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正是大部分社畜都下班休息的時間，人們或癱在沙發上，或窩在公交車裡，或是洗了澡躺床上倒了一杯雞尾酒，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刷一刷熱搜，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的瓜。
正好，這兩天最大的瓜迎來炸裂的後續，#向前劉曉和錄音# 以飛一般的速度登頂，迅速掛上尊貴的“爆”字。
李西月事件還沒過去多久，網友們還未出現疲軟的情況，紛紛湊個熱鬨點進去瞧瞧，最後通通罵罵咧咧地出來，在廣場破口大罵，給這個話題的熱度添磚加瓦。
“老登，人間容不下你，下地獄去吧”
“李西月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被你看上”
“法治社會保護了你”
“林輝有金主？還是男的？”
“我看你寫舊神也挺不合適的，都末日背景了你高低得整個家破人亡吧”
“鯊臂”
“你們都欠李西月一個道歉！演員的黃金三年有幾個？！”
“你好像那個追人沒追上就罵女神是碧池的屌絲”
“瑪德，李西月做錯了什麼要受這罪”
“還好李西月挺過來了，不然真讓你個老登得逞”
“再次感謝邊城消防，感謝那6個好心人”
“憋屈，真踏馬的憋屈”
“林輝個55開還想演漆風？”
“月明星輝cpf心情複雜”
“磕過月明星輝成我賽博案底了”
“三年血糖還能磕，早賽博案底了ok？”
“嗚嗚嗚嗚我寶會不會心灰意冷不回來了啊反正他有那麼多路走”
“說真的，我希望他不回來，這圈不混也罷”
“哥想回就回！想做什麼做什麼！月光們支持你！”
新的風波李西月並不知情——目前沒有需要他出麵的地方，公關部並沒有去打擾他。他正忙著和初見麵的經紀人打招呼，然後糾結要不要讓經紀人和老板知道自己還沒咕掉導師這件事。
“西月，藝人和經紀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你有什麼擔心的，或者有什麼想做的，一定要告訴我，我去給你想辦法。”蘇黃，也就是李西月的經紀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西月的頭。
李西月腳趾蜷了蜷，終於把想重新考研的事說了出來，說完就把頭埋得低低的，防禦即將到來的怒火。
“這有什麼，”蘇黃不以為意，“藝人深造有益無害，何況舞蹈本身就是你的一大優勢。你導師的關係是彆的藝人攀不上的人脈，好好維係。”
“零點還原已經全部準備妥當，大概11月就可以開機，”李柘在一旁補充道，“你的戲份不算最多的，正常的話3個月，最長5個月就能殺青，留大半年的時間準備初試，夠用吧？”
“a大本來就是彙演多，你去你導師那裡讀研根本不用擔心曝光，而且逼格完全不一樣，很提咖。”蘇黃抓了抓頭發，已經想到好幾個時尚資源可以用。
李柘也點頭補充：“想跳舞就好好跳，公司都支持。”
十五歲的舞都把我哥迷成那樣，現在長開了又回去進修，不得把我哥釣成翹嘴啊？
李柘腦海裡浮現出他順風順水了半輩子的哥為李西月癡迷的樣子，忍不住蒼蠅搓手手期待。
“至於你導師要的舞，反正都要排一曲完整的，不如直接麵向大眾，順便借這個機會讓更多的人看看你的實力。”蘇黃看了看乖乖巧巧的李西月，放軟了語氣：“也是同低穀做個告彆。”
李西月乖乖點頭。
蘇黃和李西月繼續商量舞蹈相關事宜，李柘走到包房的陽台虛空舞了幾拳，忍不住把李西月馬上要發新舞且拍完《零點還原》就重新考研的消息告訴他哥。
林凇估計在忙，隔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回電話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我明天回國。”
“明天？！這麼快！”
“本來該更早回來的，主要是談判和交接花了太多時間。”林凇長舒了口氣，“我用轉化成果和高層換了很多資源，如果有突然找上門的資源你給他接著就是。”
就算知道李西月是林凇的白月光，李柘也不禁為這大手筆震撼。
林凇絲毫沒意識到李柘的異常，放鬆自己靠在電腦椅背上：“李柘，這段時間……謝謝你。以後雲帆按照普通藝人來就行，我這邊的人也會保護他的。”
李柘默然半晌，問道：“哥，真的值得做到這個地步嗎？其實雲帆捧嫂子是完全賺的……”
“李柘。”林凇打斷他的話，“捧西月是我的私心，不能讓雲帆去做取舍。”
李柘明白他的意思，親兄弟尚要明算賬，如果李西月依靠自己傾斜太多的資源喂起來，一旦感情變淡或是有摩擦難免後悔，而公司畢竟是集體，不是李柘一個人的東西。
隻不過用林凇這個等級的科研成果去置換資源，李柘難以想象會是多麼大的肥肉。
互聯網上對向前等人的聲討還在繼續，戰火已經蔓延到山竹文化和甜美娛樂——林輝行事太過張揚，他的金主很快就被偵探網友們扒了出來，網友們順藤摸瓜，將甜美娛樂好幾個被包養的明星全爆了出來，順帶反手去稅務局舉報小程序一日遊。
網友們在外麵大殺特殺，p圖寫詩剪鬼畜，整得甜美的明星們人人自危，生怕下一秒自己也被燒到了。而在李西月賬號底下又是一片歲月靜好，安慰他鼓勵他向他道歉，隨他怎樣都好隻要開心活著就行，堪稱娛樂圈一大奇觀。個彆為這幾人說話或是覺得李西月也有問題的則迅速被網友們群起而攻之，月光們還沒到達戰場戰鬥就已經結束了那種速度。
月光們：突然感覺有被冒犯到。
這邊廂李西月打算偷個懶，把三年前為漆風編的那曲舞正式跳一遍交作業，也算是同這個角色、這段痛苦時間的告彆，從此走上新的征程。這曲舞他獨自跳了無數遍，甚至給配樂填了新的詞——舞他不夠滿意，一直沒有發出去，詞卻被漆風的粉絲們求了授權去做漆風的生賀。
歌名《永遠不會凋謝的花》，原本是漆風的粉絲們作詞作曲的二創同人，描述漆風神愛世人的聖潔。李西月的翻填卻換了一個角度，描寫被名為“神的命運”的枷鎖束縛的漆風如何美麗綻放，最終在罪神之火的燃燒中如死亡一般永生。翻填剛出來就引起小範圍的轟動，李西月的馬甲“鬆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評論裡1w+的大哭和刀片，長視頻平台短時間爆發出大把的混剪，“見曲識刀”“戰歌起”的彈幕鋪了滿屏。到現在，李西月版的《永遠不會凋謝的花》已經比原版二創更加知名，一些剪刀手用這支歌曲去剪輯李西月飾演的漆風，卻總有許多人在評論裡高呼“三次腩人不配”。
而現在，李西月要以這支歌曲為背景音樂，去跳一支獻給漆風的舞。
李西月的這個選擇讓蘇黃拍手稱快，同時也對他有些改觀，本來以為是乖乖軟軟的崽，沒想到個性如此尖銳。她已經計劃好在什麼時候把詞作其實就是李西月本人的事實扔出來打臉，那場景想想就令她激動。
都是現實裡具體的人創作的東西，同等質量下，為什麼同樣隻能在屏幕裡看到的影視作品天然就比漫畫和小說低一等呢？
得知此事的李柘：“哥，明天，邊城，你老婆跳舞，速來。”
李柘其實隻是整個活，畢竟編舞還需要潤色，完整的正式作品也需要多次的排練，肯定不是一拍腦袋就能錄的。但林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自己又錯過李西月的珍貴時刻，第二天剛落地首都就轉機去邊城，看得和他對接的行政一愣一愣的，打電話給上級彙報的時候滿腦袋問號。
“這個林凇啊……有點謹慎哪。”
“你當年出差回來不也是一進大院就鑽媳婦被窩了！”
“哎喲……”
“還是得讓老蘇那邊先表個態，總得讓人放心了不是。”
“那是當然，”
隻出現在新聞裡的大佬們端起搪瓷茶杯，他們的每一個微小動作都可以決定一個人、一家公司、乃至一個行業的未來。
“你覺得，以我Y國貴族混血的身份，突然決定回來Z國，如果不做這些交易，高層能放心多少？”
邊城的機場高速一路荒涼，李柘觸景生情，突然想起林凇昨天的話，正感歎著人心不古世態炎涼，一扭頭看到副駕駛的林凇正在用腳本一幀一幀地摳李西月三年前的營業直播。
謝謝，他就是戀愛腦而已！！！
“哥，嫂子現在暫住在研究所的家屬區裡，咱們進不去。不過蘇黃給他租了間練習室，他這會應該是在練習室練舞。”李柘餘光瞥到林凇的李西月物理直拍進度已完成大半，這醋缸，連直播的中年男主持人都摳掉了！
“是你進不去。”林凇炫耀的心情溢於言表。
李柘：？
或許是李柘疑問的表情太好玩，林凇好心解釋道：“科研二十三所去年已經從物理研究院劃到生命科學與物理交叉研究中心了，我作為生院新團隊的帶領人，自然是有進出權限的。”
趴花姑娘窗戶根·科研版是吧。
李柘已經預料到李西月的悲慘未來，被他哥纏上，然後被他哥啃得骨頭都不剩。
可憐我嫂子的小身板……等等，我哥打得過我嫂子嗎？
李柘的疑問還沒解答個一二三出來，練習室就已經到了。小地方物價本來就低，蘇黃更是財大氣粗，直接包下一整個帶院子的攝影場地作為練習室，唯一一麵不是鏡子的牆壁是碩大的落地窗，陽光和鮮花擠滿視野。
“這也是為了藝人的心理健康！”蘇黃義正辭嚴。
“您就是為了拍出來好看……”助理小舟，也可以叫她小船，在旁邊弱弱地吐槽。
因為要拍一個正式的舞蹈視頻，何況是李西月複出和簽新公司後的第一次露麵，蘇黃把團隊連夜從首都叫了過來，包括生活助理、造型師、化妝師、司機、跟拍攝影等。李柘還從李家的直屬團隊裡調來了倆保鏢，結果人落地一看，H型的腰，一身普通服裝兩手揣兜，看著再路人不過，但一抬頭目如鷹氣如虹，恐懼感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哪裡是我李家的人？？？
兩位雙胞胎“保鏢”略過李柘去向林凇問好，李柘高度懷疑要不是地方不對這倆能給林凇敬個軍禮。
林凇簡短地寒暄一下，便吧唧貼落地窗上去看李西月練舞。專業人士對待專業總是嚴謹的，李西月一次次地細摳動作，也會犯錯，也會摔跤，像一隻翅膀被沾濕過的蝴蝶在陽光下跌跌撞撞起飛，流連在掛滿鮮花的枝頭。
隻有掌聲配得上他。
林凇的遺憾突然被填平了，十年過去，這隻在簡陋舞台掙紮的蝴蝶終究沒能擁有更大的舞台，但人世汙濁的鐐銬鎖不住他，他隻會掛著鐐銬在盈滿花香的枝頭停留。
李西月中場休息，一邊緩緩踱步一邊喝水，一轉身就看見了融在畫裡的林凇。林凇是混血，太平洋寬肩珠穆朗瑪鼻子但黑發黑眼的那種經典混血皮膚，穿了一身看著就不好惹的高定西裝，站在鮮豔的花叢背景中癡癡地看著李西月逆光向他走來。
李西月覺得這位先生著實太過帥氣，但愣愣的眼神又非常可愛，他伸出一根手指，隔著玻璃點了點對方的黑眼睛。林凇卻會錯了意，也伸出一根食指同李西月對接，初次見麵的兩根手指就這樣點在一起。
李柘：閃婚？？？
蘇黃：個大尾巴狼！
圍觀群眾：這人誰？？？
李西月噗嗤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把後麵的李柘忽視個徹徹底底。
“你怎麼隨便就讓人進來呀？”小舟並不認識林凇，心裡還擔憂著李西月的現狀。
“老板就在那人後麵呢。”
李柘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這句話，心裡莫名有些感動。
我在嫂子心裡地位這麼高嗎。