中的“水煮湯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