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多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了快殺青之時.劇組沒戲的時候許自念都會帶應則侒去很多地方.

“那一天所有人都懷念、不舍、珍惜這最後的團聚.

許自念也不意外.

許自念站在不遠處,看著前方的喧囂,微做有些感慨.

"時間過的真快."

“是啊,可真快,"應則侒喃喃道.

許自念有些驚訝,換作平時,應則侒肯定會安慰地說阿念彆傷心雲雲。

"怎麼了?"許自念問他.

"嗯?什麼怎麼了?"應則侒看向他.

許自念搖了搖頭,暗覺是自己想多了,再次轉向劇組裡的人,因此,他沒有看見應則侒著他的眼神有悲傷閃過.

時間可真快,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應則侒向自己有些透明的手

心中苦澀萬分.

早該接受的不是麼?

自己是因執念產生的怨鬼,也終究為因此而消散.但他從未後悔.

正如他所說:三千光景,再見阿念倒也值得.

最初,他執著三千年是想要許自念的愛,現在,則希望他無憂無慮,萬事順遂.

平安順逐。

他隻想看他好好的,那便無憾.

注自念轉頭笑著問他:"你從前看過日出嗎?"

應剛安回神,搖搖頭,從前他一直沉溺權勢.從未想過要做這種事.

後來成了鬼,沒有了想見的人自然也不會去了.

“那我們去看看日出吧,我一直想去,沒有找到機會.”

應則侒應聲點頭.

[七.夢散]

殺青後的第二天,他們便早早起程.

應則侒和許自念站在山腳,借著微亮的天光看著前方的山.

"我可以直接帶阿念去山頂的."應則侒看著他一臉認真.

許自念睨了他一眼,有些無奈:"你知不知道看日出看得就是曆經艱辛站在山頂時的大亮天光?”

“唔,好吧."應則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們借著微亮的光順著石階往上爬,許自念爬到一半就開始大口喘氣,而走在他後麵的應則險還是一臉泰然.

“……”

早知道還是直接叫他給自己帶上去了.

快到山頂許自念覺得眼前有點花.有些懊惱地想道:完了,忘記吃早飯了.

低血糖偏要這會來打擾我.應該沒多大影響吧?他默默想道.

然後事與願違,下一秒許自念就被什麼東西絆了踉蹌.

應則侒一驚,下意識用左手攬住許自念,卻從許自念的身體裡穿過.

應則侒一怔,抬頭向許自念去,卻見他早已回頭,靜靜地看著自己半透的手.

許自念本想問應則侒身上有沒有糖,轉身卻看見應則按正看著自己半透的手發愣。

"..怎麼回事?"許自念問他.

應則侒沉默許久,放下自己的左手,沒看他.

"沒什麼."

"你騙我."許自念打斷他.

他盯著應則侒的眼睛,緩緩道:"我前兩天使覺待你不太對勁,到底怎麼回事?”

應則侒見瞞不住,隻好告訴他：

“我是鬼,執念散了,自然就這樣了.”

又是一陣長久的寂靜.

什麼叫執念散了,自然就這樣了?意思是他會魂飛魄散,對嗎?

許自念沒有問出口,他看著他然後轉身向山頂走去:

"走吧,太陽快了出來了.”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許自念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很平淡.就好像應則侒快死了這件事就像他要去旅遊一樣.

真的是這樣嗎?

一而上的情緒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叫執念散了,便這樣了?

太荒謬了.

三十年的愛恨.就這麼一句話判定了故事的終信章?

憑什麼他可以說的風輕雲淡?!

不覺中他們已經到了山頂,太陽從雲霧中掙拍脫,揚揚酒灑揮下大片的光輝.

很美好,也很短暫.

"阿念說的沒錯,日出的確很美."應則侒溫柔的嗓音從他身後響起.

許自念轉身,怔怔地看著他的身體在日光的金輝中如熒光般散開.

應則侒走近許自念,伸出右手輕輕拭去許自念的眼淚.

“彆哭，阿念.”

原來他哭了嗎?許自念模糊地想到。

“遇見阿念,便已經是三生有幸.我一廂情願,糾纏阿念數月.阿念自該恨我了才是,怎得哭得這般難看?"應則院居然還笑的出來.

許自念沒有說話,隻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應則侒歎息一聲,輕輕捧住許自念的臉,如同捧住了自己的珍寶.

“阿念不要哭.”應則侒捂了捂自己的心臟,“阿念哭了,我這裡也會很痛.”

他在許自念的眉心烙下一個虔誠的吻.

"我本以為自己該無所遺憾了,但仔細想來卻還有一件事……”

“其實我還是一直心悅阿念……”

應則侒徹底消散在了風中,但他的話始終回蕩在耳邊.

那便是,心悅阿念.

許自念隻覺得眼前發黑,五感儘失.

為什麼心臟陣陣揪痛?

果然說還是低血糖還是犯了嗎?

……還是因為應則侒的離開呢?

為什麼?

那種伴隨著應則侒消散的恐慌湧上心頭.

許自念蹲了下來,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好痛啊,痛到呼吸都有些艱難.

許自念艱難也嗚咽道:"彆…走…”

淚流滿麵.

“彆走,留下來……”

“留下來,應則侒.”

能不能不要走.…

許自念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情感,直到後來的漫長的等待中他才明白.

他該是喜歡應則侒的.

可是……為什麼呢?

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是個俗人,他也有心,所以也會喜歡上這麼一個溫柔的人吧.

但他還是喜歡了。

但所有的一切又像是大夢一場,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本以為自己該無所遺憾了,但仔細想來,卻還有一件事."

“那便是,心悅阿念."

所以從始至終,他從未割舍自己的那一份情.

他藏的好,所以許自念看不見,在他每每轉身時應則侒虔誠而熱烈的目光.

和毫不遮掩的愛意.

他不再奢求許自念的愛,三千年的等待.隻為這一眼的再見.所以注自念不意外自己會喜歡上應則安.隻是那愛朦朧又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

許自念不再壓抑自己的哭聲.

應則侒.....

“你明明就是個傻子……”許自念嗚咽出聲.

回音回蕩在空曠的山頂,終於是沒有那個笑語晏晏的人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