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離衡》 霍離衡視角(1 / 1)

半仙 萬古一瞬中 2611 字 2024-05-01

《霍離衡》

分手後一段時間我把家裡有關於他的東西都扔了個大概,隻是閒暇時看著最中央的那架黑色三角鋼琴又忍不住陷入沉思——就算把與他有關的東西都扔掉,也抹去不了我們的回憶。

或許是在為舍不得扔找理由吧。

這架鋼琴在我數次猶豫掙紮後,說不清道不明地成了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分手那天我去我們倆第一次見麵時的高中琴房坐了很久很久,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曾經相愛的人最後會是這種結局。

我坐在琴房的中央,看著眼前這架古董鋼琴緩緩地伸出手按下了幾個音符,隨後指尖在鋼琴鍵上飛舞,同一首曲子,我彈奏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速度快到像是按下了二倍速鍵。

這是我初見他時彈的曲子。

當時他順著琴聲走到這裡,木訥訥地站在琴房門口試探地問能不能和我做朋友。

我轉頭暼了他一眼,心中自然沒當回事——這種因為家世背景上趕著來巴結我、同我結交的人,我一天能遇見八個數下來都算是少的。

沒想到後來竟是再也遇不到一個他。

成了可遇不可求。

沒想過我們倆之間這麼多年,經曆的種種到頭來竟比不過一個認識幾個月的人,許是他的新鮮感作祟,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的我也難得遲疑、不敢輕易說分手,我怕我一開口他就當真了。

他的手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把我的解鎖方式全都刪去了,每當我問他出去做了什麼,他總是眼神飄忽,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第一次看見影帝這麼拙劣的演技。

記得高中那天我坐在咖啡館等他,他圍著紅圍巾遠遠地走過來,我坐在高腳椅上不明所以地看著窗外雙眼含笑的他——為什麼不直接從門口走進來?

他走近後,低頭在窗戶上哈了一口氣,一邊寫著我的名字一邊看字跡消失,隨後他說了一句很輕很輕的話,隔著玻璃我聽不清,可是他的嘴型明顯是在說:“我喜歡你。”

一雙眼睛緊張又認真。

那是第一次正式表白吧,膽怯卻又格外真摯,後來在大熒幕上見過無數次他向彆人表白的大場麵都不及這一次讓我心動,心跳急速。

那時候真的喜歡過吧。

第一次牽手的時候兩個人不敢互看對方的眼睛,並肩在路上走著走著,手自然而然地碰撞在了一起,然後不知怎麼牽在了一起。

第一次有想要十指相扣的感覺。

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他手中的炙熱燃燒了那年夏天,熱度似乎從手上傳到了臉上,才會惹紅了臉。

他的夢想是當大明星,我的夢想是當音樂家。

第一次被狗仔偷拍的時候,他拉著我不管不顧地滿街亂跑,待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垂著眼望他,發現他正好也在抬頭看我,一雙眸子裡閃亮的星光全來自於我。

他像偷情似的心驚膽戰,刺激又興奮。一顆心跳得厲害,為了保護我,伸手遞給我一個半臉的紅紋狐狸麵具。

我將它戴在臉上。

那是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吻他。

我的父母知道他和我的關係之後經常暗地給他使絆子、截胡他的資源,目的隻是為了逼我繼承家業。一次飯局上,對麵的投資人指名讓林隨陪睡,我知道後當即向父母屈服了。

他要像風一樣自由。

後來他真的成為了大熒幕上光芒四射的大明星,而我的夢想早就被吹散在了風裡。

但我是願意的。

我看見他耀眼奪目的模樣,發現我的夢想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很多人說我是他背後的金主。

其實不是的,正因為我知道他一路走到屏幕前有多麼努力、多麼不容易,我才十分不喜歡聽見這句話。

我不想因為我,磨滅他的努力。

零下幾度,他站在冰涼刺骨的河水中凍得渾身發抖,仍舊一遍一遍揮舞著劍,重複拍攝的鏡頭,拍完就高燒不止。

拍攝一部戲經常睡不到幾個小時。

隻是有了我的存在,他再也不用參加飯局和酒局。

我始終相信“小火靠捧,大火靠命”,我一個開公司的,這麼多年捧過的人一點兒也不少,可是火得如日中天的隻有他一個。

剛認識他的時候,我孤傲自大,桀驁不馴,是他一步步教會我要怎麼愛人,很想問他一句,放棄我的時候,在某一瞬間是否覺得遺憾過?

第一次見麵他站在琴房門口看我。

分手那一天我站在門口看他親吻彆人的臉頰,之前的種種跡象讓我不再驚奇眼前的場景。

我想起年少時他經常問我、乃至前段陣子還問過我的話:你相不相信平行時空?我之前都是回答不相信的,可那次他問我的語氣分明是想要我相信。

我點點頭,我相信。

他釋懷地輕笑了一下,說:“另一個平行時空,我們永遠在一起。”

如果這句話是真的,為何不敢看我眼睛。

回頭看這句話像個笑話。

為了名正言順的和他在一起,我瞞著他和家裡抗衡了五年,家裡最後抵不過,終於要為我和一個男生作伴侶而妥協的時候,卻是他先放棄了這段感情。

當初堅定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如今堅定的想要說分手。

我告訴他,你不會遇見比我更好的。

不知道是出於報複性的言論還是事實如此,他倒也沒反駁,低著頭沉默不說話。

我看著他強忍眼淚隱忍的表情突然不想為難他了,記憶中林隨不會哭的,很少哭的,我第一次看見他這副表情有點被嚇到了。

以前都不忍讓他受委屈。

下意識想抬手去抱他,手抬到半空中又落了下來。

如果是為了另一個人會流露出這幅表情,我就知道無需再說,我已經輸得徹底。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亦或彈了多久,我的手指跟抽筋了一樣,手腕也酸痛不已。

這一天他還是沒來找我。

我在琴房裡靜坐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他還是沒來。

窗外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跟旁邊的鋼琴在地上繪製成一副孤獨的陰影畫,這個畫麵和他那天走進來說想要和我做朋友時一模一樣。

“隻要我不開心我就去琴房咯。”高中時期的我理所當然地說,“隻要你來哄我,我就開心咯。”

說完之後我假意咳了兩聲,生怕他不來似的,“好好把握機會昂,其實我很好哄的,隨隨便便說個一兩句或者撲上來抱我個滿懷……”

想來林隨早已忘記了這段話,在走出琴房的時候,我似乎看見了林隨的背影,隻當是一夜未睡出現的幻覺。

他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