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 2022.1.26 ……(1 / 1)

曙希 渢渺 3174 字 2024-05-01

2022.1.26

一月末的天似乎格外冷寂,落葉喬木早已卸下滿身枯黃孑然一身,半青不黃的草蜷縮成團塊;唯有隨處可見的四季青仍散發著勃勃生機。

湯衍半趴在課桌上,生無可戀地寫著數學試卷。

今天正值天海中學高一高二期末統考,但無奈天公不作美,近幾天氣溫驟然下降,且呈跳躍式波動,不少人都中招感冒發燒,湯衍也不幸成為了幸運兒之一。

又在試卷上落下一筆,一陣眩暈襲來,湯衍再次用手探了探額頭,忍不住皺眉。

為什麼要讓一個燒到37.6的人做數學卷子?湯衍心中默默流淚,又恨自己身體不夠爭氣,要麼保持健康,要麼乾脆在燒猛一些,這樣他也不至於請假失敗而坐在考場上忍著眩暈答題了。

“湯衍啊,這次期末考和外省的幾個高校聯名,有多個專家研究出卷,題型很接近高考,到時候還會有聯考的學校排名,機會很難得,你燒得也不嚴重,能堅持就堅持一會吧……”

班主任語重心長地駁回了他的請假請求,說到底還是怕湯衍這個天海的王牌沒參加聯考,第一讓其他學校搶去了很沒麵子。最後,湯衍還是貼著退燒貼上了考場。

猛豬哭泣。

天色沉悶悶的,灰暗的雲層翻湧著,又卷走了一層光亮,給人徒添幾分煩躁;空氣雖冷冽,但無風,給人許些慰藉的同時也少了流動的清新感。校園裡一片寂靜,似乎醞釀著什麼風雨欲來的前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嘈雜亂動伴隨著刺耳的尖叫聲響徹雲霄。湯衍的筆尖頓了頓,後麵已經有同學開始暗罵哪個大聰明考試的時候整這出;但嘈雜聲並沒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似乎有一大波人在狂奔,整棟樓都隱隱顫抖起來。

湯衍終於舍得抬頭往窗外望一眼。他的位置在窗邊,對麵是高三的教學樓,忙碌的畢業班學子仍要上課,大多數班級的窗簾被拉上,避免學生們因反光看不清黑板;有些沒拉窗簾的班級陸續有人轉過頭來,好奇的查看這陣喧囂從何而來;也有班級不堪其擾,忿忿地甩上窗戶;這一切與以往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周圍的同學也開始騷動起來,抬頭東張西望竊竊私語,還有人渾水摸魚瞟了幾眼彆人的答案。監考老師皺著眉頭,猛的拍了拍講台“安靜!”

考場勉強安靜下來。湯衍收回視線,餘光不經意間瞥到左下角,凝了一瞬,然後偏頭朝後下方望去——

一大波的學生四散狂奔著,時不時驚恐向後望一眼,似乎有什麼恐怖的存在追趕一般。有幾個學生姿勢怪異,卻行動很快,無端生出幾分荒謬感。

監考老師並沒有注意到湯衍的小動作,她向門口走去,探出頭張望著,試圖了解發生了什麼。湯衍轉了轉筆,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總不至於遭到恐怖襲擊了吧。”

這時,窗外搖搖晃晃走來一個身影,臉上隱隱沾著幾分血跡,直直走向站在門口的監考老師。

“同學,你這是……”

下一秒,異變突生——臉上帶血的同學無視監考老師的詢問,猛地撲在她身上,張口狠狠咬住她的脖子,用力地撕裂開!

“啊!!!”監考老師尖叫著,奮力掙紮起來,考場瞬間亂成一團,有膽子小的同學跟著尖叫起來,聲音刺耳的讓人腦都跟著嗡嗡響。坐在門口的男生愣了愣,起身想去拉開這位看起來不正常的同學,卻在看清楚情況的那一刻僵在了原地——

咬人的同學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他,嘴角掛著腥臭的涎水,混合滴落的鮮血,赫然沒有了半邊臉!伴隨嘔啞嚎叫,又搖搖晃晃撲了過來!

“吼!”

“喪……喪屍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尾音驟然拔高,打破了試場脆弱的平衡,整個教室“豁”地亂成一鍋粥。一群人從座位上竄起,爭先恐後向後擠去,打開狹小的後門開始逃竄。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一聲“哎呦我去!”門邊的同學伸手掀翻旁邊的桌子阻隔喪屍,一馬當先衝出前門,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湯衍目光一沉,他的位置是一排一座,與後門呈對角線距離,而前門喪屍又踉蹌地撲騰起來;更可怕的是,先前倒下已沒了聲息監考老師抽搐著,也搖晃著站了起來!

“……”湯衍垂眸瞥了一眼擁擠的後門,站起身來捏緊椅背。最先的喪屍同學已經朝人群撲去,喪屍化的監考老師這回終於注意到湯衍這邊的動靜,僵硬地迎了上來。

估摸了下距離,湯衍一個閃身,與監考老師圍著講台玩了一手秦王繞柱,手撐在桌麵上借力跳過礙事的椅子,一鼓作氣從前門衝了出去。

奔跑的同時,湯衍飛快的思索著:教學樓有兩條樓道,東西各據一邊;他所在的一班緊挨著西樓梯,但疑似喪屍的同學就是從那裡上來的,保不準還有類似的同學;如此看來東樓梯要安全一些,中間還有四個班級不知道情況,如果……

湯衍還來不及思索下去,見一片陰影飛速掠來,下意識穩住了腳步,避免了一場衝撞事故。下一秒,接二連三的同學朝西樓梯奔去,夾帶著驚恐的哭喊聲,湯衍不得已跟著朝西樓梯奔去,否定了往另一邊逃生的想法。

期間有同學不慎摔倒,被驚恐的同學踩踏著過去,痛苦的哀嚎掙紮,卻無濟於事,被趕來的兩隻喪屍追上結束了生命。

湯衍飛速回頭看到這一幕,呼吸一窒,其中一隻喪屍是他的舍友,一個小時前還說說笑笑,拍拍他的肩,相互鼓勵的室友。

沒有時間給他多想了,行至樓梯間口,地形狹小人數劇增,湯衍艱難的前進著,要注意不被推倒和絆倒,還要提防著不知何時會撲上來的喪屍。

立刻湯衍就意識到了形式的嚴峻:他現在身處最高層四層,樓梯間擁堵至極,後方和下層的樓梯口還不斷有人奔逃進來,期間還混合著被咬的同學,場麵混亂不堪,行動艱難緩慢,不出意外將會引起一陣踩踏事件,屆時,他可沒有合適的方法能在喪屍和踩踏的雙重危機中安然脫身。

意識到這一點後,湯衍堪堪扒住走廊的欄杆,擠入了通向廁所和水房的廊道。可這兩處很明顯不是一個安全的庇護所,沒有大門不說,隔間還脆弱的和紙一般;曾經有同學上廁所著急關門用力了一些,不小心就把隔間門卸了下來,為此還寫了一篇檢討。

思及至此,湯衍停下腳步。走廊對麵是高一教學樓,兩棟樓之間連著一條走廊,隻有一二樓相通,頂部比三樓的地麵稍高了一些,旁邊是階梯教室的獨棟小樓,還要更矮一些。

估量了一下連廊最頂層與腳下的距離,湯衍單腳蹬地翻上了寬厚的大理石欄杆台麵,調整好姿勢,乾脆利落躍了下去。

頭頂似乎響起一陣驚呼。落地瞬間,湯衍被一陣眩暈侵襲,踉蹌穩住身形。他再次伸手探了探額頭,退燒貼隨時間消逝,幾乎感覺不到清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湯衍感覺自己的溫度似乎更高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三樓已經經受過一次洗劫。樓梯拐角和他預料的一樣擁擠不堪,密密麻麻都是人頭,橫七豎八堆疊著不慎摔倒的同學的身體,其中摻雜著幾具喪屍,還有同學不斷擠過來。不斷有同學掙紮著想從中脫離,踩踏著同胞的軀體過去。三樓走廊的中間聚著幾隻喪屍,啃食著一具看不出形狀的屍體。湯衍僅看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捂著嘴差點嘔吐出來。

絕望的哀嚎,恐懼的尖叫,無助的哭喊,交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末世的哀章。

湯衍後退幾步,搜尋著出逃的路線。

沒有時間來傷感了。

開始有人注意到了這條另辟出來的逃生路線,掙紮著嘗試翻過來。

其中不乏一些身上帶血跡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