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際的海上,有一架帆船踏著海浪從遠方駛來,船上麵站著一名男子,男子身著一席金色鑲邊的黑袍,海風吹過他的衣袍,衣袍嘩嘩作響,而男子站的很直卻如鬆柏一樣挺拔,仿佛這海上的風浪不存在似的,此人真是從安清寺趕回來的洛暮白。
洛暮白身旁站著一個黑衣少年,拿著一盤果盤,對著洛暮白就是一通盤問,他實在是太好奇了,作為暮白的貼身家臣,他實在想不到洛暮白還會有道侶這種東西,可是人家不僅有,而且還早五百年前就有了。
“我聽若凝姐說,還是個凡人,難道是暮白你同那些話本裡說的那樣,是去曆劫,然後和一個女子定了情,然後你曆劫飛升,把她忘了,還修了無情道,那女子好慘呀”黑衣少年,也就是洛影說完扒了一根香蕉,吃了一大口安慰自己被傷到的小心靈。
洛暮白認真思索一番“並無,我從未下凡曆過什麼劫”
船就在洛影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中和洛暮白時不時回一兩句中,在飛速的行駛著,在深夜抵達鳳城洛家府邸。
再見闊彆已久的愛人是什麼體驗,池雙月不知道彆人是不是也和自己這麼沒有出息,不由的自嘲了一下。
天蒙蒙亮的時候,若凝派了一名丫鬟來到了容華的房門口,“姑娘,暮白殿下昨夜已經回來了”,夫人讓我來喊姑娘去前廳和他們一起用早膳。池雙月聞言眼睛閃了幾下,沉默了片刻道“容我先梳洗一番”說罷,關上門,隻覺得心跳的厲害,攥著胸前的衣襟,靠著牆上,大口呼吸著,手指因為太過用力,顯得她的指尖略微泛白,眼角隱隱約約有淚光閃過。臉上又隱隱泛起笑意,暗藏著絕望的笑意,像是得償所願的欣喜也像是求而不得的絕望。
池雙月到前廳時,前廳還沒有人,隻有幾個仆人在忙碌的布置餐桌。
“來的可真早”若凝靠在二樓的欄杆處,似笑非笑的俯瞰她調侃道,池雙月也不惱,上了二樓,池暮白在看到池雙月的時候,心念一動,他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這麼多年他修大道,心中一直是波瀾不起的狀態,可是在看見池雙月的時候,卻又一些波動,像蜻蜓劃過天空,微風略過海麵,龐大的枯樹有一個細枝末節結出了一個嫩苞丫,但是這種感覺太過細微,洛暮白也並不喜歡這種波動,下意識忽略了這心念的小小起伏。
洛影吹了一聲口哨用手肘捅了捅若凝,“若凝姐,你之前可沒有說她長的這麼好看,她不是凡人嗎?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修還好看,和仙女一樣”,若凝翻了一個白眼沒有理他。倒是注意到他,向他低頭微微笑了一下,少年突然就紅了臉。
洛暮白無聲打量這女人未帶任何發飾,僅僅是用緞帶將長發束在身後,身上也穿了一件白色長袍,瘦削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單薄。
池雙月低垂著眼眸,她知道洛暮白在看自己,她太熟悉這種注視了,在很久之前,記憶深處,總是某個黃昏的時候,他就會倚在長廊上,默默注視著她,隻不過那時候洛暮白的眼神裡是壓抑不住的喜悅,而不是如今這種帶著冷靜的審視。
池雙月想到此,不由的有幾分委屈,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洛暮白看著她以為是自己的打量讓她感覺不自在了,就移開了目光。
洛影左右來回打量這兩人,明明沒有人說話,但是就是感覺兩人的氣氛自己有點融不進去,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好幾次張了張口都沒有說出話。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二樓,來者正是鳳城城主,洛暮白的兄長洛微之,洛微之麵無表情的掃過眾人,最後將眼光落在了池雙月身上,微微低沉的氣壓在空氣中蔓延。
洛暮白起身行禮喊了一聲大哥,洛微之這才將眼光看向自己弟弟“去用早膳吧”,若凝走到他麵前小聲抱怨到“乾嘛,一大早就黑著臉”,這時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才微微柔和表情,低聲和自己夫人說著小話。
池雙月走在一行人後麵,洛影也故意落後一步默默湊近池雙月,麵帶同情到“彆介意,我們城主就這個脾氣,除了他夫人和他弟弟,看誰都不順眼”
“故娘,留步”在用過早膳後,洛暮白便攔住了池雙月
“我叫池雙月”池雙月幽幽的盯著洛暮白說。
“雙月姑娘,在下有事想與姑娘相商”洛暮白從善如流的改口。
對於洛暮白生疏的稱呼池雙月還是有點不滿,不過她現在也不敢造次,默默跟著男人後麵。
“雙月姑娘說與在下已定下婚契,不知是何時的事情”
池雙月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聽到洛慕白的問話,頓時又顯得蒼白了些,小聲認真低語“我沒有騙你,真的”
像是怕洛暮白不信,池雙月微微向前跨了一步,著急抓著男人的衣袖,白這一張臉仰頭看著男人“真的,暮白,我沒有騙的你。”
洛暮白低頭看著女人,眼神慈悲而又憐憫。
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池雙月全身血液冷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太不冷靜了。現在的洛暮白已經不會縱容她,自己必須徐徐圖之。
池雙月不禁失笑,今天自己看到了洛暮白,也是混了頭了,還以為是五百年前的時候。
池雙月勾了勾嘴角,在坐了下來“所以現在暮白殿下是想不認賬?我們已經是道侶,道侶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可都做過了”
洛暮白聞言避開池雙月似笑非笑的視線,並無太大波動開口道“抱歉,如今九淵大陸處於被穢氣所迫之中,暮白已決意參修大道,為天下出一份力,恐怕已不是良人,至於婚契一事還請姑娘和去三生石旁解了,在下以及鳳城願意儘力補償故娘”
“補償?那暮白殿下想這麼補償呢?”
洛暮白沉默片刻說到“可保姑娘一世榮華,健康無憂,容貌不老”
池雙月聞言笑了笑,“這到底是暮白殿下還是鳳城想的補償之法?”
這當然是鳳城城主和長老門的意思,給點凡人財富,和一些靈藥,保他們一世無憂,對於修真者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至於洛暮白每天考慮的是如何除去隱藏於天地間的汙穢之氣,保證天地之間平衡,至於這件事情他都沒有考慮過。
可這明顯不能糊弄池雙月,略帶幾分嘲諷到“如意算盤打的可真好呀”
“那雙月姑娘要如何,在下願儘力滿足”
池雙月看著暮白那一直波瀾不驚的臉悵然若失的道“若是,若是我說我並無其他什麼所求呢?”
洛暮白發現看見眼前的女人露出這種表情,心中的波瀾又起,他不喜歡這種超出自己掌控範圍的情緒,那怕這股不舒服的情緒非常微小,他默默移開了視線。
池雙月在心裡平靜了一下情緒,盯著男人的臉到,儘量語氣平靜到“要我解了婚契也可以,幫我築基,我也要修道”
能不能修煉,築基結出金丹在九淵大陸自有定數,一個人出生是有天賦,都是注定好的,一般在孩童時期就會進行靈力測試,能修道的就會被各個地區管轄的勢力挑走進行培養,天賦靈力越高就會進內門培養,一般的就被各個下屬部門帶走,就這樣一層一層的篩選。沒有靈力天賦的人也隻能自認倒黴,天地規則如此,不能違逆。
也不是沒有世家給自己天賦不太的孩子,在要築基時喂靈藥,用天材地寶砸,單也隻能勉強築基,後麵也不會有多大的作為,相反在與同輩的後期修煉中也越容易有性命之憂,洛暮白覺得這還不如做為一個凡人,起碼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而池雙月提出的這個條件就有點強人所難了,就算鳳城不吝嗇那些靈丹妙藥,池雙月也早過了可以築基的年紀。寬且池暮白一眼就看出池雙月內裡不足,氣虛體弱,大概常年靠這湯藥維持著容顏和性命。
“雙月姑娘,恕在下直言,你已過了築基的年齡,九淵大陸也從未有人過了年齡還能築基的”
池雙月扯了扯嘴角“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知道有一物可以助我,暮白殿下隻要給我尋來,我便不再糾纏,如何”
洛暮白聞言有幾分失笑,暗想池雙月應該是被什麼裝神弄鬼的人騙了,這天地間要是真的有那種寶物,恐怕早就被人爭搶一空了,剛想開口安慰,卻被池雙月接下來的話驚到了。
“在封魔之窟”
洛暮白一個閃身,俯身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妖孽?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洛暮白時手不斷的的用力,池雙月雙手不停的扒拉這池暮白的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手,可是她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對抗的了洛暮白,漸漸的越來越使不上力氣,快要窒息而亡的一瞬間,洛暮白終於鬆開了手。
池雙月仰著身子,不停的劇烈咳嗽,洛暮白剛剛是真的差點殺了她,想到此,又有點氣悶。
“你是如何知道封魔之窟的”雖然大陸上很多修真人士知道如今穢氣橫行,但是知道穢氣的來源封魔之窟的人卻不多。
洛暮白犀利的審視這池雙月,他剛剛懷疑池雙月就是那魔窟裡跑出來的東西,掐住脖子時也在用靈力探查了一番,而且女人是真的一點靈力都沒有,女人的脖子的皮膚非常細膩,如果剛剛再用一絲的力氣,這個女人就真的就會死在自己手下,洛暮白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指尖殘留感覺。
池雙月已經顯得有些狼狽,撐著扶手,抬頭望著洛暮白,輕笑兩聲但是因為扯到嗓子,疼痛讓她蹙了蹙眉有咳了兩聲“大概是活的久了,見的東西多了吧,怎麼樣考慮好了嗎?暮白殿下,要不要解除婚契?”
池雙月也懶得裝了,“又想我解除婚契,又不想付出點東西,暮白殿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洛暮白麵無表情的看著女人,覺得她還真是天真,真的以為修真界是好相與的嗎?不過一階凡人,隨便一個修士都能隨時了結了她,也幸好來的是鳳城,鳳城向來光明磊落,自己大哥也最不喜歡做那些肮臟齷齪之事。
在得知池雙月要築基才願意解除婚契,洛微之覺得眼前一黑,覺得那個叫池雙月的女人就是在胡攪蠻纏,提出了這麼個不可能的完成的要去,就是要賴上洛暮白。
洛微之看著還在安靜喝茶的自己弟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答應了?”
“嗯”
“她知道封魔之窟,還說封魔之窟有東西可以助她”
洛微之聞言也是一驚,遲疑的開口“那她...”
洛暮白知道兄長心中所想“我試探過了,她就是個凡人”
洛微之沉重的歎了口氣“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魔窟裡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有預感,暮白...,那東西要是被放出來,整個大陸就要大禍臨頭了”
“這件事情先不要和長老們說,你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兄長也不會乾涉你什麼,但是暮白你修的是大道,之前在你選擇的時候,我也勸說過你,可你執意如此,現在你大道將成,可萬萬不能犯糊塗”
洛暮白腦中閃過那道白色身影,“兄長放心,暮白心中有定數”
洛微之聞言還是不放心“那萬一她脫了凡胎,成了女修,就纏上你了呢?就不比一個凡人好對付了”
洛暮白沉思片刻沒答話,作為兄長,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清風霽月的弟弟就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