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節那天一大早,母後身邊的掌事姑姑,青黛就登上了平昌府的大門,我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心裡咯噔一下,靜心細想我出宮這幾日可是惹了什麼亂子,還是闖了什麼禍事。
難道是李家上宮中告狀了,也不對啊女子之間打鬨都是常事,連父皇都說,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說什麼都不願意在後宮多養一個侍妾。若不是太後她老人家硬生生安排進來的趙家女兒趙靜兒靜妃,還有母後安排進來的蘭妃寧離以外,父皇的後宮恐怕隻有母後一人。
也因此,無數次群臣上書都是勸誡父皇多為北燕基業考慮廣納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本就是頭等大事,奈何父皇唯獨這件事情絲毫不妥協,也因為我皇家子嗣少的可憐。
我在房間來回踱步,心想著如何說服青黛姑姑讓我留下或者找個中肯的什麼法子溜了也行。
這期間蘭花催促了我幾次說是青黛姑姑請見公主,我都以夜裡受了些風寒為由再三推阻,最後青黛隻好跟隨蘭花敲叩響了我的房門。沒辦法的我隻好臨時決定躺在床上裝病,總不能看我病的如此厲害還讓我從床上挖出來帶回宮吧。
“是青黛姑姑嗎?”
“聽蘭心說公主身體不適合,青黛這就命人去宮裡請禦醫為公主診治。”
我心想,若真是請來了大夫我豈不是露餡了,這哪能成啊,我輕咳兩聲,喘著粗氣道。
“不勞煩姑姑了,早些時辰阿勉已經請過大夫了,大夫說讓我休息休息便好了。”
青黛掀開輕紗朝我走來,我便裝的更厲害,咳聲更是不斷。青黛關切問道:“公主怎咳的如此厲害。”
我應道:“許是昨夜忘記關窗,染上了風寒。”
她朝一旁站著的蘭花嗬斥道:“混賬東西,公主都成這樣了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是怎麼伺候主子的。”
蘭花被她這一聲嚇到了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姑姑饒命,明明早上公主還……”
眼看著蘭花就要說漏嘴了,掙紮著起身又咳了好幾聲,青黛見狀急忙將我扶起身,我解釋道:“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半夜貪涼又打開了窗戶。”
我又害怕她繼續追責蘭花就急忙問道:“不知道這次青黛姑姑來是所謂何事。”
青黛讓旁人幫我端了一杯茶水喂我了喝下去,細聲回答:“是娘娘想公主殿下了,今日是八月節人間團圓夜,西北戰事不斷,太子殿下身處西北坐鎮軍中,公主又是困不住的性子,皇上忙於政事,偌大的宮中隻有娘娘一人,所以娘娘托奴婢給公主捎帶句話,玩夠了記得回家吃頓團圓飯。”
聽完青黛的話我心中仿佛被千萬隻螞蟻咬了一樣覺得疼痛難忍,我的母親貴為一國之母,表麵上是無比的風光,可是背地誰又知道呢,我不喜宮中的約束,母親她又何嘗喜歡呢,她今日這般放縱我,隻不過是把我看作了是她自己而已。
“我知道了姑姑,回去幫我告訴母親,我想吃她說親手做的桂花糕。”說完我覺得還是不妥,乾脆說道:“不如叫母後出來一起遊船吧。”
話音剛落眾人身後就出現一位麵帶祥和身著普通服裝的女子,她說話的語氣埋怨道:“今日有遊船會,為何不早點告訴本宮,本宮在宮裡憋了這麼長時間早都想出來透透氣了,既然我兒生病了不如那張船票讓給你的老母親怎樣。”
這聲音我簡直不能太熟悉了,嚇得我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光著腳就直奔桌上的船票,這張票可是來之不易,怎能輕易允了旁人即便是我的老母親也不行。
我將船票護在懷裡那搞笑的樣子與上一刻有氣無力的我判若兩人,一屋子的人都靜靜的看著我,我尷尬的笑了笑:“小病,小病好了。”
“就你那點演技騙騙蘭花這種小姑娘就算了,還當真以為騙得了你青黛姑姑。”楊柳倚靠在桌子邊,漫不經心的扣著自己指甲上的蔻丹。
我翻了個白眼剛好被母後看到,她一巴掌拍在我腦門上,讓我立刻老實了不少,心中也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可憐她的那個想法簡直就是腦子有病,翻牆打架那一項不是她教的。
“你怎麼來了。”我問道。
“怎麼隻能你出宮門,我就不能出去了。”
我瞧她這身打扮心想八成就是滿著父皇偷偷溜出來,我不一樣我可是父皇批準了的,一想到此處,我底氣十足:“母後,你是不是偷偷瞞著我父皇偷偷溜出宮的吧”
她慢慢朝我靠近,趁其不備搶下了我手中的船票,然後得意洋洋到朝我拋了個媚眼:“想什麼呢,我可是你父皇親手帶出來的。”
我滿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今早姨丈還去上朝,現在這個時辰還沒下朝,我父皇怎麼親手送你出來,騙鬼呢。”
她得意道:“不信你去阿勉書房去看一看你父皇是不是在抽查阿勉的作業。”
我依然不信,穿上鞋子就往阿勉的書房跑去,差點撞上了回來的姑父。
周祁問道:“綰綰,你急著乾嘛去?”
我:“姑父怎麼這麼早下朝了。”
他道:“今日沒上朝,蘇公公說你父皇病了,讓我們都散了。”
我心想:這倆人合著都是偷摸離宮的。
他剛走倆步又回過頭說:“綰綰你記得回宮看看你父王,畢竟都是上了年紀了,不要那麼拚了,不像你姑父我雖說上了年紀但這身體還是如此身強健壯。”
其實有時候我還真覺得男人之間的勝負欲還挺奇怪的,連這點事情也要比上一比。
他說完就走了後沒兩步,接著我就聽到一聲周祁的驚呼聲:“皇,皇上。”
轉頭隻見穿著一身粗布蘭衣黑著一張臉的父皇,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滿臉驚恐的周祁,那眼神不用想就知道在心裡罵的還不是一般的臟。
周祁顫顫巍巍笑道:“皇上不是生病了?怎麼到了臣家。”可能是剛想起自己剛才那般得意忘形的樣子急忙跪了下來:“老臣接駕來遲,皇上贖罪。”
我看著是黑著臉直接越過地上的周祁來到我麵前:“綰綰,今日想去哪裡玩?父皇母後陪你啊。”
我掙脫被他攥緊的手,朝著周勉擠眼示意,他這次倒是機靈:“舅舅,出宮那日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幫你監管表姐,您就好好的同舅母你們倆人享受你們的二人小世界的嗎?”
我一聽愣了,我說那日為何簡簡單單就將我放出來了,原來是找好了人監視我,怪不得這幾日周勉對我形影不離就差上茅房也要跟著,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對上我眼睛後心虛的又移開了視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父皇舅舅還不會是反悔了?還是整日與舅母呆在一起,嫌棄舅母了?”
他這句話一出,父皇急忙否認:“怎麼可能,我與你舅母二人可是說好了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誰也不能嫌棄誰的。”
他說完這句話還刻意的往一旁瞟了一眼,直到沒有看到母後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不由得敬佩周勉的勇氣,今日這話若是讓我母後聽到後,沒有聽到我父皇滿意的答案,那絕對會讓他今日一天就彆想清淨,
我在心中暗暗給他豎起大拇指高啊,高啊果然打蛇就是要打七寸,準沒錯。
來到洛邑河妙妙,唐寧二人早就在一旁等著,來不及喘氣就被唐寧拉著上船。
“我的公主殿下,您可真是慢啊,船都準備要走了你才來,整條船就剩下我們了。”
我:“抱歉,抱歉事發突然,耽擱了不少時間。”
船上真可謂是用奢靡二字來形容也不為過,據我所知我國最華貴的船還是前朝時在皇家園林金明池為當時的南燕皇帝陸朝打造的一搜供其娛樂酒肉的金龍船,長五丈之餘,船頭和船尾全是純金雕刻,船身玄鐵拚接而成,僅一塊甲板處費用萬貫,更何況是一隻船下來,讓當時的百姓叫苦不堪,到最後皇爺爺直接將陸朝趕下來皇椅,將南燕改名為北燕。
但今日登場劉大財人的花船,這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小巫見大巫,這花船一眼望去大約長十餘丈,船身用上了西南一代極為罕見的紫柚木,船頭和船尾雖然沒有金雕銀刻的,但是至少百年紫檀木的甲板層和扶手無一不彰顯著奢侈氣質,再往裡看去,掛在每件屋頂的琉璃燈將整隻船照的堪比白日,水晶杯中的紅色酒水更是宮中都難的一件的西域而來的葡萄紅酒,舞妓更不用說個個金紗下的麵容可謂是賽比天仙。
我從內心深處發出了一聲感歎:“我滴媽呀,這劉大財人還真是富可敵國啊,彆說我家金庫,估計就連國庫之中的金銀鑄造起來都不夠買這條船吧。”
妙妙笑道:“哪有那麼誇張,這船隻是看著奢華而已,若真算起來也就紫柚木值錢,這劉大財人名叫劉善,常年行走西南與中原兩地做些茶商布匹買賣,後來西南七大部落頻繁發生戰爭,他便從中原借著茶商布商的身份暗中倒賣糧食與走私兵器這倆年搖身一變成為富甲一方的劉大財人,前幾日還在皇城西郊購了一套院子你們可知道花了多少銀子。”
我搖頭,雖然知道皇城土地寸金寸地,更是西郊那塊,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彆院買在那處,當官的買在此地是想在仕途上能攀上點好處,富商若想買此處那就是想沾點權利上的好處,總之西郊那塊土地早就是人們心知肚明的錢權交易之地,
唐寧伸伸自己的五根手指:“五千兩?”
妙妙搖頭:“是五千萬兩。”
“我滴媽呀。”我驚呼道,“這劉善是發了死人財啊。”
妙妙:“可不是嘛,還劉善,這名字起的真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