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調 分彆是技術第一差與技術第二差……(1 / 1)

如果,

我們現在還在一起,

會是怎樣,

我們是不是,

還是深愛著對方。

程禾靖剛從夢裡抽脫到現實之中,看著跌到茶幾腳邊的盒子一時說不出話。

“你……”

還隨身帶著這個,魏以漫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盯著地上鐳射塑料紙包裹著的物品好幾秒,回過頭看程禾靖,眼中顏色深深:“你想……”

“……什麼……我不想!”隻用了半秒過腦子,程禾靖死要麵子,咬著牙小聲道,順帶暗罵了周甯意的不靠譜。

“那我扔了?”

“不了——”程禾靖不假思索地拒絕,她臉上的溫度都能煎雞蛋了,躊躇半晌回答,“我來扔……吧?”

魏以漫被她氣笑了,將東西塞她手裡,聲音帶著蠱惑:“那你扔。”

程禾靖欲哭無淚,她就該昨天將這個東西毀屍滅跡。

“早些休息。”魏以漫說完,藏著繾綣的目光隻好落在窗外,街燈紛紛,宛如滿天流螢,她起身時又補充道,“我明早要回院裡一趟。”

“好,那你早些回來。”

程禾靖幾乎是下意識回答,像這樣“老媽子”的話她以前說過無數遍。

但現在……

刹那心頭一酸,可以擁吻的陌生人,太狗血了。

程禾靖一夜睡得反覆,淩晨三點醒了呆坐在床上,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原因。

她早上睡太多了!

她合起眼,卻想起高考結束的那一天,自己隨班裡的同學去了聚會,不知道誰起的頭喝酒,一群半大的少年嚷嚷著要嘗試“新事物”。

對於有些人來說不過是小麥發酵味的飲料,但對於程禾靖來說是簡直是要她命的“馬尿”。

而且她手氣奇差,鬥地主永遠是被鬥的那位,大冒險永遠是需要去隔壁桌偷可樂的那位,就連猜拳都是三局兩勝中穩定輸家。

彆的同學因離彆而哭泣,為前程而壯誌淩雲時,她因為喝大了捂著腦袋趴在桌子上。

靠,剛才就應該出布。

也太倒黴了。

魏以漫那天在圖書館多呆了一會,回家的路上碰到走路顛顛倒倒的人。

本想去接對方,沒想到程禾靖自己提前打車回來了。

問也不說話,支支吾吾半天,程禾靖見到她就拉著她呢喃:“師傅我不吐你車上……”

“……你喊我什麼?”

“師傅……”程禾靖努力細看眼前的人,模模糊糊的身影交錯,覺得有些熟悉,“以漫?你怎麼也來開出租了,平時沒見過你……”

說罷身影都東倒西歪。老街區的電梯房罕見,魏以漫扶著對方爬了三樓,一開門兩人跌跌撞撞擠進去。

“小心。”魏以漫護住對方的肩膀,問,“怎麼不等我過去接你?”

“周叔叔的車子擠不下,我就自己回來了……”

喝酒了?還喝這麼多。魏以漫沒太糾結喝酒的事情,右手用手掌捧著對方的臉,滾燙而柔軟。

“難受嗎?先扶你回床上,我去給你倒杯水。”

“難受……”程禾靖想吐卻吐不出,扶著牆,想到去年夏天發生的事情便又覺得胃裡灼燒。

父母的離世像是一塊尖銳的石子不斷敲擊她脆弱的心門。

有什麼能填補內心的空白。

她不知道。

直到魏以漫牽起她的手那天,好像心裡才徒增了幾分暖意。

腦海裡閃過不可言說的光景,她想親魏以漫,然後索求更多。

於是她的動作比腦子裡的想法更迅速。

才進房門,魏以漫攙扶對方的手就被扣住,重重地被摁在房門上,她撞了一下後腦勺有些吃痛,尚未來得及問程禾靖發什麼瘋,唇瓣已經被含住,陣陣酒氣直衝她的鼻腔。

程禾靖像是要把她吃掉。

放在往常,魏以漫定會順著她的意願回饋更多,但黑暗之中對方的手悄然探入自己的衣服,順著自己肋骨往上攀爬……指尖星星點點的溫熱讓她有些不適。

肌膚一寸寸被點燃,觸摸到某處時魏以漫腦子裡轟然一聲,這檔子事情她不是沒想過,青春期躁動的荷爾蒙之下,藏著她掩埋許久的想法……

她彆開臉:“禾靖……”

“唔……”

試圖推開這人,但程禾靖喝醉後隻剩蠻勁,捁得她手腕火辣辣的疼,魏以漫推了幾次都推不動她,兜裡的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來。

便再次推了一下程禾靖。

意料之外,程禾靖沒有用力抵著她,反而被她推遠好幾步。

不知道碰到了地上的什麼小玩意,程禾靖昏頭轉向地在床角摔了一跤。

手掌一撐,程禾靖逐漸蜷縮著身軀,不知道是撞到的地方生疼,還是醉酒的難受,緊皺著眉,想哭喊卻沒有一點兒聲音。

大抵是心裡的難受。

攥著一旁的被角,臉漲得微紅,眼角含著淚水卻不會哭。

一想到魏以漫會推開自己,也會離開自己,她的心就陷下去一塊,難以言述的痛苦鋪天蓋地襲來,自己像是被揉皺的廢紙,哪兒都傷痕累累,撫不平,尤其心口處挨了悶拳,痛得她直冒冷汗。

父母會離開她,同學會離開她,朋友也會漸行漸遠,魏以漫也不是例外。

為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她又變了想法,憑什麼魏以漫不會離開。

為什麼會有人無條件愛她。

尚未醒酒,宿醉的疼痛仿佛已經降臨,魏以漫看她模樣痛苦,蹲下身去抱對方。

“摔哪兒?怪我沒個輕重。”

魏以漫不明白對方的舉動,但並不抗拒,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理性占據上風後想問一句怎麼了。

顯得如此不解風情。

耳邊的鈴聲還在繼續響個不停。

程禾靖在魏以漫的懷裡掙紮著,推開她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窘迫:“對不起……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

“禾靖……”

“對不起……我今天太困了,剛才……我想休息……可以嗎?”一連說了兩次對不起,這比任何醒酒的猛藥都管用,程禾靖泄了勁,啞著嗓子用祈求的語氣說道。

“好。”

那一夜之後程禾靖和魏以漫都選擇了緘默,就連平日裡的談話都變得簡單。

本來熾熱的情感被澆了一盆冷水,恰逢魏以漫學校裡有事,自那日過後住了一個星期的宿舍。

連信息都發得少,平日裡要問好多次想不想她,今日隻發了一句,魏以漫站在辦公室看了兩次手機,反複看著那句“甯意生日你要不要來”。

周甯意邀請了她。

最後回了句:晚點到。

“小魏,這次的報告做得很好……”

說了半天,教授還想繼續說下去,卻望到魏以漫眼下淡淡的烏青,歎氣道:“有什麼我給你發消息,陳先生的著作你多讀幾遍,對你幫助應該很大,要勤思考……哎,你啊平時注意休息。”

“好,謝謝老師。”

房間裡裡,程禾靖喝了口什麼“特調”,覺得自己喝了一杯摻了風油精的醫用酒精,辣得眼睛都迷蒙一片,周甯意坐在她身邊和彆人講話,聽到她咳嗽的聲音問道:“好喝吧?”

“你味覺係統出問題了?”程禾靖大為震驚,敢情這人做飯不行的原因竟然是舌頭不好。

“是你嘗不出味兒吧。”周甯意不信邪,端起她的酒喝了一小口,幾秒後臉都快要扭曲,直接飆了句臟話。

“擦,怎麼這麼難喝!”

“你是不是偷偷給我摻了風油精?”

“是我就給你下砒霜。”程禾靖將那玩意推遠了,“我不喝酒,有沒有牛奶?”

“為什麼不喝?”

“我酒精過敏。”

周甯意嗤笑:“散夥飯那天你怎麼不拿這個當借口。”

“……忘了。”

周甯意挽著她,八卦:“你那天怎麼自己走了?魏以漫沒來接你?”

“我這麼大個人了,回家還不會走麼……”程禾靖想回避那天的心情,悶著氣抽了手出來,靠在沙發上,“喊你呢,你去忙吧,我自己看會電視。”

周甯意這生日派對把半個班的人都請來了,加上她那暴發戶老爹愛張羅的性子,小彆墅裡都是青春少艾和美少年,可惜程禾靖心不在焉,一連喊錯了三次搭訕者的名字。

搭訕的人臉都綠了又紅,紅了又綠,精彩程度堪比股市,最後咂著嘴走了。

周甯意在大廳看到某人時一愣。

“你老……”她還想說個婆字,但看到魏以漫挑眉,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拐彎,一拍大腿,“您老怎麼才來。”

魏以漫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情,把禮物遞了過去,說:“生日快樂。”

“謝謝囉,你坐,當自己家一樣。”

見魏以漫的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周甯意道:“在樓上房間裡。”

魏以漫點頭:“我去樓上坐會。”

……倒也沒有掩飾,直奔主題,周甯意暗歎,也對,不是禾靖這尊大佛哪會來。

彆墅的裝潢都是當年流行的歐式風格,為了凸顯經濟實力,周財主恨不得將窗簾都做成鎏金鑲鑽的樣式,不知道是周甯意死命相逼還是目前紡織技術不達標,最終窗簾選擇了樸實無華的土豪金。

雖然是繡了盤龍的那種。

魏以漫在金光閃閃中找到了敞開的房門,應該是會客廳之類的地方。

而在複雜的金色物件中,程禾靖的白色吊帶裙十分惹眼,對方正撐著頭思索。

樓上的人比樓下少很多,隻有三四個人坐在沙發上,更像是一個社恐聚集地,為數不多主動開口講話的人剛剛被程禾靖嗆走了。

“在看什麼?”魏以漫坐下。

“在想……周叔叔是不是沒買到金的俄羅斯套娃,最後選了套這樣的。”程禾靖盯著那一人高的俄羅斯套娃,暗暗歎氣,材質不夠富貴,那就比大小。

她果然不懂有錢人的思維方式。

“你忙完了?”程禾靖轉言問道。

“嗯,今天去把報告交了。”

程禾靖嘴唇翁動,卻沒說話,半晌過後才點頭:“嗯。”

魏以漫接話:“我今晚回家住。”

“嗯……”程禾靖沉吟,“好。”

意思是原諒她那晚上胡作非為了?程禾靖鬆了一口氣,但麵上還存留幾分矜持,又怕一個激動惹得魏以漫逃去學校。

殊不知對方心裡也掂量著同樣的事情。

程禾靖心裡還有後怕,怕那日的事情在魏以漫心中留著小刺。

於是坐著也像被定身了一樣。

視線卻在對方身上偷偷亂晃,一周不見,魏以漫眼下的烏青更重,像是熬夜趕功課導致,黑直的烏發垂下,身上暗青的衣服,整個人仿佛從飽含怨氣的無底洞中撈出來。

隻有臉上淡淡的笑意還算平易近人。

也不知道是開心些什麼,竟然讓程禾靖不自覺也跟著喜悅起來,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將雪碧看錯,咕咚,喝了半杯子“特調飲品”。

**!

聚會尾聲,程禾靖還在強撐,腦海裡清醒和混亂兩方在自由搏擊,左鉤拳鎖喉腿,眼看就要大戰八百回合。

同周甯意道過彆她還站在大門發呆。

“發呆呢?”魏以漫勾了勾手對方手指,發現人沒動。

“在自由搏擊。”她肯定無比地說道。

不過快輸了。

混亂占據了上風。

“程同學,我送你回去吧。”方才的搭訕者不死心地從屋裡小跑出來,沒眼力見地撞在魏以漫槍口上。

“不用了,我們倆一起走。”程禾靖說,“你去玩吧。”

“沒事,我可以送你們。”男生極力表現自己,甚至車鑰匙都掏出來。

“我開車了。”魏以漫一本正經地接話,程禾靖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匹愛駒,小X電動車,沒電也能開。

“那……那好吧。”男生吃癟,隨後又上前一把握住程禾靖的手腕,“程同學,留個聯係方式吧。”

程禾靖腦子裡當啷一聲,自由搏擊比賽的結果出來了,她張了張嘴,回頭看了一眼魏以漫。

程禾靖轉頭回答:“我不喜歡人類。”

“……”

“……”

“我喜歡外星太君,長毛的那種,最好是貓貓星……”程禾靖用沉著的語氣在說話,“我覺得機器貓就很不錯。”

“那個……”男生一肚子問號。

“差不多得了。”魏以漫低聲笑笑。

程禾靖哪停的下來:“我覺得史努比也行,短毛貓要好打理,喂養要用金龍魚九十八號汽油,

平時作業就是502膠水配鐵達尼號,劉海砍樵時不要加鹽,配普洱蜂蜜最佳,煮沸後需要漢堡調味。”

“禾靖。”身後的人終於忍不住打斷她施法,魏以漫將她往身側拉了拉,嘴角根本壓不住。

“嗯?“程禾靖眼睛清亮,看不出是真喝醉還是故意胡說。

魏以漫哄小孩般說:“回家了,和人家說再見。”

“那個,再見。”程禾靖一鞠躬,忽略男生喝了金龍魚九十八號汽油的表情,轉身貼到魏以漫身上,“我困了以漫。”

“知道。”

小電驢開得不快,夏日和煦的風拂過臉龐,程禾靖在後座環著魏以漫的腰,下巴抵在對方肩上,輕輕哼著小調。

心情好似不錯。

到家的時候程禾靖已經哼不出小調,隻會哼哼唧唧爬樓好累,換了鞋子就往沙發上鑽。

不一會兒魏以漫便端著水杯走來,溫言軟語:“蜂蜜水,沒配普洱,也沒放漢堡調味。”

程禾靖撐起頭喝了一小口:“不甜。”說罷又躺會沙發上,閉起眼,她的眼皮乃至臉頰都被酒氣熏得發紅。

讓魏以漫想起一周前那滾燙柔軟的手感,一時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對方的臉頰。

於是程禾靖側頭在她手掌中心烙下一吻。

“我隻有你。”程禾靖閉著眼,似是夢囈,語氣裡沾染著委屈,“彆推開我好不好……”

還要補充:“我不對你動手動腳了。”

她真是怕了。

她怕生命中重要的人再次變成夢中的泡影。

在父母離世的那段日子裡,她時常會夢到自己回了老宅,如往常一樣上下學,那段路怎麼走她閉著眼都知道,母親會在廚房裡和阿姨討論下午的點心,父親有時會在花園裡澆花,有時則是在書房裡工作。

但現實裡是煮沸的湯,空蕩的廚房,書房裡隻有風吹動書頁的聲響……四處無人。

魏以漫是她千辛萬苦找來的寶物,恨不得向全世界的人炫耀誇讚,但又害怕一不經意間脫手失去。

怕得有些心驚肉跳。

她說罷抬眼,這般近的距離能望到魏以漫水光瀲灩的眼,她快要溺死在裡麵。

“我不會離開你。”魏以漫說這句話時神色自然,像是喃喃自語般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離開你。”

“笨死了程禾靖。”

她腦海裡從未有這種預設。

按她嚴謹的邏輯和略帶中二的偏執,天荒地老都不會鬆開程禾靖的手。她決定把那日自己手忙腳亂打斷的事情繼續下去。

嘴唇上的交談頃刻有了變化,熱烈得如海浪,一掀起就卷席去其他地方。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而順利。

床鋪軟得如細沙,程禾靖埋在枕頭裡,喘息漸急促,隻記得那晚身上濕淋淋,汗津津……第二日醒過來她們兩人□□,分彆是技術第一差與技術第二差。

真的太差了。

魏以漫臉也是黑了又紅,紅了又黑,不知道是程禾靖的哪一句刺激了她尖子生的自尊,竟然惡補了一下缺失的考點,在第二天的晚上暗暗扳回一籌。

……

程禾靖從夢中驚醒,已然是第二天上午十點,手心和身上出的汗證明著自己夢中的色彩,口乾舌燥地起身洗臉。

冷水撲到臉上她覺得有些可笑。

竟然又夢到這檔子陳年往事。

春天的季節,做chun夢而已,但十年如一日的夢著同一個對象,程禾靖將冷水關掉,看到自己臉頰上的粉紅,歎氣,真是沒出息……

於是她火速換好衣服,一個出租就殺到了W院的大門口。

她現在就想見魏以漫。

“我這裡一切都變了,我變得懂事了,我又開始寫日記了,而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